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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 女宦 第468节

“你们这是……干嘛呢?”长安问。

圆圆紧绷的神经一松,小声道:“龙将军袁当家他们不放心你,叫我上来看看。”

长安笑着扫视一眼龙霜袁冲等人,道:“怎么,怕我被陈若霖给控制了?去,找两个他带来的手下,叫他们去我房里把他们的主子抬到自己屋里去。”

龙霜跟着长安往楼下走,口中道:“千岁,我们逗留在此已有数日,随行的难民无所事事易生事端不说,每日耗费之粮草也不在少数。不知千岁可有考虑过用船将这些难民先行运往钟公子处,如此,不仅能让这些难民早日安定下来,我们日后的脚程也不至于被他们拖慢了。”

“你说的有理,我也正有此意。明日你便派人去征调此地的官船,将能运走的先行运走,派可靠之人随行押送。”长安道。

龙霜领命。

长安来到关押周景深的厢房前,命看守的兵甲打开房门。

周景深本来仰面躺在榻上,头一偏见长安进来,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的惊吓与戒备。也不知那两个长史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让他对长安惧怕至斯。

长安缓步踱过来,在屋子中间的桌旁坐下,看着周景深笑眯眯道:“周世子与初次见我时,判若两人呐。”

周景深急忙从榻上下来,向长安作揖道:“那日在下酒醉昏聩,冒犯了公公,还请公公海涵。”

“醉酒昏聩?这我可是一点都没看出来。”长安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托词。

周景深双颊涨红,额上隐隐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这太监能抬手就杀了裘昊,阉了裘德仁,把孟衢当死狗拖,这般丧心病狂,他一个藩王世子在他眼里恐怕也算不得什么。

“恨陈若霖吗?”短暂的僵滞过后,长安忽换了个话题。

第604章 狗皮膏药

长安上下打量陈若霖一遭,唇角扬起微笑,道:“你不得了啊,中了我的麻药,这么快便没事人一般。”

陈若霖跨进门来,路过她身边时稍稍停了下,低声道:“都说了注意你三年了,你有何手段我能不清楚吗?”他径直走到长安的落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抬起右手缓缓撩了把刚洗不久、还湿着的棕红色长发。

颜值高,身材好,也难怪会有自恋倾向。

长安侧着身子瞥了眼陈若霖随着抬手撩发的动作而显得愈发修韧挺拔的腰身,一言不发回身关上房门。

“若你是为了口供而来,那恐怕是要令你失望了。没有口供,我没有,你没有,陛下也不会有。这件事到我离开此地便宣告结束,我并不打算日后还用这件事来要挟吴王父子。”长安抱着双臂靠在离他不远的桌沿上。

陈若霖恍若未闻,在镜前左右照了照自己后,忽向长安招手:“你过来。”

长安不动:“你有话直说。”凭心而言,真的不是很想靠近这个男人。

陈若霖垂下手,看着长安笑:“难不成你还怕我?”

长安点头:“嗯,你就当我怕你吧。”

陈若霖道:“我说过的,绝不会伤害你,你该信我。”

“若是不信,又如何?”

“你过来,我告诉你。”

这时候若再不过去,就显得太怂了。

长安走到他身边。

陈若霖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拽到身前抱住,两人都面朝着镜子。

他身材高大,长安好久没量身高,但估计自己怎么也不会低于一米六八,这男人比她高了近一个头。

“都说患难见真情。”他附在她左耳边上低声道,温热的呼吸与他磁性的嗓音暧昧柔和地拂过她的耳廓。

长安有些敏感,头往右边偏,意在避让。

陈若霖自然不会错过她这样的小动作,他追过去,嘴唇甚至有意无意地碰了下她的耳垂,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若你真的不信我不会伤害你,那我也只好杀光你身边所有人,让你孑然一身无依无靠,若这时我依然对你客客气气礼遇有加,你是否就该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了?”

