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层层叠叠的粉红色轻纱,房间四角摆放着芳香四溢的鲜花。黄花梨木案几旁是几个颜色鲜嫩的软垫,每一处的布置都用了心思。雨溪姑娘跪坐在案几前,素手执杯盈盈浅笑。
“杨公子,好久不见。这是新送来的君山银针,还请公子品尝。”雨溪看见小厮打扮的顾覃兮又倒了一杯,“这位小公子也尝尝,雨溪手艺不佳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室内茶香满溢,美人闻言软语柔情浅笑。这种场景顾覃兮看了骨头都软了一半,更别说是真正的男人。她看了看已经坐在一边和美人品尝的二哥,默默的找了个角落坐下。
顾杨是个能说会道的,温柔娴静的雨溪姑娘被顾杨逗得不时轻笑出声。房内气氛上扬,顾覃兮捧着茶杯,听着耳边的笑语声昏昏欲睡。
“杨兄,终于找到你了。”淡蓝色锦袍的贵公子推开房门,笑着道:“杨兄,你不厚道,自己一个人跑来这,也不叫上兄弟我。”萧行珏摇着折扇走到顾杨身边坐下,“美人莫怪。”
顾覃兮听见声音微微抬头,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截玄色袍摆。顺着金丝纹路往上看,祁禹那一张俊秀脸出现在她眼前。这是怎么了?她不就睡了一觉,那个大尾巴狼什么时候也来了?
祁禹注意到顾覃兮的视线,转头朝她微微一笑,随即拿起案几上的酒壶给另外两人倒了一杯。“杨兄,我和萧兄有事前来寻你,你喝完这一杯就随我们回去吧。”
顾杨被两人一左一右夹击,苦笑着接过一口饮尽,“雨溪姑娘,今天我先回去了,等我下回再找你聊。”他可算是明白了,皇兄为了抓他回去让这两人都来寻欢阁。他今天一定会被冷面皇兄念叨上几个时辰,这样的事他想想就觉得可怕。
☆、蕴华归来
雨溪姑娘是混风尘之人,听顾杨这么说连忙起身行了一礼,“几位公子慢走,雨溪在此谢过杨公子,希望下回雨溪还能有幸再给杨公子泡茶。”顾杨被美人这一番话说得魂不守舍,祁禹和萧行珏见此一左一右架着顾杨出了寻欢阁。
顾杨连连回头向后看,直到出了百花街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萧行珏动作神速地把顾杨塞到马车里,对还不在状态的顾覃兮道:“覃兮,你认得我吗?”顾覃兮迷茫的看着眼前的贵公子。
“我又忘了,你在静庵也没见过我。”萧行珏笑眯眯的,“覃兮,我是你大表哥。以后要是有空来镇国公府玩,祖母最近总是念叨你。你一个女孩子,寻欢阁这样的地方还是不要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徐之会送你回皇宫。”
萧行珏伸出手似是想要揉一揉顾覃兮的脑袋,想了想还是把手收回去。折扇一收,跃上马车而去。马车驶出拐角后消失不见,顾覃兮这才回过神。二哥,就这么被带走了?表哥做事也太风风火火,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还有,顾覃兮转身看着温文尔雅,一派翩翩公子风范的祁禹。谁说她要和祁禹一块回宫了,“你不用送我回皇宫,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摆了摆手,抬步往外走。
“长公主确定不和徐之一起回宫?”祁禹跟在身后不疾不徐道:“京城虽繁华,可保不齐有宵小之徒。长公主身娇体贵要是被冲撞了,可就是徐之的不是。太子殿下吩咐徐之,要安全带公主回宫,徐之定当尽心尽力。”
他在把她当孩子哄吗?还宵小之徒呢,跟现代那些说狼外婆来吓唬孩子的一模一样。她要真是个十岁的孩子,说不准还真会被祁禹吓到,然后乖乖跟他回宫。再说了,她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自然是要去静庵看看师父和师姐。
“你别跟着我了。”顾覃兮停下脚步,决定和祁禹说清楚,“你说得那些宵小本公主不怕。还有我暂时不想回去,你自己先回宫,我回去了会和太子哥哥说,以后不用再劳烦祁公子送我。”
上回祁禹没出现在她眼前,她也就把这事给忘了。这一次回去,她要找太子哥哥好好谈谈心,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别每次碰上都让祁禹拿太子哥哥当借口来堵她。
顾覃兮说完不再管身后的人,自顾自地走。嗯,她记得上回二哥接她回去经过好多条巷子。可到底是哪条路线?顾覃兮站在人来人往的京城街头犯了难,出城的路她知道,可城外九曲十八弯的路她全忘了。
在现代她就是一个路痴,每次都只会打的从来不认路。没想到这毛病,也跟着她一块穿越时空了。古代可没有打的的地方,顾覃兮很想起身后的祁禹,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问他。
问他会显得自己底气不足,再在他面前说要自己回皇宫,他就有理由堵她的话了。可不问的话,她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不管了,顾覃兮随意拦下街边一位妇女,“大婶,请问您知道静庵怎么走吗?”
