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布来说,攻击渤海对面的旅顺口是一次跨海攻击,是非常冒险的一次行动,军国大事,不能掉以任何的轻心。
但是对于在海上打生打死惯的郑紫宁来说,这只能算是一次小规模的冲突,或者是武装游行而已。
他们跟荷兰人在南洋地区的战斗,那才叫海战。
本来郑紫宁是对方的水师还是抱有一定的忌惮之心的,但是自从听到她手下对对方的汇报以后,她就开始不以为然了。
建奴的这一支水师,他们力量也不算少了,有上百条大船,一次性可以运送上万军队跨过渤海,也可以运送大批的物资,一次数万石之巨。
但是令他们这些打惯了海上战役的人一看,就发现他们只能定义为一支内河运输舰队。
更加坑的是在西方或者是南洋,他们早在三十年前已经使用了线型战术,或者就是利用舷侧的大炮解决敌人。
建奴这支所谓的渤海水师,他们解决战斗的方式,虽然还是接舷战。
如果在大明沿海这里,你跟海盗们打,估计对方还是会跟你玩的,但是如果跟正规的海军交手,谁他妈的还跟你玩什么接舷战,对方直接就用大炮把你给轰了去喂鱼。
本来这一支建奴的舰队,他们还是有一些大炮的用于防卫的,以前在大明水师的序列之中,他们还是装有大炮进行防卫的,虽然没有郑家这些模仿西方人打造的炮舰,一艘船上有二十多门主力大炮和三十门副炮组成,就像一个移动的炮台。
而这些建奴水师倒好,本来的大炮就不多了,他们还把它拆了,搬去陆地上,用对付陆地上的明军。
大明帝国拥有广阔的海疆,他们都不重视海上的利益,而建奴这通古斯森林走出来的渔牧民族,他们就更加的不重视了,所以就造成了这一次船队尴尬的局面,他们还是有一些炮的,现在倒好,这些炮全部都拆了,他们的水师平用的就是投石机、拍杆或者是巨弩这种东西,还有就是火攻。
现在世界主流的海军都已经进入了战列舰时代,而他们居然还在玩这些。
所以郑紫宁她决定一定得在她南下之前对对灭了对方,如果能够趁机攻占了旅顺口,那就更加的好了,考虑到他们陆上的力量,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旅顺口,因为他们的兵力还无法抵挡建奴,大规模的反扑,所以他们就把目前的计划定为消灭了对方的水师再说。
辽镇可是大明的九边重镇之一,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边镇。
当年的一代奇人王阳明可是提出过一个论点,那就是:辽镇、蓟镇、宣府、大同,失一大明必亡。
现在大明在辽镇只是剩下宁远、锦州一两个小小的城市的在关外,也是勉强有一些军事存在而已,作为他们防守山海关的屏障,可以说如果从广阔的意义上来说,辽镇已经是丢失的了。
这广阔的关外已经是建奴铁骑纵横驰骋的天下。
能攻占一个小小的旅顺口,估计也会引来对方猛烈的反扑,这样的反扑是刘家军守不住,并且也没有必要守,至少暂时来说是如此。
所以他们就开始部署他的军事行动。
祟祯七年十一月,莱州知府刘远桥上书登莱巡抚陈应元,指出建奴驻扎在旅顺口的水师,对他们莱州虎视眈眈,如梗在喉,如肉中刺,狼顾南方,莱州沿海,危如悬卵,恳求朝廷必须派出一水师部队对它进行剿灭。
但是这个请求到了陈应元那里就被搁置了,不了了之,他现在手上也都没有什么水上力量,如果他有足够的水兵去攻打里顺口的话,他早就去了,还等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他就不知道建奴部署在旅顺口的这一支水师,对他们威胁有多大吗?
