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红的像是滴了血,脑子完全停顿在那一刻。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萧望已是重重扯下一旁的衣袍遮在自己身上,怒吼着叫她出去。
她捂着耳朵转身逃窜,重重甩上了那扇房门,整个人便瘫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是早就忘了来找他的最初目的,满脑子都是他赤.裸的身体,小脸烫的有些吓人。可一想起他那从未有过的慌乱神情,瑾苏也就忘了会被他骂的事情,捂着肚子笑的不能自己。
那时岁月绵长,她是当真以为,他们便会那样天长地久下去吧。
可没想到,竟全是奢望。
———————————————————碧落长安———————————————————
瑾苏醒来时,天已是大亮了。她揉揉自己的脑袋,心想着怎么又做了这个梦,无奈笑笑,想翻个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钳住,浑身动弹不得。
她转过头,就看到身旁那人的熟悉俊颜。他呼吸浅薄,似乎正睡得安稳。
手臂慢慢从他腰下抽出,纤细的手指慢慢划上他好看的眉眼,心中顿时铺天盖地的满足。她想若是每日都能这样该多好,在他身旁醒来,陪着他,安静的盼着地老天荒。
“你醒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低哑的声音响起,才唤回了她已飘远的思绪。
“我......”
她低着头,水嫩的双瞳对上那双乌黑的眸子,急急的想收回手。
可男人却不想她离开。
温热的大掌抓住她柔柔的小手,放置在他的胸膛之上,他的声音低哑魅惑的不像话,“怎么醒的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恩?”
“我做了个梦,就睡不着了,”她老实的开口,“我吵到你了么?”
“没有,”他揽过她纤细的身子,更密切的贴近了自己,那相贴着的肌肤温度高的有些吓人,“和我说说,你梦到了什么?”
瑾苏的脸刹那就红了。
“我、你...你别靠那么近。”
大手在她腰间游移着,男人不语,却是轻轻低笑了起来,“我怎么记得昨夜是你一直叫我再近一些的,怎么,你都忘记了吗?还是说,瑾儿,你才想起来要害羞?”
“你闭嘴......”她的脸更红,颤着小手就要去推他,却被他更用力的抓紧。“别动,”他低着嗓子,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你再乱动,我可不保证会不受控制做出别的什么事了。”
“下流!”她仰头骂他。
“我收下。”他笑的如沐春风,薄唇贴近她的额头,烙下一吻,手掌摩挲着她细嫩的肩头,“还没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呢,恩?”
“你记不记得我十二岁那年,有一次误闯进你房中那次?”
“你这丫头,整日乱闯乱撞,你说哪次?”
“就是那次啊,”她红着脸,“你刚刚沐浴好,我就闯进去了,结果,你还骂了我一顿......”
“你梦到了那次?”萧望看着怀中那羞成一团的小女子,心情愈发的好,言语间也更多了几分不正经,“我的瑾儿,说你是个小色女还真是一点都不为过,你那时才几岁,就对着我有那种心思了?恩?”
“你还说!”
她捶着他的胸膛,“你敢说,你就没那么想过?”
“你说呢?”他反问,脸上笑意更浓,“天知道,我那时多想就那样冲上去,不顾一切的把你压在身下,就像现在......”
话还未完,瑾苏的身子就被大力转了个圈,身上也被覆盖住一个健硕的身躯。
“望、望哥哥?”
“嘘...”修长的手指斜放在女子嘴前,“别说话,你这小魔女,我本没想着要做什么的,可谁叫你一大早便诱惑我?恩?”
“我哪有?”她委屈的摇头。
“还敢说你没有?”他抬起她纤细的指尖,一根根划过,薄唇贴近女子耳旁,“总之,你叫我等了那么多年,我现在自然是要一并讨回。”
“别、别...”瑾苏推搡着他,“那么晚了,你还闹,现在萧府闹得人心惶惶,你也不想想对策?”
男子蹙眉,似乎不满意她心中所想。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红唇,再重重印上,他的话,缠绕在唇齿之间。
“放心,都交给我。我只要你安安全全的呆在这里,瑾儿,别去管萧府,也不要想着朝廷的事,一切有我。你只要知道只要记住,我在乎的,只有一个你。”
纤细的手臂缠绕紧他精壮的腰身,瑾苏心中突然平静的很。她想她还想那么多怕那么多做什么呢?一切有他不是吗?
