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司马修皱皱眉头,看向蔡正,蔡正心中了然,开口朝小乐子说道:“这段时日你且先待在刑部中,会有刑部的护卫保护你。”
“谢两位大人!”
小乐子感激涕零地朝他们道谢,埋头磕了好几个响头。
这件悬了好一段时日的事,算是有了眉目,司马修嘱咐蔡正将人看好,这才从刑部离开,他没回自己府上,去了赵止洵那儿。
赵止洵正在用早膳,“司马大人这么早?”他刚喝下一口清粥,筷子上还夹了一个小笼包子,一脸惬意地看着他。
“看来下官来的不是时候。”他干笑两声。
“无妨,大人在这等一等便可。”他微微笑着,将筷子上夹的小笼包子放入碟子里,仪态优雅地吃着。
司马修就站在一旁等着,和雨堂一样只能看不能碰。
雨堂原本觉得自己站着孤零零的,这会见到有人陪着,这脸色都缓和了不少。可身边这人就不一样了,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赵止洵说让他等一等,可都一个时辰过去了,这人还没用完?
他吃得不多,但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咬到嘴里又要慢悠悠地嚼,仿佛忘了自己身旁还有个人在等着似的。
司马修受不了了,主要是腿也受不了了,他寻了个时机轻咳一声,赵止洵这才抬起头来,嘴里还嚼着东西,待咽下后才解释道:“大人可真是不好意思,今日的早膳不错,本王吃得忘了情,倒是忘了你还在一旁站着了。”
站在桌前的司马修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难看得紧,赵止洵急忙叫雨堂赐座,斥他一声,“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连个位子都不拿给大人?!”
“哦——”
雨堂一边将椅子扛过来,一边漫不经心应着。
这人摆明了是要给司马修个下马威,还要数落他一番,雨堂撇撇嘴,最后还是闻桌上飘散出来的早膳香味去了。
赵止洵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角,这才开口问他,“大人过来找本王可是有什么急事?”
司马修不知这人的脸色为何变得这么快,前几日还叫他去查案子,今日又要做出这番扮相来,他语气不快地回道:“陷害娴妃娘娘的凶手查到了,王爷想何时开堂审理?”
赵止洵了然地点点头,似是十分认真地思索,过了好半晌,他来回点了点手指头,启唇道:“就后日吧。”
“那好,后日辰时下官便带着人证到椒华宫中,等候王爷过去。”回禀完,司马修一刻也不想多留,起身就朝他行礼道:“下官先行告退。”
“好,大人慢走的,本王就不送了。”赵止洵靠在长椅上,语气懒散又傲慢。
“不必。”
回他一句,司马修头也不回地走了。
雨堂挠挠头走上来,不解地问,“爷,好好的您治他做什么?”
赵止洵晒他一眼,薄唇轻启,“不舒服。”话里,是带了不悦的。
雨堂听得云里雾里,这司马修好像也没惹他啊,稍稍抬头看他一眼,见他脸色已经拉了下来,雨堂赶忙收拾桌上的早膳。
半个时辰后,雨堂明白这人为何一早起来就阴阳怪气的了。
楚无念正耷拉着个头,从麒麟院的月门外迈进步子,她轻手轻脚的,就想先溜回自己的偏房,被躺在藤椅上假寐的人叫住了,“干什么去了?”
这人声音凉凉的,眼睛倒是没睁开。
“奴婢,奴婢也不知怎么的,昨日在您那睡得好好的,醒来时却见到换了一幅光景。”
楚无念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朝他走过去。
“呵——”
赵止洵冷哼,墨眸冷了下去。
第六十九章:风流
“那你还真厉害,睡熟得连挪了地方都不知道?”掌心里,是腰间上佩戴的玉佩触感,冰冰凉凉的,连带着这人的眉眼,也变得冰冰凉凉的。
“真的!王爷,您说奴婢是不是被人掳走的?可是奴婢毫发无伤,看着也不像是被掳走的啊?”
楚无念蹲下身子,眼睛真真切切望着他,可心间却蒙上一层纱,摆明了是在他胡说八道。
“那那人可真是有本事,连爷的屋子都敢闯,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掳走,整个长安城里,可找不出这样的人来啊。”
赵止洵垂下眼眸,眸中透了一抹光,将楚无念这遮掩人的脸面全都一把照亮。
“奴婢若是不说实话,您是不是就不会放过奴婢啦?”楚无念泄了气,双眉耷拉下来,就知道他不会信她的胡话。
赵止洵敛眉,“自然。”
“那您将奴婢送到酷刑房里去吧?”楚无念将双手合到一起,举到这人面前,一副任凭他发落的模样。
瞬时间,赵止洵的脸色又是一冷,他气极反笑,“不就是去了当铺那个小丫鬟哪里吗?你宁愿瞒着爷也不愿说?”
