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那个细小的创口,再看看慕容泓紧闭的双眼,她垮下肩,暗道:不是吧,这点血也能晕?!
她先用床上那块细棉布将慕容泓脚踝处的鲜血止住并擦拭干净,然后将他折腾到床上躺好,给他的伤口上了点药,给自己的伤口也上好了药。一转身发现软榻上放着一套太监服饰,她忙抱了去他的净房里换好,只是没有裹胸带,总感觉像是出门没戴文胸一样不自在。
换好了衣服,她又来到浴房,将藏在脏衣服里的令牌揣自己怀里,那张被湖水浸湿的银票方才被她夹在最底下的细棉布里头了,此刻拿出来,也已半干,所幸上面的字迹与印章尚未模糊。
收拾好后,长安回到榻前,见慕容泓未醒,便又去桌边啃了两瓤瓜,思索着后续该如何进行才好。
正想着呢,忽听榻上那人呼吸时缓时促地失序起来。她回到榻前一看,见慕容泓额上冒汗,表情痛苦地在枕上辗转,仿似梦中有什么凶兽正在追他一般。但他双唇始终紧闭,就如上次一般,宁愿咬得牙龈出血也断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陛下……”长安生怕他真的又会咬得牙龈出血,遂轻轻推了推他。
慕容泓猛然惊醒,倒将长安吓了一跳。
听着他还有些发颤的喘息声,长安轻声道:“陛下,晕血这个毛病,您一定要克服才行呐。”
慕容泓不说话,默默地坐起身来,表情有些疲惫地闭着眼用手去撑额头,却摸了一手的汗。
长安身上没有干净帕子,问:“要不奴才用袖子给您擦擦?”
“不必了。”慕容泓有气无力道。
“陛下,您晕血,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给您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让您一直……”
“别问,朕……不想去回想。”
“可是这个威胁对您来说太大了,任何人想要对您不利,只要在您没防备的时候给您看点血就成了。”
“……太难了。”个中道理慕容泓都明白,但要他忘却那副场景,真的太难了,他做不到。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是吗?”慕容泓忽然抬起眸来看她,灯光下那双眸子泛着浅浅的水光,似寒星落入了秋水中一般。
“那要你承认喜欢朕,怎么就那么难呢?”
长安:“……”
“陛下,这不是一回事。”
“有何区别?”
“前者有利,后者有害。”
慕容泓看着她,问:“与朕有关的一切,你都只能用利弊来衡量吗?”
长安叹了口气,迎上他的目光,道:“陛下,您今年十七,太年轻了。待您二十七时,或许您会更确定地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听这语气,倒似怕误了朕一般。”
“不,陛下您误会了。在奴才看来,除了您自己,没人能误得了您。”长安忙道,“奴才只是担心会分散您的精力。”
慕容泓盯着她半晌,下颌微微一抬,道:“你方才踢了朕。”
长安:“……”这话题的走向有些不大对啊。
“奴才该死,是奴才睡糊涂了。”长安讪笑。
“如此大罪,这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想蒙混过去?”
“那陛下您想如何?”
慕容泓指指身侧的床榻,道:“上来,让朕也把你踹下去一次就当扯平。”
长安:小瘦鸡睚眦必报!
她爬到榻上,背对慕容泓坐好,道:“奴才准备好了,陛下您踹吧。”
话音方落,就被慕容泓从后头扼住脖颈按榻上了。
“别动。”见长安挣扎着要起来,慕容泓威胁道“再敢乱动,信不信朕把你藏在榻下的银票又给用了?”
长安:这威胁,真是一步到位。只是,能不能要点脸啊?
“陛下,您和奴才同床而眠,成何体统?”见慕容泓在她身边规规矩矩地躺下,拉过毯子将两人盖住,并握住她一只手,长安哭笑不得道。
“你都敢叫朕跟你一起跪着,一起躺着又怎么不能了?别说话,时辰不早了。”慕容泓闭上眼。
长安试着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他紧握不放。
长安:特么的这要能睡得着才有鬼了!
“陛下,奴才睡相不好。”她道。
慕容泓不理她。
“奴才还会打呼磨牙。”
慕容泓不理她。
“奴才做梦会唱歌。”
慕容泓不理她。
“啦啦啦……”
这下慕容泓理她了。
他突然翻身覆在长安身上,头一低便吻住了她那张聒噪不休却还带着蜜瓜甜味的嘴。
第270章 反攻
这个姿势太容易擦枪走火了,长安当即一边侧过脸躲他的嘴一边伸手推他的肩。
大约是个男人都不喜欢在床上被拒绝。察觉长安的推拒,慕容泓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她脸颊两侧。她侧过脸,嘴唇是躲开了,却把一只小巧玲珑的耳朵送到慕容泓眼前。慕容泓便不客气地张嘴咬住了她嫩嫩的耳珠。
敏感的耳珠被湿热温润的唇舌抿住的那一瞬间,长安只觉一阵钻心的酥痒,双臂和背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不对,她不该这么容易被撩拨才是。
她挣扎着想把耳垂从慕容泓嘴里抢救出来,刚一动,慕容泓警告性地用牙齿叼住了她耳垂。
这完全是调情行为。
思及以前慕容泓那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出尘模样,深感幻灭的长安道:“陛下,奴才胳膊疼。”
慕容泓闻言,想起她肘部有伤口,忙收起玩闹之心,放了手支起身子。
长安趁机将他往旁边一推,翻身起来就欲往床下逃。不料慕容泓在被她推倒的同时伸手一勾她的腰,两人又一起倒在床上,这次长安压在了他身上。
“看起来也不是特别疼。”大约觉得与长安足够亲密了,慕容泓脸皮也厚了起来,抱着长安的腰笑容得意。
长安膝盖不能着力,他若这样搂着不放,她短时间内还真脱不了身。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乘人之危的某人,忽而又展颜一笑,俯低脸近近地看着慕容泓问:“陛下,您想做什么呀?”