天塌下来,还有他扛着呢。
☆、第五章 入狱
折腾尽兴,早已过了晌午。
近日天凉的很,许是快入冬了,枯木一片凋落,连平日里叽叽喳喳的鸟雀也不知飞去哪儿躲避冬日,整个院子很是清冷。所幸太阳很大,透着窗户照进屋子里,才增添了几分暖意。
瑾苏站在木桌边,帮身前男子整理着衣衫。
一如平常的暗纹墨衣,腰佩玉挂。乌黑的发上紫玉束着,俊朗挺拔的模样一如当初。
她纤细的手指慢慢去抚着他衣上的褶皱,清丽的小脸微扬,直至为他束紧最后一件外袍。凉凉的小手轻触着他的衣衫,久久不肯移开,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发丝如墨,松散的披散在颈后,却有几缕顽皮的落在颊上,她唇瓣小小嫣红的,萧望看着她,分明还是那般天真无铸的孩子模样。
“等我回来。”修长的手指拂去她颊上的发丝,他低语。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郁好听,瑾苏突然就想起了那年初夏,他带兵去往边关,也是这般的语气说辞,他说瑾儿,等我回来。她看着他,好看的眉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连初夏林中的纷繁花卉都一瞬间黯然失色。那时她便想,她等,等一辈子都等。
“好。”瑾苏应,抬头看他,轻柔的笑。
她的侧脸娇柔,眸色清丽,干净纯粹的不得了。
萧望深深凝视着她,胸腔却突然涌上了几分酸涩。
第一次见她,她还不满十岁,小小的身子伏在崖下的石缝中求助的看他,明明是充满胆怯的眼神却清澈的宛若冰山的一汪清泉,干净透明。他看着她,就突然想起了那年寒冬,他的嫣儿就是这样看他,她倒在血泊中,声音抖颤的不得了,她叫皇帝哥哥,她说皇帝哥哥,救我......
可他却救不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死去,看着她清丽的双眼变的浑浊死寂,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日,他捡回了剩不下半条命的她,带她回了萧府。
所有的大夫都说她伤的太重,大抵是活不成了,可却只有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他抓着她冰凉的小手,看着她那和记忆中太过相似的容颜,他对自己说,一定要救回她,那是他欠嫣儿的,无论如何也要偿还。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她还是活了过来。养好了那副病怏怏的身子,她性子明媚,脸上笑容飞扬,不知道和他记忆中的人儿有多像。
他站在榕树后看她扑蝶抚琴,习武嬉戏,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他开始分不清两个人,尽管恶梦仍是无法驱散,可当他重重惊醒,眼前却会突然浮现出那张笑的没心没肺的清丽小脸,她嫣红的唇瓣,清澈的眸子,漂亮的不得了。
他抑制不住对她愈发磅礴的情感,又放不下他的嫣儿。
直至那日,杨广来萧府宣读赐婚的圣旨,他坐在房门外,听她在屋内哭的肝肠寸断,他才终于看清一切。那日,他摔断了玉箫,那是嫣儿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那便是证明了,他已彻底放下过去。
他想好好对她的,他甚至想把他的一切都给她。
只是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并不受控制,他算计好了一切,却独独算漏了她的不信任。那一日,他第一次以魅皇的身份面对着她,问她是否真的狠得下心杀他。他看着她慌乱无助,看她挣扎,心又何尝不痛?只是他知道她一定认得出自己,多年的陪伴,又怎是一个身份一张面具就阻隔的了的?他在逼她认清自己,她不敢相信,他便推她一把。只是他万万不曾料想,她居然真的刺下了那一剑。鲜血喷涌而出,疼的不是身体,却是心。四分五裂,拼凑不全。
也就是那日,他真正的对她失了信心。他太怕失去,所以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开口,只能看着她一步步的离自己愈来愈远,逐渐陷入别人的温柔陷阱中。
甚至最后,只能用这种方式抢回她。
温热的额头抵在她的前额之上,手臂更密切的圈紧了她,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沙哑,“瑾儿,你恨我吗?”
他说,“那日,你说你恨我,是真是假?还只是一时的气话?”
“望哥哥......”
他低头看她,眸色深邃,明明是意气风发的样子如今看来却似乎藏着万般无助。瑾苏从未看过他这般的神情,心头陡然一颤,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别恨我,瑾儿,我可以失去一切,我可以忍受万人的唾骂侮辱,可我最受不了的,便是你说恨我。”
有些事,不去想,不去提,便可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他不曾成婚,她也并非是以这种方式被抢夺回来,所有一切的爱恋甜蜜还一如从前。
只是终究到底,也不过是假装罢了。
他不是萧望,他是魅皇啊……
“你会不会出事?”
小小的头埋在他的颈窝之中,似乎在用力汲取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与温度,良久,瑾苏才低低开口,“对抗朝廷,并非易事,对不对?”
萧望不语,抱着她的手臂更用力收紧了一些。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就从不曾想过吗?”
她的声音很轻,很低,却宛若一剂最苦最涩汤药,重重抵入萧望的喉间,堵住了他所有想说的话。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怎会没想过呢?再没有权利、争斗、鲜血、屠杀、仇恨。光是想想,就幸福的不可思议。
只是他放不下啊。
二十年了,习惯也好,执念也罢,他早已满手鲜血,回不了头了。
看着她清澈的眸子,他几乎是仓皇的别开了头。
“我该走了。”
他背过身去,拳心握的死死的,不敢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瑾苏看他,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苦笑。
她想,她还是留不住他......
挺拔的身子向前走去,在触及那扇门时,又猛然顿住了脚步。他没有回头,声音很低,瑾苏却还是听了个真切。
“龙泉池中,你曾许诺过会等我。如今,可还算数?”
她笑,眉眼弯弯的样子。
“早些回来。”手指擦去眼角的湿润,“我会备好晚膳等你。”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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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萧府,早已摆明了是一场鸿门之宴。
只是有些事就是这样,明明早已想的清楚,却还是不得不去做。
从落日到星辰漫天,桌上的饭菜早已凉的透彻。瑾苏就坐在桌旁,对着门口的方向瞧了一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