中年妇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深怕惹上什么麻烦似的匆匆走掉。难道她长得很吓人?顾覃兮摸了摸下巴,肌肤光滑细腻也没长痘,怎么就把人吓跑了。
“长公主这样是问不出来的。”就在顾覃兮思考如何寻路时,祁禹悠悠的走到她面前,“静慧师太不喜男子是出了名的,受过静慧师□□惠的人遍布京城,你这副打扮是不会有人告诉你的。”
祁禹说完就静静的看着她,没有了下文。顾覃兮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你知道静庵怎么走?”祁禹淡淡一笑,“曾去过静庵附近的山头打猎,还记得一个叫芳名的姑娘。”
顾覃兮自动掠过了祁禹后半句话,“请祁公子告知路线。”她出于礼貌给祁禹行了半礼,祁禹侧身避过,“长公主若是想去走路怕是不行,静庵在京郊离这里可不近,要是按长公主的脚程走上一天一夜也到不了。”
“请祁公子告知路线。”顾覃兮无奈,又重复了一遍。她不就问个路,祁禹废话还真多,说了半天也没告诉她到底怎么走。
“请长公主随徐之上马车,不过半天功夫就能到静庵。”祁禹笑得开怀,“请长公主上车。”身后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到了顾覃兮跟前,原来一路跟着她的不仅是祁禹,还有马车来着。
顾覃兮不认路,大尾巴狼趁机邀请,她也只能上了马车。一路上,她在右,祁禹在左,两人没有一句交谈,整个车厢安静的只有车轮声。马车飞快的行驶,顾覃兮在心里默记路线,只是拐弯的地方太多,她只记住了前面几个,就到了静庵山脚下。
“我要上去了,你可以先回去。”顾覃兮迫不及待的往山上走,一想到能见到师父和师姐她恨不得用轻功飞上去。
静庵静悄悄的,那条熟悉的道路出现在顾覃兮眼前,竹屋就在不远处,她脚尖轻点飞快的掠过树梢。“师姐,我回来啦。”竹屋的门打开,清月还是她熟悉的那个样子,面无表情眼中隐隐有情绪流动。
“师妹,你这时候怎么回来了?”清月有些惊讶,“你不会是偷溜出来的吧?”清月很了解自家师妹的性子,一猜一个准。
“师姐,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你就别计较我是怎么出来的了。”顾覃兮挽上清月的手臂,“师姐,师父呢?”她往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静慧师太的身影。
清月挽着她进了竹屋道:“师父前不久出去云游,静庵现在只有我一个,等师父回来我会传信给你。”
顾覃兮有些失望,但还是笑嘻嘻道:“师姐可别忘喽。嗯~好香啊,师姐你烧了什么好吃的,我好饿。”她现在无比想念师姐烧得饭菜,比山鸡好吃多了。清月宠溺的笑笑,“你这个小谗鬼,就是普通的菜蔬,我去给你盛饭。”
顾覃兮和清月一块吃了饭,饭后两人去了后山过招。你来我往,落叶飘飞。顾覃兮天赋虽高,到底年岁轻了些,清月手执竹枝抵在她脖子边,“师姐,你还是比我厉害,我回宫后都没人能和我过招了。”
