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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妻入瓮 请妻入瓮 第17节

小内侍依旧是跑去上林苑的方向,躲着往来的宫人,跑到了裁云堂的后面。

诚王今日照旧在这里赏花。

小内侍恭谨的跪在了诚王的身后,“诚王殿下。”他将在仪元殿里听到的全部内容,都告诉了诚王。

诚王面目阴沉,仿佛脸上有乌云层迭,他道:“李尚书这个蠢货,这点事都做不好,还差点引火烧身。这样的蠢材,是怎么坐到尚书之位的!”

小内侍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却明白,尚书大人的官位,本来就是拿着祖宗做生意赚的钱,买来的。后来的升迁,也是因为经常贿赂上官,尤其是贿赂诚王殿下的母族叶家。

诚王怨怒道:“父皇心思精明着,怎会不知道那个陈德是李尚书安排的。蠢货,将把柄就这么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还不知道尽早将陈德一家杀了。现在倒好,陈德到了老六手里,这是让本王等着被报复吗!”

小内侍细声道:“殿下息怒。”

诚王歇了歇,说道:“你去告诉李尚书,他只有一次机会了,要是再做不好,就是父皇不发落他,本王也要让他全家消失!”

话落,花木扶疏后却响起一道轻哧声。

诚王冷冷看过去,那边的一树石榴正开得如火如荼,风一吹,满树的繁花烈烈如焚。那人就藏在石榴树的后头,风吹得他半隐半露,一阕绣着石青碧藤萝的软绸衣角,露了出来。

又是他。

无声无息就来,躲在后面听人说话。

还是这般的恶趣味。

诚王面含着怒意道:“瞅瞅你做的好事!要不是你非要弄出秦家父子通敌叛国的事,何至于到现在捅出来这么多娄子?早知如此,本王当初就不该与你合作!哪怕是去黑市上买个杀手,偷偷结果了秦大少爷的命,也比如今这般教人握着把柄来得强!”

那人语带讥笑,回道:“殿下怕什么?没有了秦家的敬王,就算圣上宠爱,也没有与殿下抗衡的资本。而陈德这个人物,可大可小,不足为虑。”

“不足为虑的话,你去把他杀了啊?”诚王冷道。

那人轻轻笑起来:“我与殿下是合作的关系,不是给殿下当爪牙的。”

“与你合作,真赛过与虎谋皮。”

“殿下此言差矣,只有敢干,才能赢得盆满钵盈。”他旋即笑一声,笑音里带着森森凉意,“何况,你们诸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我不感兴趣,所以殿下也别怪我做事太狠或是没给你处理干净。我一早就言明过,你我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伪君子,蹬鼻子上脸的奸诈人!诚王在心中大骂,手上一用力,一支榴花被折了下来。

汁液沾染了手心,几瓣石榴花瓣粘在手背上,一时红的红,白的白,格外刺目。

第20章 结缘

这些天,秦素鸢没有再被旁的事打扰。

宁王府一派平静,她的日子,也很安稳。

不知道这种安稳能持续多久,秦素鸢也不在乎。她的心总是在崇州盘旋,想着爹、想着大哥。

她怀着渺茫的希望,盼着他们还活着,盼着嘉和帝派去查案的人能早些带回他们,还他们清白。

这些日子,与蛮族的战况也不知怎样了。秦素鸢抽了时间,去大理寺监牢里探望了娘和秦峦,给他们送了吃的用的。

秦肖氏握着她的手,殷切的嘱咐:“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照顾好自己,别太挂心我们。”

秦峦也说:“姐姐,别担心我们,我们都没事!”

