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蜜却斩钉截铁道:“女儿不悔,女儿只想过踏踏实实的日子,不想卷入高门后宅是非中去。”
沈黎闻言,眸光微微闪动,一拍大腿道:“好,既然如此,那为父便知道该如何做了,这件事情,你无需烦恼了,为父定会帮你处理好的。 ”
这下子轮到沈蜜不解了,她喃喃发问:“父亲,您不怕惹怒傅都督吗?”
沈黎淡淡笑道:“为父在你眼中,就是这么畏上的人吗?”
沈蜜颇为惊诧,却听沈黎又道:“父亲方才跟你哥哥姐姐商量了,眼下最好的法子,便是让你赶快嫁人。”
“嫁人?”
沈蜜蓦然抬眸。
可是让她嫁给谁呢?
沈黎语重心长道:“过些日子便是你母亲的忌辰,为父想着将你外祖母连同那些表亲家都请过来,届时你留心留心,在一众年轻子弟中寻个自己中意的。”
沈蜜一时愣住了。
原来父亲……早已打算好了么?
沈黎见她满面茫然,继而道:“为父倒是觉得,你宋二舅伯家的三哥儿,就蛮不错的。”
沈蜜思绪转了转,二舅伯家的三哥儿,那不就是……
“宋远表哥?”
沈蜜瞪大了眸子,有些发懵。
沈黎捋了捋胡须笑道:“你别看他平日性子跳脱了些,但其实心有慧根,那骨子里的聪颖劲儿,是为父在这么多亲家子弟中,从来没见过的。”
沈蜜听父亲大肆说着宋远的好,知道是为什么,便忍不住戳穿他的心思道:“宋远表哥跟您在品鉴美酒上,倒是志趣相投的很呢。”
她记得往年只要宋远来家里,总会和父亲喝酒到深夜,两人高谈阔论各种美酒的品种,喝得酩酊大醉,亢奋不已。
因着这层“酒友”关系,外加上宋表哥那张无比讨巧的嘴,父亲欢喜他,想让自己嫁他倒也是情理之中的。
听着女儿的话,沈黎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总之,到时候你自己瞧吧,为父不做你的主就是了。”
沈蜜颔首,心中感动着父亲为她所做的一切,便乖巧地应和了下来。
“父亲,我知晓了。”
临走前,沈蜜突然想到了大哥的事情,便问沈黎:“对了,父亲,大哥今日来找您,没惹您生气吧?”
沈黎闻言,故作深沉地捋了捋胡须,反问道:“怎么,还在担心为父不肯原谅他呀?”
沈蜜诚实的点了点头:“我担心兄长的脾气,会不会又顶撞了父亲您。”
沈蜜其实很想缓和父亲和大哥的关系,这次大哥好不容易回来,还是傅昀州向父亲施压,父亲才同意的,可毕竟之前两人闹成那样,若是要他两人的关系得到彻底和解,恐怕还要双方都愿意退让才行。
沈黎翻了翻眼睛:“他的脾气,他什么脾气啊?我这个做父亲的,难道还治不了他了?”
沈蜜见沈黎似有不快,乖巧起身走到他身后,替他捏了捏肩膀,柔声道:“父亲,您知道我的心思,又何必与我弯弯绕绕,您和兄长,都是我最亲的人,我打心眼里,不希望你们再不愉快下去。”
沈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没说话,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沈蜜见机继续说道:“父亲您还记得吗?小时候,大哥可是一众晚辈中最崇拜您的,您对他说的那些道理,他更是一字不漏地抄在书上,那时候我还小,才六岁,您猜他怎么着,非得把那些记下来的道理,回头再教我一遍,我不乐意都不成……可后来呀,就因为您不让他从军,不让他习武……”
沈蜜的话未说完,却被沈黎重重的一声叹息打断了,沈黎拍了拍她揉肩的手道:“蜜儿,为父明白,为父全都明白。”
“父亲明白什么?”
沈黎唏嘘道:“你大哥他,没有坏心,他只是不能接受为父非要拉他留在清河,哎,其实为父早就想让你大哥回来了,只是碍于面子,一直不愿说出口罢了,这回傅都督发话,倒是无意给为父递了个台阶,可以借着由头把你大哥喊回家里了。右宁是我和你娘的嫡长子,我对他期望最深,今后的家业,也定是要让他来承托的,可惜他志不在此,那为父就为他多挑几年担子吧。”
闻言,沈蜜明白了父亲深埋心底的想法,追问道:“父亲,那您其实心里早就原谅大哥了,对不对?”
沈黎慨叹:“父子哪有隔夜仇,我对那小子呀,最多也只能嘴上发发牢骚了,否则,还能叫我怎么办呢?”
说话间,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花厅门口疾步闯入,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沈黎面前。
沈洛眼眶红红的,声音都有些哽咽:“父亲,我是个不孝子,您打我骂我出出气吧!”
沈蜜和沈黎具是一愣,她没料到方才沈洛会在外头,估摸着是将她和父亲的对话听了大半,所以现下才会这般自责,跪在地上求父亲原谅。
不过这样也好,借着机会,两人倒是彻底能和解了。
沈黎的眼眶亦有些泛红了,他垂着头,掩饰着心中的复杂情绪。
沈蜜上前去扶他:“大哥,你快起来吧,父亲早就不怪你了。”
说话间,她余光瞥见了立在门口张望,不知进退的沈如。
当即唤她:“二姐,你立在门外做什么,快进来啊!”
