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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病美人师叔后 分卷(16)

闻秋时瞧顾末泽这般熟练翻开的样子,心道难不成他也偷偷看过。

闻秋时暗自发笑,略一思索,视线在日渐熟悉的那些名字,以及后面紧随的简介晃了晃。

楚家主、北域主、森罗殿主、上古血鸦......

什么年少相识、匡扶幼主、爱恨交织、至死方休......

他之前粗略翻了翻,里面其实没写什么风花雪月,更像是夸张化的记实。

如果我是闻郁,

闻秋时顿了顿,在顾末泽紧绷的神色间,勾唇一笑,小孩才作选择,大人当然全.....

话未说完,闻秋时后颈一凉,察觉到旁侧阴鸷到要吃人的眼神,把话咽了回去。

据他所知,如今修真界的青年翘楚,十之八九是符主的追随者。远的不说,牧清元就是其中之一,还比较狂热。看顾末泽此时反应,多半心底也敬仰符主。

他这随口一答的轻挑言论,虽说着无意,但在顾末泽眼中,多半成了对符主为人的冒犯。

闻秋时转口,正色道:以符主那般心怀天下之人,一定清心寡欲,哪会拘泥于小情小爱!切莫再问如此问题!

在顾末泽沉沉眸光中,闻秋时指了指楚柏月的名字:这是兄弟,你没看到话本中感人肺腑的兄弟情吗?

他微白的指尖挪了挪:这是幼弟,你没看到话本中符主努力作好哥哥的模样吗?

接着是森罗殿主夙默野:这是......

顾末泽:是什么?

闻秋时说不清了,这个看似最简单,实则最复杂,以他近期东拼西凑的信息,勉强理出一条符主与夙默野的交集线。

当年陨星谷除魔大战,闻郁用圣剑诛杀魔君夙夜,剑定乾坤,将森罗殿这个庞然大物打入地狱。

森罗殿门人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不少人被正道之士俘虏,夙默野这个彼时与魔君沾亲带故的少年,尽管掩藏了身份,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脸上烙了奴印,被当成了奴隶。

直到闻郁无意看到他,将人带在了身边。

森罗殿人都恨闻郁如骨,他这般行为无异于玩火,当时惹得众说纷纭,就算修为高深也小心玩火自焚,但任外界如何评说,闻郁依旧我行我素,离开北域,镇守鬼楼直至身陨的两年,也是夙默野待在左右。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养虎为患。

有何目的。

只流传闻郁曾对问他的楚柏月道:我对这少年并非善意,相反,这是我为数不多滋生的恶念,他与我有用。不过若有天我真用到他了,柏月,你记得阻止我,不惜一切。

思及此,闻秋时含混不清吐了句:这是呼呼呼呼。

顾末泽缓缓眯起眼。

闻秋时赶忙跳到下一个,目光停在灵兽古鸦,正要指去,顾末泽神色微变,皱起眉,直接夺去话本,别看,我不想知道了。

闻秋时神色莫名,顾末泽藏起话本,对上他狐疑的眼神,面不改色道:合籍大典要开始了,师叔别看这些。

闻秋时抬头一望,宾客差不多到齐了。

正方位瑶台上,坐着几个身影,似乎是楚柏月、灵宗主以及南独伊等。

闻秋时眸光在台上停顿两妙,其中一道浅淡眸光忽地回望,他赶忙低头,也不知是谁,只觉这目光敏锐异常。

正此时,一个华服身影搬着座椅来到闻秋时面前,望了望左右,沉吟了下,觉得哪个都不是他能赶走的,只好退而求其次,牧兄,我能做你身旁吗?

牧清元点头:请。

贾棠喜不自禁坐去,接着伸长脑袋:两日没见,还记得我吗?

闻秋时伸出一只手,食指储物戒青芒闪动,在夜色中漂亮极了。

贾棠笑容消失,低头看自己干干净净的手,陷入消极状态,不过没多久,重新振奋起来。

右边都是几个不甚交谈之人,贾棠脑袋转向左边,隔着空隙与张简简嘀咕起来。

闻秋时扫了眼茶几上的鲜果美酒,捻起两个核桃,百无聊赖地盘起核桃,盘了会,想弄碎发现力道不够。

七师叔,我帮你?牧清元见状道。

闻秋时双手捏着核桃,整个人连发尖都在使劲,摇头挤出句话,不用,这是......尊严!

半晌,闻秋时涨红脸,掌心核桃坚如磐石,他喘了喘气,仿佛遇到一生之敌,神色郑重,顾末泽,若火匕借我一下,我想我该给它们足够的尊重!

顾末泽眉梢微挑,递去匕首,旁边一声惊呼,若火?!

贾棠看了看匕首,又望了望顾末泽,然后扭过头,简兄,若火竟然在你们天宗手里?