眉间一颤,楚无念抬眸对上他的眼,四目相撞间,她恍若见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精明感,让她很不舒服,她松开抓着躺椅扶手的手,身子稍稍往后退一些,眼眸子低垂下去,“奴婢是去了半双那里,是怕王爷责怪,这才没说实话。”
这一系列细微的举动,都看在赵止洵眼里,举动轻微,可却带着一抹抵触,他微恼,“爷连你都说不得了?”
“奴婢都主动要到酷刑房中去受罚了,又怎会不让王爷说上这一两句?”她的双手交叠在双膝上,从容地回着。
那你还这个样子?
摆明了是在摆脸色。
赵止洵的心间,涌上一抹烦躁,他神色微霁着开口说道:“赶紧下去,爷不想见到你。”
“是。”
她倒是听话,叫她走她倒是走得飞快。
看着这人轻盈又飞速的步伐,赵止洵心里那叫一个气,可却是半句叫骂的话都说不得。
亏他昨日还等她等到了后半夜,后来秦天回来,说她在半双那歇下了后,他才迷迷糊糊睡着。
结果怎么的?他就说了她两句,她就给他摆脸色?
“嘭!”
偏房的门关上后,他也将脸扭过一边去。
“爷,要不要奴才去跟无念姑娘说一声,说您只是担心她?”见他又在生闷气,本着关心他的心态,雨堂上前小心翼翼地问。
“说什么说?!你没见她脸都翘到天上去了?!”赵止洵冷哼,声音震得屋檐上的瓦砾都抖了抖。
“哎...”
雨堂趁他再发飙之前,赶紧噤声退开,足足与这怒火中烧的人离了两仗远。
楚无念背着身子,后脊梁贴在门板上,赵止洵的话传入她的耳中,她的眼眸垂下来,氤氲上一层阴霾,里面还湿哒哒的,好像下雨了。
她摊开手掌心,有两滴泪水掉落下来,溅到掌心里。
抽一下鼻尖,她将泪水抹干,翻箱倒柜的,将去北界城之前没绣成形的荷包拿出来,低下头将针线慢慢穿过去。
周文王的事这么一闹,宋承誉已经有好几日没上早朝了,他在鹤鸣楼里泡了好几日,自己都泡腻了,将赵止洵和沈微之叫过去,他们也不去,他一个人待得无聊,跑到麒麟院里来找赵止洵,谁知道一来就碰到一块大冰块。
上下喉头一动,他正想偷偷溜走,没想到被这人逮了个正着,“到哪去?”他幽幽问着。
宋承誉闭上双眼,好一顿心塞,待整理好神色,他才转过身来,笑嘻嘻地看着他,“这不是见你心情不太好嘛,你定是不想有人叨扰,我想着悄悄走得了。”
赵止洵白他一眼,脸上透着嫌弃,“你一路搞了这么大的阵仗过来,还想悄悄走?”
“我,我错了,下次我小声些。”宋承誉恨不得甩自己两个大嘴巴,心里那叫一个悔啊,他为何要一路走一路哼着昭华姑娘的曲子过来!
“你方才哼的是昭华姑娘新出的曲子吧?”赵止洵拿起桌上的茶盏,低下头抿下一口,神色飞扬。
“正琅,你可真识货,就是昭华姑娘的新曲子。”一提到这个,宋承誉就将刚才的一切抛之脑后了,来到他面前就撩起袍子坐下,打算与他好好鉴赏一番,他一肚子的话都到嘴边了,结果却听到这人说了一句,“去将昭华姑娘请到爷府上来。”
“啊?”
宋承誉傻了眼,张大嘴看着他。
“爷也有好些日子没听到她的曲子了,再从鹤鸣楼里带两个舞姬过来助兴。”墨色流转的双瞳间,明显带着一抹风流。
“哦——”宋承誉心里顿时一片了然,满面笑容地看着他,“等着!”匆匆回了他这一句,他脚底抹油般飞快地跑了。
“哎,干什么呢?里面那位吃人?”
他刚跑出府门外,就迎头撞上欲要进府的沈微之,被他拽了一下,宋承誉立刻点点头,将他往外头拉,“你还别说,还真吃人,我劝你也先别进去了,跟我到鹤鸣楼请人去吧。”
“哎哎哎!”沈微之拿手里的玉扇拍一拍他的手背,“好端端的,到鹤鸣楼里去请什么人?”
“里面那位点名要的,让我赶紧去将昭华姑娘请过来呢!”宋承誉三言两语的,就将沈微之往车厢里拽。
他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话,皱着眉头看向身旁满脸焦急的人,“你确定你没听错?”
赵止洵会主动到鹤鸣楼中去请姑娘?平日里若无应酬,他可是向来不入那些烟花之地的,更别说点里面卖艺的姑娘了。
“我发誓,我没听错,不然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宋承誉举起手掌,还真做出一副对天立誓的样子。
沈微之仔细瞧着这人,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说笑的。
马车到了鹤鸣楼外,宋承誉立刻去找鹤鸣楼的容妈妈,给她几锭白花花的银子,就将昭华姑娘和两个歌姬往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