长安嘴角弯了弯,道:“你这话说得就仿佛我身边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你不是要去福州么?福州在江那边,不管你从哪里过江,总是要过江的,除非你愿意从此地向西绕行两千里。你与周景深深谈若久,当是知道,到了江上,便是我的天下。”

“杀了我的人,然后呢?然后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江洋大盗便伪装成我的人,跟着我这个朝廷派遣的巡盐使光明正大地走进榕城这个福州的权力中心,时刻准备着杀你那些养虎为患的父兄们一个措手不及?万一出现意外夺权失败,还能藉由这点把罪过全都推到朝廷身上去,是也不是?都说长得丑的人才会想得美,没想到你长得美,想得更美。”长安斜睨着镜中她身后的男人,一脸平静道。

陈若霖搂着她笑得胸口震动,问:“若我真有此想法,你当如何?”

长安挑眉,不假思索:“向西绕行两千里。”

陈若霖笑得几乎站立不稳,将自身泰半的重量都压在长安身上。

长安倏的一抬手。

陈若霖只觉自己左颊上的酒涡似被什么硬物给硌了一下,他止住笑低头一看,只见一颗豆子掉在地上蹦跳着滚到了不远处。

他抬头从镜中看着被自己搂在身前的女人。

长安一脸遗憾:“亏我等了这么久,居然夹不住。”

“豆子不行,花生可以。”

“那下次再让我试试花生?”

“你要试什么都可以。”陈若霖笑着将长安打横抱起。

长安斜他:“怎么在你眼中我没腿么,总要你抱?”

“不喜欢?”

“不喜欢。”

“可我喜欢,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陈若霖抱着她来到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放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搂着她的腰道:“反正也反抗不得,不如就从了我吧。”

“皇帝尚不能让我屈从,你凭什么?”长安盯着他。

“就凭我不会如他一般,窝囊得连自己的婚事和床事,都由旁人做主。”

“看来你喜欢以贬低对手的方式来抬高自己。”长安伸长了腿,足尖点地,想从他身上下来,不期然又被他一把搂了回去。

“我觉得你应该适可而止。”长安认真地告诫他。

“我若真的相信适可而止便能避祸,你就见不着我了。”陈若霖将下颌搁在她肩上,两排扇子似的长睫毛扑闪扑闪,“为什么在男人面前处于弱势会让你这般如坐针毡?你是怕被人看出你身为女人的柔弱,还是怕正视这样柔弱的自己?”

长安伸手托住他下颌,将他这中西合璧的脸从自己肩头卸下来,看着他道:“你这是想谈心?那不如来谈谈你的江洋大盗吧,毕竟时辰不早了,有价值的话题才值得我继续坐在这里陪聊。”

“好啊,不过你得想办法让我打起精神才行,无聊的话题容易让我犯困。”陈若霖脊柱彻底弯了下来,整个上半身没骨头一般靠在长安身上。

长安被他靠得要倒下去,奋力将他一推,道:“你若连坐都坐不稳了,便回你房间睡觉去!”

陈若霖蓦的直起身子,道:“言之有理,坐不稳了可不就该躺着么?”他居然又把长安抱起,与她一同躺到了她床上。

他上次这般操作被长安用麻针扎了回去,谁知还不到一个时辰,他居然又来一次。

长安那个气啊,真的从未见过这等狗皮膏药一般的男人。

“你莫非以为和我这样躺久了我就会习惯和你睡?”被他一条胳膊横在小腹上,长安也没挣扎,只看着帐顶语气冷淡道。

陈若霖笑了笑,闭着眼道:“放心,不睡你。我一向认为无论在哪个战场上,对手总要与我旗鼓相当,战斗才能痛快酣畅。就你目前这体格,哪里承受得住我?不过这许多年来,我从未在任何一个女人身边睡着过,我想试试你是否会是例外。”

长安自嘲:“我是看起来像安神汤,还是闻起来像安神汤?”

