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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有光环 表妹有光环 第153节

但是叶瑜听了却低下头,眼里又是雾蒙一片。

魏淮见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里道:“若是大人有什么隐情不妨直说,在下能帮忙的必然不会推辞。”

叶瑜闻言,伸手用拇指抹了下眼睛,而后深吸一口气,道:“不知魏大哥可还记得,数年前在望门关有一伙行烧杀抢掠之事的逃兵?”

魏淮点了点头:“当时我便是奉命去围剿他们的,自然记得。”

叶瑜抿了抿嘴唇,低声道:“魏大哥从他们手上救下了几个孩子,里头有我。”

而后,叶瑜就把当年之事和盘托出。

他原本是跟着叶夫人回乡探亲,中途走散,幸而仆从忠心,照顾着年少的叶小郎君,勉强熬了过去。

偏生他们倒霉,遇到了那伙穷凶极恶的逃兵,被劫为质。

当时与他一同被掳的还有三四个孩童,因着叶瑜颠沛了数日,身上的衣衫破烂,脸也污了,自然不显眼。

魏淮把人救出来之后,送他们去了附近衙门,只说自己姓魏,便没有其他的话留下。

结果叶瑜错记了姓氏,以至于一直寻不到人。

话已至此,叶瑜一脸坚定的看向了魏淮:“魏大哥于我有恩,还为了我受伤,这般恩情我定要报还的。”

这会儿卓氏也无心嗑瓜子,面露担忧的看着自家相公。

她从未听魏淮说起望门关的事情,也怕戳魏淮的伤心事,自然不会问起他的腿是在那里伤的,怎么伤的。

如今听来,即使只是轻描淡写,卓氏都能感觉到其中的痛彻心扉。

反倒是魏淮最为平静,他的骨子里带了些侠气,这会儿只是笑道:“叶小郎君言重了,追剿逃兵是我分内之事,救人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至于腿伤也是那之后的事儿了,小郎君不用过于挂怀。”

可是魏淮越是这般说,叶瑜越是敬重他。

他不再提报恩的事情,却把此事牢牢记在心里,想着以后一定不能忘却。

而后叶瑜就拿出了平常在叶宰相面前讨好的手段,寻常最是张扬骄傲不过的人,这会儿却是舌灿莲花般地能说会道。

药膳端上来时,叶瑜已经开始跟魏淮兄弟相称了。

这般本事就连霍云岚都叹为观止,她突然能理解,为何素来古板的叶宰相对几个才华出众的儿郎都不偏不倚,却格外偏爱这位素有纨绔之名的小儿子。

如今瞧着,只要叶瑜乐意,他就能成为最讨人喜欢的小郎君。

卓氏这会儿也神色如常,把自己刚刚剥好的瓜子放在小碟子里,递给魏淮。

叶瑜见了,由衷感叹:“大哥狭义无双,嫂嫂温婉贤良,当真令人羡慕。”想到刚才卓氏扶自己那一下,叶瑜又道,“真是般配。”

一句话,就让卓氏眉开眼笑。

霍云岚坐在一旁瞧着,心想他分明是个很会说话的人。

果然往常在衙门里,这位叶参将就是故意呛声,和自家相公对着干顶着来。

不过那边聊得热火朝天,霍云岚却一直没有开口,只管在旁边听着,专心喝汤,似乎这碗药膳对她有无尽的吸引力似的。

一直到用罢了膳食,霍云岚用帕子掩掩唇角,才状似无意的提起:“只是不知那些差人以后还会不会来。”

卓氏觉得,想必他们是不会再来了,既然已经知道这里是魏家产业,怎么也不该再来找晦气才是。

可魏淮却知道,霍云岚这话并不是说给他们听的,而是说给叶瑜听。

其中缘由魏淮没有问,但他清楚,自家弟妹总不会害他。

果然,叶小将军一听,脸上就变颜变色的,运了好一阵的气,才稳定心神道:“魏大哥只管放心,那些人自然不会再来找晦气。这次整顿书铺书斋之事我也有所耳闻,收拾的是那些不入流的,魏家书斋行的端里的正,自然不在这次整肃范围之内。”

魏淮闻言,便对着叶瑜拱了拱手,道:“还未多谢今日参将解围。”

叶瑜脸上露出了些执拗神情:“刚便说了,我在家里行六,魏大哥喊我六郎便是了。”

魏淮笑了笑,道:“好,六郎。”

又喝了盏茶,想着已经在这里耽搁了他们不少时候,叶瑜也不是没眼色的人,便起身道:“大哥还有生意,我就不扰你了,只是不知以后若想要寻大哥说话,该去何处?”