张简简解释:不是宗门的,是顾末泽的。

贾棠摸着下巴:我想起几件趣事,有次听爹讲,他在宴会见到符主,符主砸不烂核桃,于是找圣尊要来若火匕,说要送核桃风光上路。

张简简瞠目结舌:还有这事?小小核桃被这等宝物砸,确实算得上风光大葬!

闻秋时用匕柄砸核桃的手一顿,将核桃扔回盘中,转手拿了串葡萄。

他转了转匕首,将如寒冰般的一面对准葡萄,正要贴上去,旁边又飘来窃窃私语。

贾棠:不止呢!我爹说符主还用若火匕冻冰葡萄,你说好笑不好笑!

闻秋时眯起眼,放弃葡萄,随手拿起一样东西。

另边贾棠和张简简两个凑在一起的脑袋,正传来大笑,符主还用若火烤香蕉呢,哈哈!

砰!

闻秋时将手中的香蕉按在茶几上,咬牙切齿。

可恶。

还让不让人吃了!

第17章

察觉右侧扫来的视线,贾棠茫然地缩了缩脖子,结束了欢笑。

不一会儿,他看到对面一个灵宗弟子身影,又兴致勃勃道:你们瞧这会端正坐着的楚柏阳,我敢打赌,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忍不住起身,揣着一张灵符,假意去瑶台问候柏月家主,然后不要脸地掏出灵符请教南长老!

闻秋时望去,发现他话音刚落,楚柏阳当真面带踌躇起身,朝瑶台方向走去。

瑶台之上极为宽敞,玉栏前,一树桃花散着醉人香味。

楚家主肯来参加小儿喜宴,真是令言某府门蓬荜生辉,感激不尽。老城主起身亲自斟酒,倒入楚柏月面前酒盏。

暖色灯笼高悬,照在楚柏月冠玉脸庞,白天家主服被凶兽鲜血浸透,他换了身简洁白衣,神色温和,仿佛诛杀穷奇时的森冷不曾出现过。

他微微颔首:客气了。

言城主坐下感叹道:家主上次来揽月城,我记得是十五六年前。当时家主还是个少年,我教子无方,犬子和门中无知之辈对家主多有冒犯,幸而家主大度,不计前嫌。

酒杯里倒悬明月,楚柏月视线落在上面:无妨,少城主当时也伤的不轻。

是啊爹,闻郁哥哥当时差点把我打废了!一旁牵着美娇娘的喜袍男子插话,哭丧着脸,我都知道错了,您别念叨了。

言城主:呵,打得好!

少城主见状,佯作恼怒拉着新娘告辞。

两人顺玉阶而下,新娘好奇道:你当时怎么冒犯楚家主了?

别提了,我那时年少不懂事,

少城主低声解释,你也知道,柏月家主虽然是楚家子弟,但他只是楚氏青山分家的人,并非是南岭本家。我那时和楚氏本家几个少爷玩得好,他们向来瞧不起分家子弟,尤其是楚柏月风头太甚,所以......唉,别提了!闻郁哥哥当时把我牙都打掉好几颗!我就没那么丢脸过!

新娘笑了声:活该。

少城主轻掐了掐她的脸,正唇角勾笑,忽地轻叹了声:闻郁哥哥若还在,应当会来参加我的喜宴吧。

新娘柳眉微挑:符主那么揍你,让你丢脸了,你不仅不讨厌他,这么多年还念着他呀!

少城主轻摇了摇头,叹笑道:闻郁哥哥确实讨厌,不过,应当没人会不喜欢他吧。

楚柏阳与谈笑中的两人擦肩而过,听到本家分家之说,盎然兴致忽然没了。他低垂着头,踌躇片刻,正打算转身回去,上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楚柏阳,你到底是要上来,还是要下去。

楚柏阳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抬头嘴里的哥字到边上,迟钝而熟练地拐了个弯,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家主,我打算上来。

说罢,急匆匆登上瑶台。

楚柏阳先瞧了眼台上的白衣男子,又望向另侧的南独伊,脸颊微红,随后立到楚柏月身旁,家主。

楚柏月端着酒杯:何事?

站着的人踯躅道:爹和娘很想......家主,家主何时有空回一趟青山?

楚柏月将酒一口饮尽,面无表情放下杯盏,没空。

楚柏阳:......好。

若无其他事,你可以走了,楚柏月看也未看他一眼,语气漠然,以后不要为了这种事来找我。

楚柏阳攥紧手,在周围一桌人的注视下,少年人前所未有的难堪,咬咬牙道:我是来请教南长老的,顺道问你罢了!