“朕想安寝,是你……”
慕容泓话还没说完,长安忽然低头在他嘴上啄了一下,狭长的眼睛闪着不怀好意的光,道:“您不就想这样吗?找什么借口?”
慕容泓双颊飞红,为她突如其来的主动挑逗乱了心神。
长安却迎着他的目光再次低下头封住他的唇,与他那孩子过家家般的咬唇游戏不同,她上来就侵略性十足,灵巧的舌尖在他齿上轻轻一滑,就顺着他不自觉开启的牙关钻入了他口中,触到了他的舌。动作虽快,然那力度却又是轻柔的。
慕容泓吃惊地睁大眼,呼吸都停滞了。
感觉到他身子发僵,长安心里暗道:呆鸡,今天姐免费叫你知道什么才叫接吻,省得你明明一窍不通还自以为技艺纯熟,整天的班门弄斧。
她在他唇上辗转,坏心地用舌尖全方位挑逗他敏感的牙龈与上颚。
慕容泓觉得有点痒,这种痒不同于身体上的那种痒,这种痒仿若能从皮下一直渗透到血液中,让他沉睡了十七年的身体在这股躁动中彻底地苏醒过来。
他本能地,或者说情不自禁地用自己的舌尖去捕捉那截在他的地盘上四处煽风点火的软嫩,略显生涩地随着它一起起舞。
火热的舌尖相触时,那种痒一直蔓延到了他的骨头里。这种刺激而又亢奋的感觉他平生第一次体验。
然而让他欲罢不能的小小舌尖却在此刻悄悄后退,他心急地追出去,毫无意外地落入了她早已布好的陷阱中。她温润柔软的双唇含住他的舌尖轻轻一吮。
这一吮犹如溅入油锅的一点火星,将慕容泓整个人都烧着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要亲吻她,因为你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灵魂交付于她。
长安却在此时突然停住了动作,原因无他,因为压在他身上的关系,她清晰地察觉到,慕容泓他、硬、了!
不能再继续玩下去了!
趁着慕容泓被她亲得五迷三道的,她快速地从他身上翻下来滑下床沿在地上站定。
突然被抛下的慕容泓就似用膳刚尝着味道,饭菜就被撤了的感觉,一脸懵然地向她投来目光。
长安看着床上的少年,双颊嫣粉眼波迷离,真真是艳若桃李,不就着水一口吞了简直是浪费。
但是,吞是容易,只怕到时候吐不出来就麻烦了。
念至此,长安以吃干抹净的姿势用手背一擦嘴,看着慕容泓老气横秋道:“陛下,这才叫亲嘴懂吗?就您那点本事,以后还是不要出来献丑了。还有啊,是您自己凑上来的,不要指望奴才会对您负责。您好好安寝吧,奴才回去了。”
长安去浴房拿了自己的衣服,一出来却见慕容泓坐在床沿上,面色不虞,道:“朕准你回去了吗?”
“陛下是要奴才留下来帮您那物消肿?”长安往他下身瞥了一眼。
慕容泓瞬间破功,急忙捞过枕头往腿上一放,脸涨得通红。
长安轻笑一声,抱着衣服翻窗出去了。
慕容泓看着重新合上的窗户,半晌还是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无地自容的感觉,忍不住拎起枕头往窗户那儿砸了过去,低斥道:“没羞没臊的死奴才!”
他气鼓鼓地回身在床上躺下,难受了片刻,忽又坐了起来,暗忖:既然我不会,她又是如何会的?还这般熟练?
一想到‘她跟谁学的’这个问题,他恨不能立刻派人去把她抓回来好生问清楚。但思及两人今晚才刚刚和好,他又生生忍住了。
长安一离开甘露殿的范围,脸上那副轻松愉快的面具便挂不住了。不是因为今晚死里逃生的经历,也不是因为膝盖上的伤口还在疼,而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在吻慕容泓时,不管是心里还是生理上都并非毫无感觉。
烈女怕缠郎,难道这句话对她长安也适用?
不不,这太可笑了。
长安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再不能用第二次了。
回到自己房里,长安一时也没有睡意,就拿了那块令牌和银票坐在灯下琢磨。闫旭川被杀之事关乎到皇宫的安全问题,绝不可能轻易蒙混过去,她必须为自己找个替罪羊。
如何找呢?
她一边思考一边拿着那张半干的银票在指间翻来翻去,眼睛无意中瞥过,却见银票背面右下角似乎有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