魏淮温声道:“我刚入都城,尚且没有自己的宅院,现下正与我弟弟同住。”

弟弟?哪个弟弟?

郑四安适时开口道:“就是归德将军府,参将自然是认得的,都在一个衙门里做事,来去方便得很呢。”

魏淮也回过神来,笑意渐深:“原来是二郎的同僚。”

若是放在一个时辰前,叶瑜定然是不想认的。

他对魏临向来没有好印象,一开始是因为人人都说魏临不好,叶瑜难免刻板偏见,后来便是因着叶瑜很敬佩的朱老将军突然大厦崩塌,魏临直接坐稳了明啸卫上将军的位置,惹得他气不打一处来。

纵然后面叶瑜也承认,自己很是钦佩魏临的本事和能耐,可是年少气盛的叶小郎君从来都是口是心非,半点不乐意低头。

现在好了,寻了多年的恩人是魏临兄长,还住在将军府里头,他也没必要再梗着脖子。

叶瑜是个聪明人,根本不用人提醒,就对着郑四安道:“说的是,上将军与魏大哥是同胞手足,想来也都是一样的英勇侠气,自然应该多多拜访。”

翻脸翻得这般快倒是让郑四安始料未及。

不过对于叶瑜的善意,郑校尉很是为自家将军高兴,笑呵呵的应了,然后便去送叶瑜出门。

卓氏在他们离开后,一个箭步冲到了魏淮身边,拽着他的手,轻声问道:“相公当真是在望门关受的伤?”

魏淮轻抚卓氏的手,温声道:“是,只不过不是因为救叶六郎,而是被那处的山匪从山上推落的石块砸伤的。”

卓氏闻言,微微抿起嘴角,眼神眯起。

这些魏淮从未提起过,就连魏临都不知道,因为霍云岚清楚,如果自家相公知道缘由,只怕早就派人暗地里把望门关围了。

可不等霍云岚说话,就听卓氏那温柔轻缓的声音响起:“你该早告诉我的。”

魏淮看了看她:“怎么?”

卓氏挽着他的手臂,昂起脸,笑容清浅:“你帮扶我娘家许多,如今,我也该为你出一份力。”声音顿了顿,女人语调轻轻,“我们镖局里,旁的不多,就是镖师多,路子多,有的是办法。”

魏淮心里是有几分江湖气的,原本是想着自己的恩怨自己了结,等他安稳下来,再休养一番,自然要去望门关闯一遭。

终究那望门关的山匪凶残,不是轻易就能攻得下来的。

如今听了卓氏的话,他便想要劝说,便听卓氏道:“你我夫妻本是一体,既如此,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相公莫要与我生疏了才好。”

一顶帽子扣下来,魏淮也不好说什么,本想问问卓氏的打算,不过这时候书斋的伙计跑了来,急声道:“有位姓姜的先生来,说是得了大爷的帖子专程过来拜访。”

魏淮便站起身来,卓氏体贴道:“相公去吧,我和云岚说些体己话,过会儿就去寻你。”

“好,天凉了,娘子仔细些莫要受了风。”

“晓得了。”

待魏淮离开,卓氏身子晃了晃,终究刚刚知道的事情惹得她百感交集,却怕魏淮担心而隐忍不发,待魏淮走了,她便觉得有些头晕。

霍云岚赶忙扶住了她,而后让人喊了药铺内的当值郎中来给卓氏看诊。

待安置好了卓氏,霍云岚便去了外面的药圃里转转,不多时就瞧见郑四安正快步进门,霍云岚便出声道:“郑校尉,此去可顺利?”

郑校尉看到霍云岚,赶忙上前,行了一礼后道:“夫人,叶参将回去了。”

霍云岚问道:“去哪儿了?”

