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吃饭了！”小蕊外头客厅招呼着。
老赵头有些紧张的答应了一声，这才弓着背慢慢的朝着外头走去，临着出了厕所的门，还不忘回头瞅一眼。
这要是不研究个究竟，老赵头估摸着晚上睡不着了。
“蕊儿啊，那……那个椭圆形的东西，是咋把屎弄走的？”
上了桌，老赵头拿过来一个馒头咬了一口，一瞅桌面上做的饭菜有鱼有肉，老赵头又补充道：
“哎呦呦，蕊儿啊，这鱼你赶紧收起来，等你妈回来了吃，再说了，吃啥拉的屎不都是臭的？还能香了咋的了？”
小蕊噗嗤笑了，方才小蕊还以为爷爷上年纪了，解手费劲呢，感情这是在厕所研究马桶呢。
“爷爷，这粑粑啊，都被冲走了，下边有个下水道，一直到地底下。”
小蕊这么一说，老赵头喃喃自语——看来城里的房子再好，还是不抵乡下，这屎粑粑都下去了，时间长了，屎啊，尿啊，不都得把房子给泡塌了？
至于母亲，小蕊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才提起。
谁知道老赵头并没有因为离婚官司打赢了而高兴，反而吃不下饭了：
“蕊儿啊，爷爷这辈子都这把岁数了，算是齐了，你们娘俩，可得好好活。”
老赵头心里有存着悔恨的，他当初就不该听信儿子的谗言装死，儿子，也是他没有教育好。
如今祸害了这对苦命的母女，他觉得都是他的错。
晚上，老赵头看着医生来给扎针，他叹了一口气，询问王医生：
“王医生啊，俺……俺闺女，啥时候能好？”
老赵头想了想，换了称呼，再说，爱梅本来就是他闺女，就是他亲生的闺女。
“老大爷，您别担心，陈爱梅同志的康复迹象相当明显，你看这头两天还不省人事呢，今儿手就能动了，假以时日……”
话还没说完，老赵头喃喃自语道——都这么久了，手指头才敢跟那个动啊，那要是站起来，不是得有好一段时日。
“呃，老大爷不用担心，这种病，您可能不了解，只要有好转的迹象，就说明希望很大。”
只是希望大啊，老赵头攥紧了他那用杨树薄皮制造的拐杖，心里头总是有说不出的苦来。
告别了王医生，老赵头一身朴素的衣着，坐在与他打扮格格不入的沙发上，细声细语的问道：
“蕊儿，你爸，是不是被枪毙了？”
小蕊一听这话，心里不由得闷哼，爷爷似乎希望他被枪毙，可能吗？只是离婚官司而已。
不过小蕊能理解，爷爷那个年代，偷人家一根针都得被拉出去游街，要是情节严重的，那还真得给枪毙了。
“估摸着真得枪毙！”小蕊顺着老爷子的意思说道。
老爷子顿时表情复杂，有当年对喜得贵子的心疼，有川川儿时的怀念，可看看躺着不省人事的儿媳妇，他的眼神终于露出了肯定，足有一丝大义灭亲的决心：
“就得枪毙，这样吃里扒外的孬种就得枪毙！”
小蕊不知为何，看到爷爷这般揪心，不由得心疼起来，毕竟儿子是他的，没有为人母，是理解不了父母对儿孙的那份情谊的。
爷爷的房间小蕊没有给收拾的特别好，怕爷爷不习惯。
床上铺的还是草席，被子就旧被子。
即便是这样，老赵头这一夜睡得十分安稳，几十年，都没睡得这么好了。
夜幕降临，小胖拎着两罐麦乳精上门瞧陈爱梅，小蕊自然是收下的，很久没喝过麦乳精了。
看着小蕊当下就拧开盖子捏了一小撮仰着脖子塞进嘴里的模样，小胖笑了：
“真不知道你还喜欢吃这个！”
小蕊拍拍手：“甜蜜蜜的，而且甜而不腻，谁不喜欢吃啊！”
小胖却没有小蕊笑的那般单纯，这让小蕊感受到了一丝隔阂。
“对了小胖哥，你……哪来的钱？你不是还得上学吗？”
想到这里，小蕊发现被自己拆开盖子的麦乳精，有些心疼，要是没拆开，还能退回去，小胖哥为了他连学业都放弃了，即便他没有直说，也是怕自己知道了内疚。
“我，我上学呢，我这不是天天都捡破烂呢吗？我特地上了技校的插班生，想学技术嘛，往后发展，也还得靠技术！”
小胖说的有些含糊不清，可看到他胖嘟嘟的脸上绽放出的笑容，小蕊就放心了：
“在哪所技校？”
“三中！”
小胖说道，喝着小蕊给他倒的茶。
再次抬眸看着小蕊把麦乳精收入柜子里的背影时，他的脸沉了下来，眼里写满了不舍。
第165章 爷爷放火
小蕊不知道，他爸妈回来了，要接他去南方，可他不想去，真的不想去，如果走了，再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
而为了哄他跟父母走，给了小胖好几百块钱，让他喜欢什么自己就买什么。