秦素鸢红了眼眶,庆幸监牢里昏暗一片,不至于让自己这样子被娘和弟弟看清。

她道:“希望下次见面时,是在秦府。”

其实,秦素鸢很想去崇州边境,寻找爹和哥哥的下落。但她又不能丢下沐浅烟,更没法带着沐浅烟一道去。

于是,秦素鸢想到了去寺庙,为爹和哥哥祈福。不是她相信神佛的论调,而是,这是她眼下唯一能为父兄做的事了。

沐沉音听说秦素鸢要去佛寺,便邀请她一起去。沐沉音说,自己也想去寺里进点香火,为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重要之人祈福。

趁着休沐日,秦素鸢带上凉玉,坐上沐沉音的马车,一起往城郊的觉明寺而去。

本来秦素鸢也有邀请沐浅烟的,但沐浅烟说这两天灵感不错,新写了几阙小曲,想唱唱。

于是,他在姹紫嫣红馆里唱戏,秦素鸢和沐沉音来到了觉明寺。

觉明寺是京城郊外有名的寺庙,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头布衣,都会来这里上香祈福。

也是因为这里不乏显贵的出现,沐沉音专门使用了府上最普通的马车,装扮的也很低调。这么一来,三个人就像是哪家的少爷小姐带着丫鬟出来上香,不会过多的引人注目。

觉明寺建在半山腰上,殿阁巍峨宏伟、飞檐斗拱,极是气宇辉煌。

许多辆马车停在觉明寺的山门下,排成一片。前来进香的人无不步行而上,拾阶而行。

秦素鸢刚下马车没多久,就见不远处的一辆瑰丽的马车上,走下来两名年轻女子。

她们和秦素鸢的年龄差不多大,巧的是,这两人的其中一个她还认识。

熙郡王唯一的孙女沐瑛,人称瑛县君——秦素鸢大哥的青梅竹马,兼初恋。

沐瑛的闺中密友不多,秦素鸢看向另一个女子,能猜到,这位就是沐瑛最好的朋友,康平郡王家的眉县主。

陈国的贵女,在出阁之前是不赐封号的,多从姓名中取一字,搭配爵位相称。

眉县主名中带一眉字,本名关如眉,是京城权贵圈公认的美人。

两个女子没看见秦素鸢,她们带着丫鬟,走向山门。因着人多,沐瑛被人撞了一下。丫鬟扶她站稳,沐瑛蹙一蹙眉,嗔道:“走路仔细点!”

“抱歉、抱歉,小的一定仔细。”那人回首行了一礼,忙快步下山。

关如眉突然察觉到什么,“瑛妹妹,你看看你的钱袋!”

沐瑛一愣,手往腰上一摸,好家伙,钱袋不见了。

沐瑛转身去追那人,“毛贼!把钱袋还给我!”

沐沉音甫一下车,就见一个姑娘从面前奔跑而过,听声音怎么有点像堂妹。

秦素鸢给凉玉使了个眼色,凉玉身如巧雀,在几辆马车顶上飞快的点过,落在那男子面前,一手劈他肩窝,一招就将人撂倒在地。

沐瑛跑过来,诧了诧,气喘吁吁道:“谢谢女侠仗义相助。”

“不谢!”凉玉笑意张扬,转而厉声冲那男子道:“把钱袋交出来,否则打断你的狗腿!”

男子大喊:“什么钱袋不钱袋的?你谁啊你,莫名其妙打人,还诬赖人偷东西!你有病吧!”

“偷是没偷,你自己清楚!敢不敢让我搜你?”

男子脸色一变,“好啊,哪里来的女泼皮,光天化日之下扒男人衣服,简直流氓!”

“你都说我是流氓了,那我要是不坐实这个身份,岂不是对不起这般评价?”凉玉一手扯住男子的衣领,另一手伸进去,飞快夺了个钱袋出来,凌厉笑道:“这是什么?你自己看!人赃俱在,你个三只手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边的吵闹已经引来了不少人。

关如眉和丫鬟们赶了过来,在路过沐沉音面前时,神色一变,“敬……四公子。”

沐沉音朝她点点头,没说话。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男子被凉玉制着,挣扎不开,见钱袋被送到沐瑛手里,急得叫道:“你血口喷人!那是我的钱袋,你怎么硬抢别人东西!”