顾覃兮撇撇嘴,和师姐在一起她还能知道自己有没有进步,在宫中她一个人偷偷练,也没什么意思。太阳悄悄落下,天色渐渐变暗,清月道:“师妹,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宫。”
“不用了,师姐。”顾覃兮摆摆手,“山下有人接我,你就不用送我了。”虽然不知道祁禹走了没,可她总不能让师姐送她回宫,再三更半夜的回来。清月很坚持,“那我送你下山。”
顾覃兮劝不回师姐,只能由师姐领着下山。一路上,她都在思考着怎么让师姐回去,师姐要是知道山下没有人接她一定会亲自送她回去。山下越来越近,夕阳昏黄的光线下,一辆青布马车静静的停靠在一旁。
顾覃兮看到马车的那一刹那,心里涌过不知名的情绪,原来他真的在山脚等了她这么久。
“上车吧,以后不能再任性溜出皇宫了。”清月严肃着脸,眼底分明滑过一丝不舍。顾覃兮抱了抱清月,“师姐,我回去了,不要太想我。”
马车里,祁禹半倚在长榻上闭目养神。阳光下,长长的睫毛就像一把小扇子,高挺的鼻梁嫣红的薄唇,每一处都像是精心雕刻出来的一样,顾覃兮轻手轻脚的上了马车,不想吵醒里面的男子。
“长公主,我们可以回宫了吗?”祁禹睁开眼,里面没有一丝刚睡醒的迷茫。顾覃兮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吃饭了吗?要是没有,我们可以不用急着回去,听二哥说京城有家酒楼还不错。”
“长公主是要请徐之吃饭?”祁禹薄唇微扬,“就去长公主说的那家酒楼。”他毕竟是为了等她才没有吃晚饭,她也不能再拿出之前的态度对待他。顾覃兮不说话,默认了祁禹的话。
马车一路驶向京城,快到城门口时却被堵在了城外。城门口,所有马车都排着长长地队伍,等候着一辆不同于其他马车的四驾马车先进城。顾覃兮掀开车帘,看着那辆华贵的马车慢悠悠的进了城门。
堵着的长队这才动了起来,顾覃兮转身问道:“你知道刚刚马车里的是什么人吗?”好大的架子,竟然能在京城让其他马车让路。要知道天子脚下,随便掉一块砖掉下也能砸到一个京官。
“那是庄王的车驾。”祁禹饶有兴趣道:“这么快就回京了,原以为还要一些时日。看来庄王的病,也没外面传得那么严重。”
☆、蕴华 捉虫
“庄王有病?”顾覃兮问完又换了个问句,“庄王身体不好么?我记得蕴华姑姑是庄王的妹妹,那么蕴华姑姑也会回来了?”顾覃兮对于蕴华的记忆太深刻了,谁让蕴华莫名其妙的和她说了那几句话,然后她就差点又一次投胎。
“蕴华公主和庄王一起进宫,我想刚刚那辆马车里就有你的蕴华姑姑。”祁禹微眯起眼,透露出慵懒的魅惑,“你那么关心蕴华公主?蕴华公主离宫的时候你才满周岁,记性倒是不错。”
“还好,还好,她是我唯一的姑姑,当然记忆深刻。”她怎么就听出了嘲讽的意味,顾覃兮没再问祁禹,直到到了酒楼。顾覃兮轻快的从马车上跳下来,一看见周边的场景整个人呆住。
酒楼外面站了两个穿着清凉的女子,花枝招展的在门口迎客。大门敞开,露出里面奢靡的场景,不时有调笑声传出门外。两个女子看见马车上下来,一身玄色锦衣的祁禹笑着走了过来,“这位公子好面生,想必不是经常来听轩楼。这里有美酒佳肴,公子进去尝尝?”