可他就算不舍得小蕊，也舍不下眼睛不好使的奶奶，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奶奶和小蕊。
“小胖哥，你们学校在邵南还是北边？等我妈好了，我去你那学校找你！”
“呃，在邵南，你得做客车，还是不要去了，太麻烦了！”
小胖喃喃道。
时间如流水，眼瞅墙上的挂钟就挪到了十点，小胖其实早就该告辞了，虽然不说话，可他还是坐在沙发上没动弹。
直到，挨到了快十一点，小胖才站起身离开。
“小胖哥，这么晚了你在这里住行吗？有房间呢！再说，就算没房间，你在阳台上睡，你也不会介意的我知道！”
小胖当然不会介意，笑了笑说：
“不了，等俺放假，就来找你玩！”
在这一瞬间，他决定不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因为答应她放假会来住吧。
“好，那小胖哥你慢点，今儿没有月亮！”
在乡下，月亮一升起来，整个村都白花花的锃亮，他们玩捉迷藏特别带劲。
“对了！”小胖临走又转身看着被黑夜掩盖下的小蕊，曾经她是多依赖他啊，那个特胆小的姑娘：
“你……等你长大了，你想……想嫁什么样的男人？”
这句话出口，小胖的手心里已经冒汗了。
第一，年纪还没到谈婚论嫁，这个话题难免有些害臊。
第二，小胖感觉她喜欢那个有钱人，叫宋思翰的。
他怕自己的决定最终不管用，要是父母非要带他走，他又有什么办法。
“小胖哥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小蕊干脆不关门了，就站在门口，靠在门边和他说话。
总觉得小胖哥今儿不对劲。
“俺就想知道答案！”小胖脖子一哽，却半晌没说出来话，脸早就烫的能煮鸡蛋了，半晌他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嘿嘿！”小蕊捂着嘴笑的身子都驼起来了：
“小胖哥，我发现你好可爱啊！”
说着，捏了一下小胖的脸，还是那个肉嘟嘟的脸，捏在手里，实在的很。
可小胖却没觉得这事很好笑，还捏他的脸，他是真心实意的问的。
小蕊，越是笑的无所谓，他的心就越凉：
“我问你呢，你能不能不要笑！”
小蕊发现小胖难得生他的气呢，而且，貌似还是动真格的。
咳咳！小蕊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蕊儿妹妹我呢，将来得找一个嗯……”思索中：
“得找一个疼我的，把我当做他的命一样疼爱，嗯……最好是不要像我妈那样，摊上个负心的……”
小胖不由得攥了攥手，原来就要对她好就好了，她本来就是小胖的半个命呢，想到这里，小胖不由得有些激动，他就知道小蕊就算是有钱了，住大房子了，也不会忘记他的好。
小胖狠狠记下了。
“最主要吧，还得能赚钱，得有才华，还得有渊博的知识，将来才能撑起来一片天给我！”
小蕊遐想着，可这后头的话让小胖顿时没了方才的激情。
小蕊说的这些，分明就是宋思翰，他们家里有钱，母亲是高学问，父亲又是大老板。
“太晚了，俺走了！”小胖离开了龙湖小区。
其实他也是在那么一瞬间决定留下来，也是那么一顺间决定跟随父母去南方。
原因是父亲在南方这些年打下了一些根基，他要是去，能上重点，就算是走后门，他也要上。
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出人头地，做一个有学问的人，做一个有钱人。
他下了决心，还是在回去的路上哭了，他怕奶奶的身体等不到他回来，也没办法享他的福了。
小蕊此刻傻呆呆的站在门口，心里捉摸着小胖哥今天是犯病了还是咋了？
她老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没告诉他。
以前小胖可不会这样的，有什么事都告诉她。
兴许是长大了吧，都有自己的秘密了，小蕊这么想着，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赶着夜里给母亲翻了个身，把后背用热毛巾擦了一遍，冲了个凉，就挤在了母亲的身边。
虽然母亲不能动，但是王医生说了，要跟患者多沟通多说话，她能听见。
小蕊翻了个身，抱着母亲僵硬的身子，说着从小到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