威胁大到了他登莱巡抚都是多余的地步。
本来朝廷设登莱巡抚,就是希望节制东三府之力,支援辽镇作战,运送兵马粮草,现在基本上已经失去了这个作用,而且他们反过来还面临着建奴的威胁,以至于朝廷一直都有一种建议,就是要求撤掉登莱镇。
也可以换一句话说吧,如果他真有能耐,有水上力量可以去灭掉在旅顺口的那一支叛军舰队的话,他早就去了,只要灭了对方,他这个登莱巡抚基本上还是可以做得下去,至少朝廷不会认为他们为多余的东西一样。
陈应元他本来认为刘远桥是刁难他的,是报复他陈应元把大量的流民推向莱州,把赈灾的重任都压在他来的一种报复。因为刘远不单止向他上书,也直接的上朝廷上书了。
这些奏折到了他那里,他是没有办法,扔出了一边,但是朝廷的兵部可是非常的赞赏,认为他们这提议非常的合适,就应该要这样子做。
因为建奴的水师是在大明叛军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基本上清一色由大明原来的登莱水师组成,朝廷他们视为耻辱和眼中钉,如果能灭掉他们的话,朝廷是非常的同意的。
兵部尚书张凤翼,他看到了地方的上书以后,他基本上没有什么犹豫,马上就同意了,而且还转内阁去,最后兵部和内阁就向登莱镇下达了命令,限令他们伺机而动,寻找机会歼灭这一支建奴水师。
建奴一直是没有水师的,现在让他们有了水师随时会做大,最终还是会成精的,其实他们现在就差不多成精了,就连他们远在京城都听到了孔有德的建议,怂恿皇太极跨海攻击登莱地区,切断运河,从背后包抄大明京城。
兵部的命令转回到登莱镇这里可就令陈应元愁白了头,他也都恨死了刘远桥,没有这么大的头,干嘛折腾这么大的帽子,现在朝廷指派他干了,这该如何是好?
不过就在陈应元他恨之入骨,相当的生气的时候,刘远桥再次的拜访了陈应元,这一次他是穿着官服,坐着八抬大桥,带着全套仪仗,抵达登州巡抚行辕,没有像上次一样出动的是二百多名彪悍的骑士,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
等他们双方见礼了以后,陈应元他就说道:“刘大人你可是给本官找来了天大的麻烦。”
刘远桥说道:“建奴部署在旅顺口的叛军水师,对整个登莱镇的威胁那是非常的大,如梗在喉,不吐不快,如果不铲除这一敌人,我等随时就会面临对方的突袭,连觉都睡得不安稳。”
陈应元道:“本官也知道这个问题,但是你且看登州水师这一点力量,根本就没有能力组织一次反击,而他们也不是叛军水师的对手。“
刘转桥道:“陈大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本地的力量无法对抗,为何不向朝廷请求支援呢?朝廷在南方,可是拥有很强的水师力量。”
陈应元他说道:“刘大人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本官知道你来就是有计划的。”
刘远桥他说道:“福建海防游击将军郑芝豹正是下官的亲家,他也满怀报国之心,愿意为朝廷分忧,他手上也有一支舰队,如果朝廷下令,他就可以率领舰队北上,加强莱登镇的海防实力,还可以保卫大明北方海疆,消灭这一支叛军水师。”
陈应元他说道:“话虽是如此,但是福建巡抚那边会放人吗?”
水师都是地方的命根子,哪个地方会舍得放人?
刘远桥他说道:“闽抚当然不允,但只要大人你向朝廷上书,朝廷下令郑将军北调,他就会马上率领他的舰队北上,他的舰队属于郑氏私人,闽抚还管不到他那一块去,因为这是半私人的军事力量。”
陈应元他一听十分的高兴,但是他也知道天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就问道:“你们有什么要求?”
刘远桥他说道:“现在的登州总兵高若望、庸碌无为,行将就木、无将之勇,无帅之谋,尸位素餐、窃据标营,如果大人能任命郑芝豹游击将军为登州总兵,他自然会率领自家舰队北上,为朝廷效力,为大人效力。”
陈应元他马上就想过来了。
原来对方是看上了登州总兵之位。登州其实是有水师的,水师也归登州总兵管,只不过登州水师的最高编制就是游击而已,他在吴桥兵变之中战死了,其部下也都追随叛军逃脱至渤海对面投靠建奴。
他马上就醒悟过来,好个刘远桥非常的奸诈聪明,如此一来,登莱一块的兵权基本上都落入了他们刘郑家族的手上去了。
他是莱州知府,他的亲家是登州总兵,这里最强就是他了。
如果让他们折腾多几天,整个登莱镇就成了他们家族的了,但是陈应元还必须考虑一点,那就是朝廷现在朝议纷纷,他登莱巡抚都是多余的了,要撤掉他的呼声非常的高,如果他们做出一些成绩来的话,估计对方就这么想了。
让郑芝豹来登州,担任登州总兵,对陈应元来说,相当于饮酒止渴,但是有酒可以给他时,可他还是准备喝了,但是他又担心如果让郑芝豹来了,他们两大家族可是相当于掌控了当地的军政大权了,就像是辽西那些将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