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要去府门口接你的,已经让七弦去拿披风了。”蓁蓁有些委屈的解释道。
“好了,进去再说吧。”谢南瑾点点头,就拉着她进屋了去。
……
屋里边燃着地龙,一进门就是一阵热气袭来,谢南瑾往软榻上一坐,手指轻轻扣了扣桌子,七弦就很有眼力见的给他倒了一杯茶。
“说说,方才哭什么呢?”谢南瑾抿了一口茶,笑着问道。
哭完了之后蓁蓁才尚是觉得有些难为情,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
哭成那个样子还没什么,谢南瑾会信才怪。
“过来。”谢南瑾向她招招手,用手比了比,戏谑道:“丫头,还是没长高啊!”
蓁蓁有些不服气的微微垫了垫脚,而后气馁的发现,自己是真的没有长高。
之前的时候,她大概到大哥胸膛的位置,这半年过去了,她半点儿都没有长高。
“是不是谢南骐欺负你了?我去抽他!”谢南瑾还想着她方才哭的事。
“不是。”蓁蓁摇头。
“那是什么?”谢南瑾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我听三哥说……说你受了重伤。”蓁蓁只好将实情说出来,一番吞吞吐吐,犹豫道:“我害怕你会出事。”
“就因为这事?”谢南瑾疑惑道。
“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大哥你就是我的亲人,我想你好好的。”蓁蓁说到这,眼泪又差点一滑而出。
谢南瑾倒真没想到,她哭,是因为他。
以前他也经常出征,虽然时间没有这次久,但却从未见过,蓁蓁如这次这般担心着。
这种无比依赖和思念的感觉,让他的心底,产生了丝丝的暖意。
至少这世上还有那么一个人,在他外出征战的时候,一颗心满满的牵挂着他,想念着他,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好了,别担心了,我这不是没事吗?”谢南瑾站起身来,抬头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傻丫头。”
蓁蓁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反驳,我才不傻。
她上前了一步,抬头看着谢南瑾,这张在外经历的风霜的脸,似乎又比之前阳刚了不少,与蓁蓁记忆中的大哥,也更接近了一些。
自南夷回来之后,大哥被授了爵位,那之后的他,似乎更有了威严,整个人,是不怒自威的气势。
“伤哪了?”蓁蓁抬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却是在目光所及之处,未见到任何伤口。
这回,没伤到脸。
“身上。”谢南瑾并不想多谈,只淡淡的回了一句。
“早就好了,都结疤了。”谢南瑾怕她担心,就又说道:“放心,我当然要好好的,都没亲眼看着你出嫁,我怎么能放心。”
蓁蓁明年就及笈了,到时候,就该出嫁了。
她舍不得离开,谢南瑾也舍不得,可是她不可能待在谢家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大哥,你知不知道,二哥的婚事都定下了。”蓁蓁看着他笑,眉间却是淡淡的担忧,拧眉道:“你可什么时候才能成亲啊――”
小丫头怎么变成操心婆了?
“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谢南瑾无奈的答道。
蓁蓁低头,看着地板上大哥和自己的影子,犹豫了一小会儿,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却只是转口道:“去见过夫人了吗?”
谢南瑾摇摇头:“没有。”
他一回来,就来了木槿院。
老夫人也是一直揪着心的,蓁蓁一想,便拉他往外走,着急道:“那就别耗在这了,快,去世安苑。”
……
谢老夫人得知自家儿子一回家,就先去了木槿院,想想,倒是有些失笑。
现在已经把妹妹,看得比娘要重要了呀!