“先是去了府尹衙门,没多久又去了明啸卫衙门,最后回了叶府。”

霍云岚点点头,这和她预想的差不多。

刚才霍云岚确实是在叶瑜面前故意说起书斋之事的,皆因事情起于叶宰相,无论叶宰相的初衷如何,总归还是自家人好说话。

叶小郎君知道原委后必然能在叶宰相面前为了魏淮辩白一番,让叶宰相知道大哥才德,这便成了。

只是霍云岚有些想不通透他去明啸卫做什么,便问道:“叶参将莫不是去找相公了?”

郑四安轻咳一声,回道:“这倒不是,只是因着衙门里有规矩,若是到了时辰不回衙门露面是要罚银的,参将是回去告假了。”

霍云岚:……

或许是见识过太多叶瑜张扬的模样,倒是让霍云岚忘了,这人在魏临口中是明啸卫里面最守规矩最会办差的,寻常也是领着俸禄过日子。

她不由得笑道:“当真是个好郎君。”

郑四安回了话,便没有多呆,行礼告辞。

待他走出药铺,似是想到了什么,便叫过了跟在霍云岚身边的护卫问了一句:“是谁让你去找叶参将的?”

护卫回道:“是夫人说要寻附近巡街的明啸卫的人过来帮忙,小的便去找了,只是没认出那是叶参将,瞧着穿着明啸卫的衣服就过去请他来相助,也是误打误撞才碰到的。”

郑四安闻言,陷入了沉思。

就是说,若是没有夫人让护卫去找明啸卫的人,便不会碰上叶瑜,也就不能引出魏淮和叶瑜的那段渊源,自然无法如此顺遂的解决魏家书斋的困局。

不,应该是更往长远了看一看,剧情里楚国是战是和可是争了好多年,叶宰相与魏临两边各不相让,僵持不下,如今有了叶小郎君这一茬,多多少少能让两方关系和缓,起码叶宰相不会再有偏见。

也许,事情会比原本的顺利更多……

郑四安想着想着,就伸出手捂住了眼睛。

护卫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情,赶忙道:“校尉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郑四安摆摆手,叹息一般的道:“不碍事,我就是挡挡。”

“挡?挡什么?”

“挡光。”

分明见识过无数次,但是每次都会让郑四安由衷感慨,光环好闪,闪得他眼都晕了。

霍云岚则是在药圃里转了转,见郎中离开后便回了后堂。

卓氏已经缓过来些,看上去神色如常,她见到霍云岚后坐起来些,轻声道:“有些事情怕是还要请三弟帮忙。”

霍云岚立刻道:“嫂嫂请说。”

卓氏笑了笑,道:“我娘家镖局能经营多年,自然有些本事和门路,只是对付山匪单靠镖局里头的镖师怕是不够,若是能有衙门的人帮手,想来能顺利很多。”

这事儿霍云岚也不用过问魏临便点了头:“嫂嫂放心,朝廷素来都是对匪类深恶痛绝,哪怕没有相公这一层关系,此事也能得到衙门支援,又有嫂嫂娘家那些知根知底的镖师帮忙,想来那些山匪或清剿或诏安,总归是有法子的。”

“我想托你的便是这事儿,”卓氏用帕子掩掩嘴角,“既然是穷凶极恶之徒,清剿费力,诏安危险,倒不如简单些的好。”

霍云岚眨眨眼,问道:“如何?”

卓氏笑笑,温声软语:“只需让那望门关内有去无回,除了飞鸟走兽,一个不留,如此才最为稳妥。”

霍云岚听完,不知说什么,最终只能叹了句兄嫂伉俪情深。

倒是徐环儿脸上露出了些惧意,待卓氏离开后,霍云岚便对着徐环儿轻声道:“山匪,我见过,环儿你也见过。若是那时候在破庙里头的我有半分犹豫,莫说我的命了,恐怕将军,郑校尉,乃至你与你兄长的命都要折在那些匪类手中。国难之时,不安守本分,也不为朝廷尽忠,反倒落草为寇发国难财,那就莫要怪别人狠下心来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