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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回巢(重生) 凤回巢(重生) 第565节

阿淳也应景一般地哼哼起来。

顾莞宁目光看了过去。

太孙立刻会意,从乳娘的手中抱过了阿淳。然后俯下身子,阿淳白嫩俊俏的小脸,顿时出现在顾莞宁眼前。

顾莞宁静静地凝视着阿淳的小脸,脑海中忽地回响起那日最惊险的一幕。

齐王手中的宝剑被掷出,即将刺中阿淳和太孙父子两人时,她想也没想,便飞扑过去,用自己的胸膛挡下了那柄剑。

就算事情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太孙显然也想到那惊心动魄永生难忘的一幕,鼻间一酸,轻声说道:“阿宁,以后千万别再做傻事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三个孩子怎么办?”

刚才说的短短几个字,已经耗尽了顾莞宁的体力心神。她纵有满腹话要说,无奈没力气说出口,只微微扯了扯唇角。

……

顾莞宁自幼身体康健,这些年又一直勤练射箭,底子远胜过常人。平日几乎从未生过病。

这一回她伤势太重,失血过多,彻底伤了身体元气,至少也得卧榻静养半年以上。不能轻易挪动,便一直在延福宫住了下来。

太孙也未再回太子府,包括太子妃和三个孩子,都一并在延福宫住下。

严格说来,太孙登基大礼尚未举行,应该先回太子府。待新年继位之后,再领着妻儿进宫。

不过,如今宫中无主。太孙留在宫中居住,也不算失礼……就算失礼,也无人敢吭声就是了。

腊月二十七的晚上,风雨交加,雷电大作。

一道令人心惊胆寒的惊雷从空中闪过,被巨大的引雷台引来。

被捆在引雷台上的齐王父子,被雷击中而死。

隔日二十八,天气依旧阴冷。

太孙亲自来为齐王父子收尸。

精明深沉胸怀大志野心勃勃的齐王,此时只是一具焦黑面目全非的尸体。他心爱的次子萧袆,扭曲着身体,焦黑的面容似还能看出死前的惊骇恐惧。

不知在临死的刹那,齐王有没有后悔过当日发下的毒誓。

太孙默默地注视齐王父子的尸体片刻,才沉声下令:“找一个山清水秀之处,将齐王父子下葬。”

齐王谋逆造反,自然不配葬在皇陵。只能另葬他处。

李公公躬身领命。

很快,便有内侍将两具尸体裹进草席,抬了下去。

……

宗人府里。

大概是因为这里死了许多人的缘故,总有些阴森和血腥之气。

齐王妃等一众妇孺被关在宗人府的院子里,倒未曾受什么苛待。一日三餐,每日都有专人送饭。衣物也都从齐王府里带出来。

齐王妃和王敏婆媳两人,并无半分感恩戴德之心,每日以泪洗面。

尤其是齐王妃,没日没夜地哭,几乎哭坏了嗓子哭聋了眼睛。

王敏哭了几天之后,稍稍振作起来。红着眼睛劝慰齐王妃:“母妃,父王领兵逼宫,谋反未成,我们婆媳和玥姐儿逃得一死,已是万幸。蝼蚁尚且偷生,太孙没有命人折辱我们婆媳,只将我们关在宗人府里,衣食不缺,也算宽厚了。”

“母妃不妨也想开些。在哪儿过日子不是过,我们便在这儿慢慢熬吧!”

齐王妃眼睛肿得像桃子一般,只剩细细的一条缝,嘴唇干涩,满面木然。

昔日美艳风光的齐王妃,如今就像失了魂魄一般,死气沉沉。

王敏劝了几句,齐王妃毫无反应。

过了许久,齐王妃才沙哑着嗓子问道:“你父王可被处死了?”

昨夜雷电惊鸣,齐王被绑在引雷台那种地方,岂有不死的道理?

王敏没有出声。

齐王妃显然也想到了,苍凉又悲怆地低声道:“当日他发毒誓的时候,我便觉得心惊肉跳。没想到,他竟真地应了毒誓……”

由此可见,毒誓绝不能胡乱出口,会遭来报应!

王敏想到生死不知的丈夫,心中竟没什么欢喜,只有一片茫然。

她们被关在宗人府里,对外间的消息一无所知。所有的事情,都只能靠猜测。齐王世子至今音讯全无,仿佛从人间消失了一般。

……

“阿宁,齐王父子已经被雷劈死了。”

太孙坐在床榻边,声音低沉:“今日我去看了他们父子最后一眼,然后命人将他们下葬了。”

顾莞宁轻轻嗯了一声。

延福宫里灯火通明,虽是夜晚,也依然亮如白昼。

明亮的烛火下,太孙俊美的脸孔,一片沉凝。

顾莞宁勉力张口:“你是不是在想皇祖父?”

