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舟随着人流踏出贡院大门,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身边才没那么拥挤。
一阵微风拂过,让他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他回头看了眼,没看到几个好友的身影,就又继续往前。
结果没走几步,就听到林岳在不远处喊道:“主子。”
余舟循声望去,看到不仅林岳在,贺云旗他们几个的书童也找了过来,不由蹙眉问道:“你们怎么没在马车边等着?”
“主君他们也来了,”林岳解释道,“让我几人过来找你们。”
余舟颔首问:“马车还停在原来的位置吧?你去找温良,我自己走过去就行。”
林岳看他状态确实还行,就应下吩咐,跟小竹小松他们继续散开了寻找余温良跟陶姜几人。
余舟缓慢地朝自家马车走去,还没靠近,就看到撩起的车帘里,锦川抱着晨晨正急切地四处张望。
双方目光方一对上,笑意就迅速在锦川的脸上蔓延开来,接着余舟看到,锦川低头跟晨晨说了句什么,又朝他这个方向指了指。
下一瞬,晨晨就直接从锦川的怀里挣脱,扒拉着马车的门框,高声喊道:“父亲!”
余舟听到自家儿子软糯糯的声音,觉得僵硬酸痛的腿都好了不少,疾步走到马车旁边,朝晨晨伸出双手。
晨晨见状,也松开抓着的马车门,作势要往余舟怀里跳。
锦川眉毛没忍住跳了下,手一捞,迅速地把晨晨捞回去,不赞同道:“你在号舍待了几天,身上肯定酸痛,晨晨现在的体重,你还这样抱他,等下别父子俩一起摔了。”
“怎么可能。”余舟失笑摇头,但看到锦川伸出来的手,还是把自己的搭了上去,让锦川拉着,踩上脚踏上了马车。
晨晨几日未见到父亲,之前被爹爹捞在怀里,就一直挣扎个不停。
现在看父亲上了马车,还不等余舟坐稳,就直接往余舟的怀里扑了过去。
马车就这么大的地方,锦川也就放开手,由着他往余舟怀里冲。
晨晨到了余舟怀里,就拉着余舟的袖子,仰着脑袋问:“父亲,你去哪里了?”
余舟在晨晨的头上摸了下,又俯身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啪叽亲了口,才笑着说:“父亲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如果做成功了的话,就可以一直陪晨晨玩了。”
晨晨现在的年纪,尚不能理解很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不过后面那句一直陪他玩倒是听得明明白白,圆圆的大眼睛都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又转头看了锦川一眼,笑着说:“爹爹也要陪晨晨玩!”
锦川伸手,在晨晨额头上弹了下,无奈道:“爹爹不每日都陪着你吗?”
一家人正温馨地说着话,突然旁边马车上传来周宁有些急切的说话声,余舟跟锦川飞快地对视了一眼,然后迅速撩起车帘。
就见李浩林跟陶姜他们几人正步伐僵硬地往这边赶,余温良在后面一点,由李浩林的侍从扶着,最严重的是贺云旗,是由林岳背着的,脸色也是一片惨白。
余舟心里咯噔了一下,脑海里瞬间就冒出刚认识贺云旗时,他那幅病弱的模样。
这几年来,大家都知道,贺云旗身体虽然好转了不少,但到底底子不如他们,而且前天晚上那场暴雨,号舍里有多冷,是深切体会过的。
余舟一瞬都没迟疑,直接把晨晨给到锦川抱着,然后迅速跳下马车,走过去问道:“云旗怎么了?”
“应该是在号舍里冻着了,发热有些严重。”李浩林道。
说话间,已经到了马车旁边,周宁带着侍从下来接,看到贺云旗的模样,急得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那边在另一辆马车上待着的岐苏已经直接跳了下来,几人把贺云旗扶上马车后,陶姜拉着岐苏也一起也跟了上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一行人终于赶着马车往回走,余舟跟锦川坐的马车落在最后头。
贡院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坐在马车里,甚至能隐隐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哭声,余舟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担心着前面贺云旗的情况。
晨晨感觉到双亲的紧张,此时只紧紧窝在余舟怀里,也不敢说话。
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马车在家门口停下。
林岳知道他们着急,方一停稳马车,就把脚踏摆好,好方便余舟跟锦川下去。
只是在下马车的时候,锦川抢先抱过晨晨,不让这几天在号舍里辛苦了的余舟再费力气。
他们走到前面去的时候,陶姜几人正扶着贺云旗下来,贺云旗脸色依旧是苍白,周宁眼眶红红的,应该是哭过。
唯有岐苏,依旧是那幅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模样。
他一个大夫,尤其是在余舟跟锦川眼里,医术卓绝的一个大夫,一副不是什么大事的样子,别人不知道,反正余舟跟锦川看到后,心里是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