穿着清凉的女子伸出手,想要挽上面前的俊俏公子。祁禹眼神淡淡的往女子手上一瞥,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视线让女子不由得缩回手,“这位公子请随我来。”女子不由得讪笑道。
“这就是你想带我来的地方?嗯?”祁禹凑近顾覃兮耳畔,墨色的发丝落在她脸颊边,丝丝缕缕带着香胰子的香味。
“不是,我,我找错地方了。”顾覃兮绝不想承认这是她想带祁禹来吃饭的酒楼。二哥又一次坑了她,什么菜肴美味,美景奇佳,统统都是骗人的。这里根本就是二哥喜欢的烟花之地,顾覃兮视线游移,就是不肯落在祁禹身上。
“我先送你回宫。”祁禹轻笑一声,“要是在这里吃饭,恐怕到明天也吃不完。”男子转身上了马车,顾覃兮又看了眼酒楼的名字,也跟着上了马车。她回宫一定要找二哥问个明白,他和她说得那些好玩的地方,都是些什么。
栖凤宫,皇后不时让身边的金嬷嬷出去查看,“兮儿怎么这会还没回来?她一个女孩子身边也不带宫人,就这么和杨儿偷溜出宫。天色都已经黑了,金嬷嬷你派人出宫找找。”
“母后,我回来啦。”顾覃兮清脆的声音响起,整个人像小鸟一般飞入皇后的怀抱。美人娘亲的怀抱好香好温暖,顾覃兮笑嘻嘻道:“母后,外面好炎热,我好渴。”
“快,上茶,把那几盘鲜果拿上来。”皇后一听宝贝女儿渴了,忙一迭声的吩咐,“你现在才知道回来?也不看看外面天都黑了,下次可不要再偷溜出宫了,母后可是担心了一整天。”
皇宫中发生的事帝后知道的一清二楚,顾杨以往能溜出宫也是得了鸿武帝的默许。不然守门的将士不见牌子,才不会管你是二皇子还是公主,一律不准出宫。顾杨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常常出宫游玩,美其名曰体验民间生活。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先和母后报备。”顾覃兮咬了口苹果,“母后,回来的路上我看见了蕴华姑姑的马车,皇叔他们都回来了吗?”鸿武帝有两个兄弟,一个妹妹。
一个是逍王,先帝第三子,封地在凉州。一个就是庄王了,先帝爱妃之子,封地在漠北。大启朝的规矩,先帝祭辰所有在封地的亲王都要赶回京城祭祀。
她刚刚在城门口看见了庄王的车驾,就是不知道肖王回来了没有。
“逍王还在路上,你蕴华姑姑这么早上京城,是为了给你皇叔治病。”皇后对顾覃兮基本上是有问必答,“先吃点点心,等会你蕴华姑姑回来宫里,你也见见。”
蕴华的速度很快,一到京城还没安顿下就和庄王一起进了宫。庄王二十几的样子,丹凤眼,下巴极尖,完完全全继承了庄太妃的美貌。比起京城第一美人毫不逊色,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一袭青色锦衣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消瘦的像一根竹竿。
“皇兄,我去拜见皇嫂。”蕴华扶着不时轻咳的庄王,“长寿,你小心看着点,不要让皇兄被冷风呛着。”名唤长寿的内侍点头应下,小心翼翼的扶着庄王去了御书房。
蕴华坐上了软轿,由四个内侍抬着去了栖凤宫。不远处的宫门口,茗芳郡主下了嫩黄色的软轿,眯眼看了看蕴华的轿子。她猜对了,蕴华果然一回来就往宫里奔。
她这么急匆匆的沉不住气,是因为不肯相信长公主还活着?还是因为计划失败,迫不及待的想要再一次下手?茗芳相信,绝对是第一种。蕴华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经过一次失败后,不会轻易打草惊蛇。
“茗芳见过蕴华公主。”茗芳对着温柔浅笑的蕴华行了一礼。蕴华轻柔地扶起茗芳,“妹妹多礼了,这么多年不见妹妹可是出落成大姑娘了。我刚下轿第一眼还不敢确信,在漠北甚少能见到如此漂亮的姑娘。”
蕴华挽着茗芳的手一起进了栖凤宫,“今儿个可真是巧,一进宫就遇见妹妹了。”蕴华细腻白皙的手轻轻拍了拍茗芳,眼中浅笑盈盈。茗芳却听出了一身冷汗,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感道:“我给皇后绣的下裙好了,正好拿来给皇后瞧瞧,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也好改改。”