凉玉冷笑:“兄台心理素质当真是好,说谎都不带脸红的,是惯犯吧!”

沐瑛道:“这分明就是本……是我的钱袋!”

男子向沐瑛道:“看你这身行头,必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可能用这么老旧的棉布钱袋?众位兄弟姐妹都看看,这钱袋分明是我这等没钱人的!”

“你怎么能颠倒黑白!”沐瑛也急了。这钱袋乍一看,的确配不上她的身份,那是因为这钱袋是她娘当年还没嫁给她爹时候用的,本来上头还有彩绘,时日久了,彩绘褪色,只剩下棉布底子。这是娘的遗物,沐瑛便一直用着,这么看起来这钱袋倒是真和这窃贼的行头般配。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沐瑛呼道。

关如眉排开丫鬟,走上前,维持着大家闺秀的四平八稳,“我可以作证,这是我姐妹的钱袋,还请这位公子将钱袋还给我们,此事就算揭过了。”

男子嚷道:“我都说了,这是我的钱袋!里头一共二两银子加六十五个铜板,不信的话大家看看我说的是不是!”

沐瑛脸色一白,“我、我忘记多少钱了!”

“姑娘少找理由!反正钱数我已经报出来了,钱袋是谁的一看就知道!”

“你……”

秦素鸢出声道:“既然都争执不下,不如我来做个中间人。”

她的声音,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凉玉明白秦素鸢的意思,故意不表现出与秦素鸢认识。这么一来,在围观人的眼里,秦素鸢和他们一样,都是看热闹的。

沐瑛转脸瞧见了秦素鸢,讶然道:“素……”

“数目到底对不对,我来替两位检查,我与你们双方素不相识,不用担心我会偏袒一方。”秦素鸢在沐瑛的声音刚出口时,就出言打断了她。

沐瑛明白了秦素鸢的意思,也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对男子道:“把钱袋给这位姑娘吧!”

男子哼一声,递给秦素鸢钱袋。

秦素鸢拿到钱袋,仔细的查看了内里,说道:“的确是二两银子并六十五个铜板。”

男子刚要接口说话,就听秦素鸢又道:“不过这钱袋里还有个夹层,里面有一张银票。”她装作查看夹层的样子,“是一张十两银票。”

沐瑛一愣。

秦素鸢看向沐瑛,“看来这位小姐不知道,钱袋里另有玄机。”

“你……我……”沐瑛急着要辩解,却被关如眉扣住手指。关如眉冲她摇摇头,示意沐瑛先别着急。

秦素鸢又看向男子,男子得意的说:“没错!的确还有十两银票,我刚才故意没说的。现在可以把钱袋还我了吧!哼,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凉玉冷冷笑出声,说道:“贼喊捉贼,还好意思说什么‘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男子挣开凉玉,嗤道:“你个女流氓有完没完?小心我押你去见官!”

“她没说错什么。”秦素鸢看着男子,在他诧异的看过来时,将手里的钱袋拨开,为所有人呈现钱袋内里的样子,“这钱袋里根本没有夹层,方才我是乱说的。”

男子不由一愕。

“另外,钱袋中还有一张花笺,为京城贵族女子追捧的款式。”秦素鸢将花笺取出来,竖在面前,展示给众人,“显而易见,钱袋是这位小姐之物。”

男子脸上开始现出慌张的神色。

沐沉音在此时说道:“送他去见官!”一个侍卫从暗处跑出来,冲过去将男子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押着他就走。

男子这下彻底慌了,歇斯底里嚎叫道:“我错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偷东西了!不要送我去见官啊!”

沐沉音没再理他,这等惯犯,不送进衙门里磋磨磋磨,能金盆洗手了才稀奇。

看着那人被押得远了,沐沉音双眸微睐,俊美的脸庞上重新蕴了笑意,向秦素鸢温和道:“阿素,有一套。”

秦素鸢浅笑:“雕虫小技,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