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哄劝道:“客官,这地儿闷,不如…”
秦择打断:“我觉得不闷,这位置好。”
小二梗住,改口问:“客官今儿吃点什么啊。”
秦择大手一挥:“先来一壶好酒,再来只烧鸡,一盘肘子,弄点花生米,没有花生米,喝酒都不够味儿。”
小二脸都快僵了,没喝酒都这模样,喝了酒还了得?
秦择摸了摸下巴:“对了,我突然想吃鹌鹑,再给我来盘酿鹌鹑。还来盘大虾。动作快点,老子饿死了。”
小二欠了欠身,然后立刻往后厨去。
这儿是府城,秦择费了番功夫才来,过年时候,府城十分热闹。
他挑挑选选,才选了这家酒楼,规模大,听说东家还是个厚道人。
他最喜欢厚道人了。
很快酒菜上桌,秦择敞开了吃喝,吃到兴起,还哼一段小曲儿。
周围桌的客人本来很烦他,但听着听着居然觉得还不错。
一段小曲哼完了,秦择喝尽杯中酒,又给自己满上,用筷子敲着酒碗打节奏,继续哼哼。
他虽然坐没坐相,但吃东西的时候并不粗鲁,这会儿单手托腮,另只手敲碗,哼着轻快的不知名的曲儿,其他人也没那么反感了。
小二和掌柜也偷偷松了口气。
等到秦择吃喝的酒足饭饱,脸上晕红,一看就是喝多了。
小二试探道:“客人,您吃好了吗?”
秦择点头:“吃好了,你们这儿的厨子不错。”
小二讪笑,随后又道:“客官,你今日吃喝一两十八文,零头给您抹了,一共一两银子。”
其实菜价还好,贵就贵在两壶酒了。嗯,秦择后面喝上头,又叫了一壶酒。
三丫扣扣搜搜,统共都没半两银子呢。
秦择一顿饭就消了一两银子。
这会儿他听到小二的话,秦择茫然道:“一两银子?”
小二陪笑:“是的。”
秦择乐了:“我没钱啊。”
他把自己的兜翻出来:“看,兜比脸干净。”
小二的表情裂了。
旁边传来阵阵笑声,他们不认识秦择,但乐于看笑话。
小二匆匆去找掌柜。
“掌柜,这是个吃霸王餐的,您看”
这要是换了其他酒楼,早把人往死里打了。然后再送官。
但他们酒楼的东家是厚道人,底下人心也不坏。
掌柜试图跟秦择说道理,想让秦择家人带钱赎他。
秦择摆摆手:“别了,我家里就四个女娃,比我还穷呢。”
周围人听了,思维顿时发散。有些人家里儿子多,此时对秦择莫名优越了。
掌柜耐着性子道:“客官,如果你拿不出饭钱,那老朽只有把你送官了。”
掌柜的到底还是没让小二把秦择揍一顿。至于送去了官府,秦择会如何,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了。
掌柜话落,立刻有两个小二来捉秦择,秦择嚷嚷道:“别啊。”
“我没钱,但我有方子。”他委屈吧啦道:“我跟你们换。”
不管是原主,还是秦择,都没干过重活,所以皮肤白,原本显凶的三白眼这会儿半合着,倒衬出了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
仔细一瞧,居然还挺俊的。
虽然老了点,不过卖去某些地方,还是有人愿意花钱玩。
能在这种大酒楼消费的,多半也有钱去风月场所,其中有那么两个看秦择的目光就微妙了。
掌柜听到秦择的话,颇为头疼。
这种借口,他听很多了。
秦择道:“真的,不骗你。你带我去后厨嘛。”
“我又不跑。”他咕哝着。
小二愤愤:“掌柜,您别跟他浪费时间了。”
这会儿过年忙的要死,谁陪这个醉鬼混子胡闹。
