谁知,还是没有得到回答。
主子还是气呼呼的,像个炸毛的小猫似的。
小脸皱成一团,一双杏眸里尽是火气。
这下子春见更加确定事情不对头,心里开始担心起殿下来。
两人好不容易才有了点进展,该不会因为这件事前功尽弃吧。
这不是她想看见的。
春见略一思索,还是打算硬着头皮再说点什么。
但是,她酝酿了半晌的话还没出口呢,就被自家小姐给堵了回去。
“哎呀,春见,你别说了,吵死了!你让我安静一会儿成吗?”尹宛被她吵得脑袋都嗡嗡直叫。
心里本来就不高兴,还有个人在耳边啰里啰嗦,烦不烦啊。
春见被吓的一个激灵,有点不适应小姐方才的坏情绪。
在她的记忆中,她家小姐可是从未这般对她动气的,今日这还是头一次。
经历短暂的失神之后,春见又很快强迫自己恢复清醒。
她紧跟着追上去,还是咬牙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还请告诉我吧,你这样我好担心的。”
总归是王妃叫着不理,只能叫回小姐打打感情牌。
春见到底也是个只比尹宛大一岁的小姑娘,即便会点拳脚功夫,很多时候比较自强,但是内心总归是脆弱的。
被小姐这样一吼,她一下子就慌了,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尹宛听了感觉怪难受的,往前走了一阵儿,停了下来。
彼时,两人已经走到书房外头不远处的抄手游廊里。
书房地势偏高,站在廊下远望就能看见此处。
苍河正在外头候着,远远的就看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游廊里。
他本以为王妃觉着烦闷带着丫鬟在散步呢,没想到看了一会儿,她竟在那处停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攥的十分用力。
整个人看上去也没有往日那般温和,似乎是在生气。
登时心中一个咯噔,暗道不好。
“殿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苍河连忙推开门冲进屋内。
......
尹宛在廊下站着,转了个身面对着春见。
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被寒风吹的,还是气的。
“他骗我!”她气道,将手里那般书举的高高的,“魏衡他骗我!”
春见这才看清了那本书的名字,心中当即一沉。
真是离了个大谱!
明明说的都是关于风花雪月之事,怎么跑出来一本教人如何辨别男人骗人的书?
真是想不通啊。
她不知其中缘由,也不敢随意揣测,只敢小声问道,“小姐,为何这么说啊,殿下他怎么了?”
装病之事春见其实并不知。
但她知道白王殿下会经常做一些比较撩拨人的事,比如骗亲亲,骗抱抱,以及......骗共浴。
这都是她知道的事儿。
本来这也就是夫妻俩之间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她倒觉得没什么。
但是对单纯的小姐来说就可不一样了。
她可是生平最厌恶人欺骗她。
幼时父亲外出征战,走之前总会说‘宛宛啊,你乖,在家中听兄长与嬷嬷的话,爹爹年节时回来给你带好多好吃的,好玩儿的新鲜玩意儿回来’。
话是这么说了,但是诺言却从未兑现。
卫国大将军一走就是三五载,回来的时候她都已经十岁了。
自从那时开始她家小姐就开始讨厌欺骗,当然了,一开始她年幼是不懂父亲那些个难处。
后来随着□□复一日的解释,她后来也就明白了其中的艰难,就再也不怪父亲。
但是那最不喜欺骗的习惯已经形成,再也改变不了。
眼下殿下可真是撞到了刺头上,这该如何了得。
春见暗暗叹了口气,真替他捏把汗。
她略微一想,大抵是知道小姐说的欺骗应该就是那些事。
但她只好装作不知情,表现的十分懵懂。
“他骗我说亲亲能给他降温,我就傻傻的信了,这书上可是说了,生病了靠这个是降不了温的,他真的好过分啊。”尹宛将手里书晃了晃,“你说,他气不气人?”
果然不出她所料,就是这个。
春见脑袋一麻,随着主子附和,“确实挺过分,挺气人的。”
这几个字儿她说的声音很小,后头的话才逐渐将声调提起来,“小姐,那......那小姐想怎么办?”