另边兀自吃菜的南独伊轻嗯了声,抬起头,面色柔和地朝他招招手,过来吧,柏阳。

晚宴后半段,觥筹交错,各宗派熟识的弟子裹在一起玩乐。

闻秋时趴在桌案迷迷糊糊睡着了,身旁只有顾末泽还在,顾末泽将七个他话本撕成一张张纸,颇有兴致地叠成各种小玩意,围着闻秋时枕着小臂的脑袋摆了圈。

夜深寒意渐起,顾末泽从储物戒拿出墨裘,披在闻秋时身上,正打算将人抱回去。

他脸色一沉,眼底血色翻涌。

今日用了些灵力对抗凶兽,伏魂珠又不安分了。

顾末泽一手按在桌案,指骨发白,皮肤下一根根青筋愈发明显。

他望了望身旁的人,青年侧着头,枕在小臂睡觉,几缕发丝半遮住白皙脸颊,长睫乌黑,随轻浅均匀的呼吸微微颤动。

睡颜恬静。

顾末泽又望了眼瑶台上,迟迟未离开的孤影。

片刻,一脸戾色的男子回过头,手指勾住闻秋时宽松后领,顺着左肩拽了拽。

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中。

夜间凉意铺洒而来,熟睡之人不经意瑟缩了下。

顾末泽抚过他白皙的后颈,盯着小片细腻肌肤,不知何时充满血色的眼眸,倒映出猩红的穷狱花。

脖颈传来丝丝动静,闻秋时睡得半梦半醒,一双眼尚未睁开,有道吐息骤然掠过后颈。

高大身影带着压迫感倾落。

熟悉的气息逼近,闻秋时后颈曾被咬过的地方变得敏感至极,白皙肌肤泛起淡淡红意。

顾末泽低头。

薄唇落下的温度,灼热到像要把那片白嫩肌肤烫伤。

青年收紧指尖,无意识低呜了声。

我等会就回来,别去找不该找的人。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回荡。

闻秋时睁开眼,身旁空无一人,他神情恍惚地环顾四周,热闹依旧。

闻秋时摸摸脖颈,总觉得哪不对劲,揉了半晌。他仰头望了眼天色,起身裹紧墨裘,边打着哈欠,边在偌大的城主府寻路回去。

瑶台之上,独坐着一道身影。

男子斜支着头,轻冠束发,皎洁月色落在他身上,渡了层银辉。

玉阶传来动静。

楚柏月睁开眼,视线飘忽了下,看到楚柏阳双手端着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慢吞吞上前。

楚柏阳走近放在桌面,小心翼翼瞅了眼身旁男子。

之前他没多久便离开了,方才碰到老城主端着盘葡萄,欲言又止地拦住他,说楚家主喝醉了,要用葡萄钓、钓......人。

是最好的吗?楚柏月出声。

楚柏阳点头:哥,你要吃吗?

楚柏月摘了颗尝味道,略为满意,随后折了串,起身朝玉栏前走去。

不吃,我寻人。

他嗓音透着饮酒后的嘶哑。

楚柏阳目瞪口呆,看着白衣男子从指尖溢出的灵力,将那串淌着水珠的葡萄缠住,顺着瑶台放下去,旋即真如钓鱼般,倚在桃花树下的长椅间。

浅眸半阖。

楚柏阳顿在原地,良久无言。

确实醉了。

楚柏阳回忆起,这个从他记事就是家主的兄长,好像永远都是完美无缺,自律到极致,神色永远是淡淡的温和,像带着一尘不变的厚重面具。

他在楚柏月身上看不到一点放纵的影子。

唯一在他九岁左右,似乎出了点事,楚柏月消失了一段时间。

不过没多久,楚柏月又回到了南岭,继续当着人人敬仰的家主,好像什么都没变,好像什么都变了。

他凭着一点血脉,感觉楚柏月心更冷更硬了。

这些年,楚柏阳有时会觉得,兄长厌恶家主之位,厌恶到极致,但不知为何,强迫着要坐稳坐好,像在给谁或是自己拼了命证明没有选错。

哥,你......

安静,楚柏月冷声,你别闹。

楚柏阳噤了声,在栏前探出脑袋,看向瑶台底下一串孤零零的葡萄,在风中轻晃。

半时辰后。

城主府里的喧闹小了许多,三三两两的宾客离去。

不会有人上勾的,哪有用葡萄钓人的?

楚柏阳终于耐不住出声,走到长椅前,试图让楚柏月清醒过来,而且,而且你是想找符主是么,我知道,可是他已经死了,死了十年!

死了十年。

最后一句,楚柏阳拔高嗓音。

吼完后,对上在长椅坐着的白衣男子视线,他吓得脸色一白,退了步。

楚柏月神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淡淡扫了眼他,又望向食指尖流淌的丝丝灵力。

我知道,楚柏月语气淡漠。

不过,难道我尝试的权利都没有吗。

楚柏月盯着一动不动的灵力。

想起很久以前,少年吃葡萄吃到撑,微蹙着眉,趴在锦榻上可怜极了,这葡萄太好吃了,可惜我吃不下了。柏月吾兄,你帮我吃两颗吧,让我过过眼瘾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