沈如被她这么一唤,倒也是没什么可纠结了,只不过方才在外头听壁脚,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哦,我进来,我进来了。”她迈着门槛进门,小步走到沈蜜身边,对着沈黎行了一礼:“父亲万福。”
此刻沈洛还不肯起来,跪在地上,垂着头懊丧不已。
沈黎轻咳了两声,吸了吸鼻子,故作镇定道:“你们两个,还真是能干,听壁脚听到我屋子里来了。”
沈如打着马虎眼道:“父亲,我和大哥这不是担心三妹妹,所以才过来寻她嘛。谁成想,谁成想会听到您的这番掏心窝的话啊!”
沈黎拍着桌子站起来,颇为羞愤道:“你……你还在这儿说呢,不给为父留点面子啊!”
沈如闻言,笑嘻嘻地拉着沈蜜的袖子,偷偷地拽了拽,对着沈黎道:“诶,留留留,肯定要给父亲留面子,那我跟三妹出去了,您跟大哥单独说说话,单独说说话。”
沈蜜领悟了她的意思,两人拉着手转身疾步出了房门,可绕到门外的时候,却又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躲在门扉后偷听起来。
但没一会儿,沈黎就探出头来,将二人抓了个现行,他瞪着眼睛:“我看你们两个是听墙角听上瘾了。”
“父亲,我们这就回去。”
被抓包的沈蜜和沈如忙不迭转身,一溜烟便跑了。
一路上,沈蜜和沈如皆为大哥和父亲关系的和解感到开心,走至苍梧斋的时候,沈如还兴致勃勃地要拉她进去说话。
沈蜜想着袖中还有傅昀州给她的物件,想要回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便婉拒了沈如:“二姐姐,我今日有些累了,明日再来找你。”
沈如想起她今日被傅昀州叫去弹琴之事,疲累也在情理之中,关心道:“那妹妹回去早些休息,心思别太重了,父亲说了有法子,那就一定能成,你莫要忧心了。”
“好。”
沈蜜应声颔首,同她道了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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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章前面一部分和前一章后面一部分一样耶?】
-完-
第18章 差点
遇上她和别的男子逛街
沈蜜回到岚梧斋后,便径自进了卧房,灯盏下,她将放在袖间半日的锦盒取了出来。
那锦盒大约巴掌大小,上嵌着螺钿云母,十分精致,沈蜜拇指推了推搭扣,那盒子便应声而开。
烛火下,一只白玉翡翠的蝴蝶坠子,通身透着莹润的光泽。
她上辈子就喜欢白玉首饰,不得不说,这只玉蝶坠子挑的极符合她的心意。
傅昀州送她坠子做什么?
虽说是酬劳,那这酬劳也太贵重了,若是被有心人知晓了,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呢。
下一回,他若是再约见她,她一定要寻个理由推脱掉。
大不了,她就装病,装个十天半月的,估摸着傅昀州外头的宅子也就修建地差不多了,他也就没有理由再住在沈府了。
沈蜜如此想着,将那黑漆黑子咔哒一声阖上了,随意丢在了妆奁盒中,不再去看。
*
亥时夜深,宣明堂的书房内,一豆灯火还亮着,傅昀州一身素袍,坐在圈椅上看着书册。
窗外风动,灯火轻晃。
一席赭衣的燕歌推门进来,抱拳拱手道:“主子,您找我。”
傅昀州放下书册抬头看向她:“有些事情,萧策不懂,我便问问你。”
燕歌垂首恭敬道:“主子您说。”
傅昀州沉吟道:“做什么事情,最能讨你们姑娘家欢心?”
燕歌闻言,不敢置信地抬首,眸中满是震惊:“啊?”
傅昀州见她如此迷惑地看着自己,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本都倒忘了,你未有心上人,如何懂这些。”
说罢,他朝她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燕歌本欲退身离开,但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便开口道:“主子,我虽没有心上人,但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倒是看了不少,里头那些个追小姐法子,倒也知道些。”
傅昀州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道:“哦,说来听听?”
燕歌神秘兮兮地道:“好多公子,都是约着姑娘出去干些事情,比方游湖,赏灯,看花,郊游什么的……”
傅昀州听着她的话,几乎可以想到沈蜜借故推脱的模样了。
沈蜜畏惧他,显然这样的邀请,肯定是请不动她的。
傅昀州遂道:“可那姑娘若是对你无意,变着法子拒绝你的邀约呢?”
燕歌挠了挠头,有些为难道:“若是这样……”
那就真有点难办了。
自古这情爱之事,都是郎有情妾有意,方好水到渠成,若是强求,那可就变了味了。
不过,也不能说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她灵机一动道:“都督,若是姑娘不肯接受邀约,那就同她寻偶遇。”
傅昀州又道:“那若是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
燕歌想也没想就道:“那就制造让她出门的机会。”
说罢,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她怎么没去写话本子呢?一准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