太孙略一点头,目中闪过一丝涩意:“皇祖父临终前,命我发誓,善待皇叔和堂兄弟姐妹们,还有宫中的静妃。当日我应下时,确实一片诚心。没想到,事情会落到今天这样的结局。”

“我虽迫于无奈,到底还是令九泉之下的皇祖父失望了。”

第863章 登基

一 想到死去的元佑帝,太孙的心情颇为沉重,又有些难言的晦涩。

元佑帝对他的细心教导爱护期许,历历在目。

他的所作所为,元佑帝地下有知,不知会是何等反应。

顾莞宁身体虚弱,说话声音颇为低沉:“是他们动手在先,你出于自保,不得不反击。并未违背当日的誓言。”

皇祖父在天之灵,也绝不会怪你!

太孙深呼吸一口气,定定神道:“你现在身子虚弱,不宜说话,不必张口安慰我了。大概是临近新年,我即将正式登基为帝,心里有些惶惑。一时忍不住,才和你多说了几句。你安心养着身子。”

顾莞宁却未闭口,又轻声问道:“萧睿可曾抓住?”

太孙目光一沉:“是谁将此事告诉你的?”

他下过命令,不准让任何人将此事透露过顾莞宁,以免她忧虑烦心。

顾莞宁抬眼,凝视着太孙:“我是要养伤,却也不是瞎子聋子。该知道的事,总会知道。”

语气中隐隐流露出几分不满。

太孙无奈地解释:“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怕你知道心中不快罢了。”

既然顾莞宁知晓,也没什么可再隐瞒的。

太孙索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齐王一定早有安排。领兵逼宫失败,藏在暗中的数百死士立刻便冲进宗人府,下毒杀人,救走萧睿。”

“荣安王叔带兵追出京城数百里,丁骁领着三千人在京城四处搜寻,都未能找到萧睿的踪影。”

“荣安王叔羞愧至极,无颜来见我。我罚了他两年俸禄,又责令他严守宗人府。”

“我已下令,命画师画了萧睿的肖像,散到各处。让各地官府严查。只要萧睿一露面,必然无所遁形。”

以萧睿的性子,绝不甘心永远躲藏,迟早会露于人前。

顾莞宁又嗯了一声,然后道:“再有两日,就是登基大礼。你好生休息。”

新帝登基,少不得要折腾一整日。

太孙应了一声,伸手轻抚顾莞宁的脸颊。

顾莞宁今日说了不少话,颇为疲惫困顿,不再说话。很快,便在太孙温柔的轻抚中入眠。

……

元佑帝新丧不久,宫中所有人都在守孝。这一年,无人放炮竹,在悄然寂静中度过。

新年初一,新帝登基。

礼部尚书罗恒之亲自主持登基大礼。新帝身着崭新的龙袍,在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的见证下,进太庙,祭拜先祖,昭告天地。

萧家子孙萧诩,登基为帝,年号景佑。

至此,元佑朝结束,大秦朝开启新朝。

这一天,太子妃激动得热泪眼眶。只恨自己不能亲至,看一看儿子是何等威风。

躺在床榻上的顾莞宁,也有些许恍然。

她忽地想起前世儿子阿奕登基的那一日。当时阿奕年幼,她身为太后,亲自拉着幼帝的手,将他送到龙椅上……

一转眼,已是沧海桑田。

这一世,她的丈夫成了皇帝,开启了景佑朝。江山社稷的重任,全数压到了他的身上。

她倒是没了前世的殚精竭虑战战兢兢,大可以从容地坐镇中宫,教养三个儿女,打理宫务……

思绪纷飞之际,太夫人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宁姐儿。”

顾莞宁迅速回过神来,抿唇微笑:“祖母。”

太夫人爱怜地看着顾莞宁没有血色的清瘦脸颊:“祖母厚颜在宫中待了这么久,也该回府了。”

萧诩登基为帝,接下来便是顾莞宁的中宫册封之礼。

她虽然舍不得顾莞宁,却不能再驻留宫中。否则,便成了不知进退,恃宠生骄。

顾莞宁目中满是不舍。不过,她很清楚太夫人的性子。既是做了决定,便一定会离宫回府。

“我让夫子送祖母回府。”

太夫人点点头,怜惜地低语道:“宁姐儿,你这身子,不知养多久才能恢复元气。殿下……皇上身边总不能一直无人伺候。”

“我知道你们夫妻情深,容不得旁人。可如今皇上身份不同,不管他愿不愿意,不管你是否心甘情愿,后宫也不会永远只你一人。”

“与其坐等日后夫妻生出隔阂怨怼,倒不如你贤惠大度一些,主动挑人到皇上身边伺候。总之,皇上要守孝三年,不会有子嗣。你有两子一女,足以令你坐稳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