掌柜想了想,最后还是让小二把秦择带去了后厨。他不喜欢把事做绝,如果秦择能拿出方子,哪怕稍微有点用,他也就顺势把人放了,彼此都好。
见此,大堂里原本吃完了饭要走的客人,又重新坐下。今天这事还挺有趣,他们想等个结果。
闲着也是闲着。
那厢秦择被带去了后厨,还嚷嚷着要了个椅子,小二都想揍他了。屁事真多。
秦择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哼唧两声,然后道:“花好月圆,神仙教我的方子。”
掌柜:……
小二趁势道:“掌柜,我就说您被他给骗了吧。”
掌柜刚要开口让人把秦择送官,秦择慢悠悠道:“猪皮刮油和水蒸,然后…然后去皮留汤…”
小二嗤笑一声,皮冻的做法早已有之。不管秦择说的再好听,也不能掩盖这没什么用。
秦择继续:“弄个鸡蛋形,再再…”他缓了一会儿,才清晰说:“再把空针里弄进调色的牛乳,然后戳鸡蛋里。外圆内花,就是…就是花好月圆,嘿嘿。”
掌柜若有所思。他在酒楼已久,知道很多菜品都是在陈上加新。
如果秦择说的是真的,不管是成品,还是寓意,都可以让他们酒楼在今年出风头。
一个酒楼不能在保持好味道的同时拿出与众不同的菜,不能创新,那么这个酒楼是做不大的。
掌柜立刻让人去准备工具,两个时辰过去,秦择饱饱睡了一觉,酒也醒了。
掌柜问他:“公子,所有东西准备好了,只是怎么用空针在皮冻中弄花。”
秦择伸了个懒腰:“什么花?”
小二噼里啪啦一通说,他真的很看不惯秦择这种混子。
秦择愣了愣,然后道:“这个啊,简单。”
他洗了手就上手干活了。
众目睽睽之下,秦择拿着盛牛乳的针,快速对着鸡蛋形的皮冻戳戳。
小二白眼翻上天。
然而掌柜看着看着,眼睛都瞪圆了。
秦择把鸡蛋放盘里,远远望去,当真如晶莹的鸡蛋里开了一枝娇艳柔嫩的花儿。
秦择哼哼:“没骗你吧。”
掌柜连连点头,他算是明白了,这方子没用,有用的是秦择的手艺啊。
掌柜想法转过,笑道:“不知公子姓名是?”
秦择警惕:“干嘛?”
掌柜笑道:“公子手艺极好,若是愿意授予,老朽自有厚报。”
秦择微微后仰,睨着他:“真的假的?”
掌柜:“比真金还真。”
秦择挠了挠脸:“好吧。”
于是当天晚上,酒楼后院灯火通明,秦择打着哈欠教酒楼厨子怎么在鸡蛋皮冻里戳出花儿。
酒楼东家也赶了来,他觉得挺简单,也上手做了,然后就没然后了。
东家想花十五两买断,以后秦择不能再教其他人,不能自己做。
秦择还口就是二十两:“我那可是神仙教我的。”
“还得把之前那顿午饭钱免了。”
东家没答应,两人讨价还价,最后十六两成交。秦择那顿午饭钱免了。
主要这做法不好算作方子,但又确实有那么…咳咳,一丁点儿的技术量。
也就秦择赶在过年时候来,不然这价钱还要往下压。
次日,秦择拿着十六两银子回家了。顺便买了只烧鹅,路上吃。
从府城往宋家村赶,也得两三日功夫。
当他到了镇上,在路边摊吃了碗面。然后去买了两包精致点心。
结果让人拦住了。
“这不是择哥吗,怎么许久不见人。”
秦择抬眸,来人是赌场里的混子。老熟人了。
秦择瞥他一眼:“最近没空。”
“别啊择哥。你不知道最近有好多人赢了钱。”混子游说。
秦择不吭声。
混子又道:“有的赢了十几两,有些赢了四五十两呢。”
秦择闻言一副意动模样,还强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