尹宛冷笑一声,“能怎么办,找他说理去啊,我要去揭穿他这个骗子的真面目,哼!”
她重重的哼了一身,转身继续向前。
春见只好跟着一起走。
真是坏了,还真的是棘手的很。
这么一闹,晚上主子怕是都不得再同殿下住在一起,那他们的事儿岂不是废了?
得赶紧给殿下提个醒儿,提前想法子应对才是。
她一边走,一边想,用什么法子给他消息。
但是今日奇怪的很,平日里婢女们经常在院子里穿行,今日却一个都见不着,也不知道去忙什么了。
走了一会儿,她已经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心里跟那猫挠似的,直痒痒。
不过好在老天还是站在殿下这一边的,叫她偶然发现另一条碎石小路上板栗正端着芙蓉酥往她这条路上走。
春见像是找到救命稻草,急忙忙绕过去,避开小姐,轻声对她道,“板栗姐姐,你快抄近路找殿下,就说王妃知道殿下骗她亲吻那些事,让殿下早做准备应对。”
板栗十分讶然,“真的吗?”
春见点点头,“真的,快去。”
好,我马上去。”板栗端着芙蓉酥赶紧走了。
有些时候,太过巧合的事情搅合在一起,在一定程度上就不叫巧合。
可是人在着急的时候哪里能想到这么多,春见当然没有料到有问题。
她跟着尹宛一块儿急忙忙走去书房那边。
板栗确实是去报信儿了。
但是她一向苍河说完,就悄悄溜出府去,三拐四拐就隐在了街巷里寻不得踪迹。
她的消息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苍河早就告知殿下有事发生,魏衡那时候还在房中书案前坐着今日州衙送来的公事簿。
自从那次将贪官污吏连根拔起之后,凛州官场就再也没了坏人,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全部都是公正廉洁的好官。
那些人为他马首是瞻,州衙之中大大小小的事都会写在公事簿上呈上来给他过目,再由他提出建议,圈出不可行之处。
近些日子,因着一直装病不曾去州衙视察,那些个官都十分着急也很担忧。
遂每日都派人前来送书,以至于到今日,书房的桌案上都已经堆了厚厚一摞。
今日还是他抽空来看看的,想着自己与尹宛这七日在一起也算是比之前好了许多,只耽搁一个下午应当不碍事。
谁知道,人倒霉起来喝口水都塞牙缝。
偏偏就是这半日出了纰漏,还是个很大的纰漏。
听苍河一说,手里的书簿没拿稳一下子扣在了桌上。
心中登时一片慌乱,猛地站起身来,往外走。
“快走,去迎迎她。”他撩开青色长袍走下石阶,快步出去。
苍河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主仆俩从来没有哪一日像今日这般慌乱。
之前听说尹宛要走魏衡是挺慌的,但是他有的是法子留她,可以装病吐血,让她心软。
但是骗她被发现这种事情真的很棘手,比装病还要难。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快速想着,该如何解释,如何哄她。
没想到,刚刚走院门,就与板着脸的尹宛碰着了。
她见到他,忽地顿住脚步,眸光都沉了下去。
心里被气闷包裹着,连恐惧是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魏衡!”她也不唤他殿下,更不唤他劳什子衡哥哥,直接直呼其名讳,“你居然骗我!你知道吗,我尹宛生平最厌恶人骗我,可你不仅骗我,你还换着法儿的骗我。”
“你还说你喜欢我,我看你那根本就不是喜欢,就只是一种依赖。既然不是真的喜欢,你为何又要骗我同你那样???”
魏衡看着温柔的小白兔头一次这般歇斯底里的朝他发火,整个人都怏怏的。
他没有直接道歉,而是沉着问道,“宛宛,怎么了这是,为何忽然这样说?”
“我没有骗你啊,我确实是喜欢你,我对你的喜欢都是真的,不是什么依赖,你为何忽然说我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