守宫门的宫女向殿内通报了一声,皇后连忙让人请两人进来。
蕴华和茗芳一起给皇后行了礼,皇后扶了两人的手道:“都是一家人不用多礼,本宫记得你爱吃莲蓉酥,特意让人做了送上来,你尝一尝。”宫女端上茶水点心和鲜果。
蕴华坐下拿起莲蓉酥吃了一小口,“皇嫂对蕴华真好,这莲蓉酥还是宫里的好吃。”蕴华吃完一小块,视线转到坐在皇后身边吃果子的顾覃兮。皇后拿起帕子擦掉顾覃兮嘴边的果汁,“那是你蕴华姑姑,快去见礼。”
顾覃兮对上了一双如死水般宁静的眼睛,平静不带一丝波澜。是人都会有情绪,喜,怒,哀,乐。而眼睛又是心灵的窗户,一般人不论掩藏的多好,多多少少都会在眼睛泄露了情绪。她能看出其他人眼中的波动,却看不出蕴华宁静下的波动。
☆、你们怎么看(捉虫)
“姑姑。”顾覃兮甜甜地唤了声,“你腰间的配饰真奇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蕴华用的是浅黄色的宽腰带,上面绣了一个类似五芒星的图案。顾覃兮虽然对女红之类的不感兴趣,却可以肯定在大启朝没有这种绣样。
蕴华右手无意识的抚上腰间的流苏,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这是漠北流行的图样子,那里的姑娘们喜欢把这个花样子绣在腰间。昭宁在京城,自然会觉得奇特,不过是个普通玩意。”
“这是姑姑在漠北寻到的一件小玩意,昭宁要是喜欢就拿去玩。”蕴华从身边宫女手中拿过一个锦盒,“漠北偏远,姑姑也没什么好东西,希望昭宁不要介意。”
紫檀木的盒子打开,红色绒垫上的是一块色泽温润的暖玉。暖玉冬暖夏凉,对气血不足的女子有很好的滋补效果。在大启朝,暖玉虽说不上稀罕,但也不是什么人能随随便便拿得出来。
蕴华的这一份礼对于皇家来说不算贵重,却很合皇后的心意。顾覃兮是皇后的掌上明珠,送什么东西都比不上能让顾覃兮高兴重要。蕴华的这一块暖玉,倒是比其他的金银珠宝要好些。
顾覃兮谢过蕴华后,把暖玉拿在指尖把玩。不过半片叶子大小的暖玉,在掌心冰冰凉凉的。炎热的夏季里,能有这么一块玉佩戴在身上也不错。只是顾覃兮却不敢戴蕴华送的东西,她始终都记得蕴华临别前古里古怪的话。
茗芳坐在一边,借着喝茶的动作用眼角瞥了眼蕴华。那个女人虽然略有疲色,脸上却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她又看了眼被长公主拿在指尖把玩的暖玉,心里庆幸着蕴华没送自己东西。
顾覃兮和茗芳各有所思,皇后和蕴华已经聊开了。
“庄太妃身子可还健朗?本宫得到你们要上京的消息,特意让人送了好些太妃喜欢吃的瓜果。太妃宫里的物件都维持着原样,全部打扫干净就等着太妃回来了。”皇后问起了庄太妃,眼中满是遗憾之色。
蕴华轻叹了一声,“母妃年纪大了,身子骨越发差了。强撑着身子跟我们一起上京,现在在王府,等一会就会进宫了。”蕴华说到伤心处,拿帕子摁了摁眼角。
皇后安慰道:“年纪大了总该多注意些,库里还有上好的人参,下回多拿一些去,带给太妃补补身子。”蕴华连声应下,又细细和皇后说起了在漠北的趣事,抑扬顿挫十分有吸引力。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御书房,鸿武帝得知庄王身子差,让人在软榻上加了靠枕,庄王说什么也不肯躺下,“皇兄,万万不可,这不合规矩。我,我坐着就好。”这么一句话说完,庄王猛烈的咳嗽起来,直咳得脸红脖子粗。
鸿武帝一把把庄王摁在了软榻上,“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身体不舒服就躺着,别逞强。你我虽是君臣,却也是兄弟。朕已经让人叫了太医院院使过来,等会就让他给你诊脉。”
“多谢皇兄。”庄王咳了一阵,缓过气哑着嗓子给鸿武帝道谢。院使匆匆赶了进来,“给皇上请安。”鸿武帝道:“去给庄王诊脉。”花白胡子精神奕奕的老院使,三根手指搭在了庄王细瘦的手腕上。
老院使把脉良久,不时摇头不时皱眉。御书房里变得十分安静,只有庄王压抑的咳嗽声。
“皇上,老臣行了一辈子的医,也没遇上过如此奇怪的病症。”老院使摇摇头,“咳疾不似咳疾,却又咳嗽不止,怪啊,实在是怪啊。皇上,请恕老臣才疏学浅,无法为庄王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