只是她晓得蓁蓁那个孩子是惹人疼的,多照顾着些,是瑾儿的责任,无可厚非。
毕竟当年她娘死之前,把她托付给了谢家,既然答应了,那就是一辈子的责任。
老夫人坐在炕头,一脸欣喜的模样,刚要出声唤人,帘子掀开,蓁蓁和谢南瑾走了进来。
时隔半年,看着自家儿子又成熟了许多,想着这些日子在外面,风餐露宿,吃不饱又穿不暖的,心里一酸眼眶就红了,上上下下看着他,连连点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当父母的,比起儿女辉煌腾达,自然更希望,能平平安安的。
“娘。”谢南瑾点点头,笑着应了一声。
“你看这段时间,蓁蓁每日担心你,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好,真的是瘦的我都心疼。”谢老夫人握着蓁蓁的手,打心底里的心疼溺爱。
蓁蓁确实是,消瘦了不少。
“哪有――”蓁蓁在夫人和大哥面前转了一圈,又捏了捏自己的脸,道:“看,脸上都长肉了呢。”
蓁蓁一直觉得,女孩子家,就是应该苗条一点儿,胖了,就不好看了。
第二十九章 封侯
皇上的圣旨第二日就抵达了将军府。
南夷一行,安南大将军谢南瑾以十万兵力,平南夷战事,开疆扩土,实为大胤之功臣也,特封景桓侯,位同司马,权过丞相。
在临阳城内,谢家一时风头无俩。
第一世家大族的名号算是实至名归了,短短几日的时间里,便有无数上门拜访的人,其中众人,各怀心思。
谢南瑾刚开始还象征性的见了一些人,后来实在是烦得很了,便干脆一挥手闭了大门,什么人都不见。
外出了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谢南瑾想,与其花时间应付那些无聊的人,还不如多陪陪蓁蓁来的好。
姑娘一天天的长大,生怕哪一天离开了这个家,他就没有再陪在她身边的机会了。
……
前几日下了些雪,今日好不容易见了日头,积雪在阳光下慢慢的融化,除却院子里亮堂了一些,阳光的到来,并没有泛起些许的暖意。
孟画鸾坐在窗前,一手捏着针,手上拿着一块花样子,屋里头虽暖和,却隐约可见,她微微泛白的手指。
她的心,不大能静的下来。
谢大将军出征的这些日子,她也是日日提心。
明明只是那日见了一面,自此便存在心中念念不忘,偶尔一发怔,眼前就会出现他的面容,俊朗的面容,刚毅的线条,每一笔的眉眼,竟都记忆的如此清晰。
世上男儿,再没有比他更优秀的了。
虽然谢夫人有意促成他二人婚事,但这已有半年之久,尚未有半点进展,最重要的是,谢大将军那边,并没有任何的表示。
孟画鸾想着,心里便有些微微的躁动了。
这边孟画芷披着白底绣梅花披风,走进屋来,迎面而来,感受到一阵和暖的气息,便伸手解开系带,将披风脱了下来。
旁边侯着的侍女急忙将披风接了过去。
“姐姐,你可别愁着一张脸了,我方才听说了一件事,你若听了,一定欢喜。”孟画芷的脸颊冻的绯红,此番笑意一扬,别具神采,笑吟吟的在孟画鸾身边坐下了。
孟画鸾并没有心思听她讲话。
“姐姐,这有关谢大将军的事,你都不想听了吗?”孟画芷笑着,吊自家的胃口。
果然,孟画鸾一听,马上就回过了头来,问道:“什么?”
“今日去找宝璐拿书,正好遇见怀清大哥,闲着无聊,他便同我们说了一些军营里的趣事。”
赵怀清跟着谢大将军一同出征,算是谢南瑾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所是关于谢南瑾的事,他多少也算是了解的。
孟画芷顿了顿,继续说道:“他说,谢大将军有一个随身携带的荷包,可宝贵着了。”
孟画芷话音一落,孟画鸾双眸一睁,显然很是讶异。
一说到荷包,她自然是想起,自己先前做的那个,只是细细而思,又觉疑惑。
孟画芷注意到她的反应,笑了笑,继续道:“有一回,底下人拿了他衣服去洗,没把荷包拿出来,差点弄脏,结果被他发现后,大发雷霆,惩责了那人一番,后来,才终于将荷包找了回来。”
军营里的人都在谈论,万年不近女色的大将军,这究竟是对哪位姑娘上了心。
“姐姐,这回,你可该放心了。”孟画芷凑到她跟前,笑着打趣道。
孟画鸾敛眉,脸颊微红,轻声道:“放心什么?”
也不一定,就是她送的那个。
“谁还不知道大将军的脾性,这么多年,未见他近女色。”孟画芷分析的头头是道,很是自信的说道:“想来定是那日在将军府见了姐姐一面,自此念念不忘,征战在外,睹物思人,便日日带着姐姐送他的荷包,聊以慰藉。”
孟画鸾眸光盈盈,尽是女儿家的娇羞神色。
那日在将军府,大将军态度冷淡,让她并没有多少底气,可是自上回收了她的荷包,此番又对这荷包如此珍贵,让她不免,便存了心思多想了些。
若大将军对她也有意,那为何这么久都……没有任何表示呢?
“大将军前些日子忙于战事,定是没时间理会儿女私情,此番南夷已平,想来,定是马上就会来府上提亲了。”孟画芷似乎看透了孟画鸾在想什么,便是开口如此道。
在她看来,自家姐姐相貌上乘,性子温婉,女红精湛,通琴棋书画,在临阳城这一番贵女圈中,该是不能找到更好的了。
孟画鸾听了,脸上娇羞意味更甚。
若是婚事能成,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
腊月已近,将军府早已经开始准备操办着谢南骐的婚事。
旁的人操心准备,忙上忙下的,反倒是谢南骐这个主角,一点儿马上要成亲的意识都没有,依旧和以前一样,浪荡逍遥。
谢夫人管不住他,便干脆不白费这个力气,谢南瑾也说了他几次,后来连鞭子都懒得抽了,想着,成家之后,有媳妇管着,应该就会好些了。
其实说起来,若不是发生了归一寺那件事,谢夫人根本不会考虑让戚嫮儿当她的儿媳妇,毕竟那个孩子,身子太弱了,或许……连子嗣都无法孕育。
蓁蓁自然看得出谢夫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