陈若霖睁开眼,近近地看着她问:“你觉得安神汤对我这种人有用么?你若要将自己比作是物,于我而言,你只能是我少不更事时亲手埋下的那坛酒,味道未必世间最好,但再好的酒也是喝过即忘,你却永远记挂在心。你也可能是我在海上远远望见的一座岛。暴风雨就快来了,铅云在夜空中疾走,也许你并非是岛,而只是一抹云影,风吹即散。但只要你还印在我眼中,我的船便永远只向着你航行。你更可能是我偶然得遇的一把剑,千锤百炼吹毛断金,稍不留神,伤人伤己。但若能得你,便日日以血供你,又有何妨?”

“如糖似蜜,你这嘴上功夫真真是了得。怪不得周景深说,若榕城有绿帽千顶,独你一人至少贡献九百顶,我看所言非虚。”

陈若霖一脸无辜:“我只是不喜处子,又没有将到手的女人先送给旁人去睡一睡的癖好,这也是过错?”

“错不错的,都不干我的事。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回房去睡,如若不然,半夜我睡眼惺忪将你认作旁人,那多尴尬?”长安真有些困了,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

“你将我认作谁都无妨,我保证不出声不乱动,任你为所欲为。”陈若霖笑得像一只瞳孔明亮刻意卖萌的猫。

长安拎起他搁在她小腹上的手臂,往他这边一扔,背过身去,道:“那你仔细不要碰到我,若是被扰了好觉,我会打人的。”

第605章 全军覆没

和陈若霖一张床,长安自然是不可能睡得着的,所幸她心事多,就这般躺着琢磨琢磨,时间倒也不是那么难熬。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长安何其警觉,抬手就把藏在枕下的小弩摸了出来,刚想转身,陈若霖一手伸来按住她的肩,床帐是放下的,微弱的光线下长安只看到他对她摇了摇手。

房间的门被撬开了,动静非常小,若是人正熟睡,肯定不会察觉。

长安手里握着弩,听着门开之后向床这边走来的脚步声,身体呈戒备的紧绷状态。旁边陈若霖却悄无声息地一手摸来,正好搭在她的手背上,还趁势摩了两下,气得长安差点当场就给他一箭。

可惜她没这个机会,因为就在生气的时候,摸进房来的刺客已然到了床前,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举刀就向床上砍来。

陈若霖猛然暴起,唰的一下扯下半幅床帐就卷住了砍过来的长刀,人紧跟着扑了过去。

长安坐起身一看,房间里影影绰绰的居然有好几个人,心下一惊,若是今晚陈若霖没在这里,这么几个手执利刃身负武功的人摸进她的房里来,她还有活路吗?气过之后又是一怒,龙霜他们居然能让人摸到她房里来,都死了不成?

屋里光线昏暗,长安看不清他们的打斗状况,只听得令人牙酸的骨折声和刀剑入肉声连番响起。

从战斗开始到结束,除了最开始那两个,再没人能踏入床前三丈的距离。

房里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随着最后一声人体倒地声响起,长安原以为陈若霖会回转,没想到他却突然奔着门那边去了。

“是我。”门外传来卫崇的声音,与之一同响起的是兵刃相接的声音。

“你与刺客一同出现,是你又如何?”陈若霖的声音透着丝残酷的傲慢。

“住手!”长安点亮了房间里的灯。

卫崇闻言,有收势之意,陈若霖却置若罔闻,卫崇顿落下风。

千钧一发,长安抬手朝着陈若霖便是一箭。

陈若霖闪身避开,侧过脸看着屋里的长安问:“他与刺客同来,你射我?”

“你不是关注我已久了么?那应该知道,我不止一次被敌人救过,但从未被朋友出卖过。”长安端着烛台往门外走。

“你说的那是朝堂,这里是江湖。”陈若霖扔掉手里那把血迹斑驳的长刀。

“本质还不都一样?无利不起早罢了。”长安走到门前,看着陈若霖道。

陈若霖唇角扬起微笑,眼神莫测高深,没说话。

长安看向卫崇:“龙霜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