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看高温炉的小伙子们干的“热”火朝天。
赵小蕊在手里捏着那块椭圆形的铝疙瘩，哼着曲儿回家了。
进门的时候，老赵头儿都忍不住笑了，小蕊脸上的汗干了，留下来一条条的黑色水印子，整个人就跟被打了一顿还给丢进了水沟里似的。
“太热了，洗个澡！”赵小蕊放下铝块去洗了个澡。
老赵头用拐杖戳了几下那铝块，嘶……吸了一口凉气上前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得有一斤多呢。
这丫头，果真是干成了啊！
老赵头感慨道，乡下都说男儿好，可他就觉得这孙女儿绝对不比男儿差。
再看看爱梅，快醒醒吧，你摊上一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男人，可你有个争气的闺女，快起来看一眼吧。
“爷爷，你咋还对着块破铝哭上了？”赵小蕊一边擦着湿漉漉的长头发，一边问道。
“没啥子事儿，俺这是高兴！”老赵头揉了一下眼角的湿润，笑的露出了那一排东倒西歪的牙。
“高兴地笑啊爷爷，哭啥！”赵小蕊笑的香甜。
“对，得笑，高兴地事儿太多了，这都笑的腮帮子有点酸了！”
老赵头儿咧嘴就笑，笑的格外夸张。
“还有什么高兴的事啊爷爷？”赵小蕊见爷爷如此高兴，边问边进厨房盛饭吃。
乡下一直都有个习惯，喜欢烧一大锅稀饭，提前烧好，放凉了，能喝一天，主要是不能碰沾过嘴巴的勺子，不然会馊。
大热天的，到家能喝上一碗凉稀饭，那滋味甭提多爽了。
“今儿啊，你妈有反应了！”老赵头一想起来这事儿，忘了也告诉小蕊让她高兴高兴。
老赵头一拍大腿兴高采烈的说：
“今儿小郑来了一趟，给按摩的时候，你妈她的腿动啦，说是啥……咋说的来着？叫什么神经反射……对就叫神经反射！”
小蕊一听，喉咙里的稀饭顿时和着眼泪咽下去了，她放下稀饭碗就进了母亲的房间，抓着她的手就浑身上下摸索：
“妈，快，你再动一下，妈！你能听见我说话不？”
赵小蕊期望的看着母亲的脸，手心里突然如同跟握着一颗快孵出来的鸡蛋似的，低头一看，手指头在微微的动弹：
“妈！……呜呜呜……”
小蕊当下眼泪像是开了闸，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妈啊，你终于好了，妈，你听见我叫你了吗？妈？”
老赵头挪到门口看着，当下就跟着落泪了，苦命的闺女，总算是老天开眼了。
手指头又动了，就连那因为天热没有给盖上的脚也动了。
…………
这一夜，赵小蕊搂着母亲的脖子又说了一夜的话，提到了给她看病的香儿姨。
只是这个不眠夜，赵小蕊一点都不觉得疲倦，反而精神抖擞，满心欢喜。
“妈，你要是再不好转，香儿姨，就要回老家去请她爷爷了，妈，我知道你最善良心软了，你想啊，人家都九十多岁高龄了，您要是好好的都不忍心对吧！
所以，您得好好的，快点儿好起来，这样就不用劳烦人家千里迢迢的来看你了，对吧妈！”
小蕊把母亲的脖子搂的更紧了，脸贴的严丝合缝，都捂出汗来了，小蕊也不松开。
天一亮，赵小蕊就起来做早饭，心里头那个高兴地呀，就好像母亲已经好了，就等着上桌吃饭了呢。
“爷爷，你早上起得早可以去小区里转转，空气好，有不少林子呢！”
赵小蕊看爷爷也想做饭。
“这林子哪里抵得上乡下的林子大？那都还有鸟呢！”
很显然，老爷子是去溜达过的，只是不合他心意：
“就这儿啊，还有不少人在那蹦跶，跟没见过林子似的！”
老赵头嫌弃左邻右舍，就从上回放火的事情起，他就看不顺眼，还说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他老赵头觉得她们才没见过世面呢。
赵小蕊一听这话里头带着牢骚，心里明白个八九不离十。
说着，老赵头还走出去拉开门往外头瞅了一眼，看看有没有没见过世面的人在外头蹦跶。
咦？这是啥？老爷子从脚跟前捡起一张纸，上头的字老赵头儿就认识一个，法！
“这是啥？蕊儿你瞅瞅！”
赵小蕊接过来一看，当下就愣了。
某年某月某日，赵大川与陈爱梅离婚官司一案，针对财产分割被告提出第二次重申，请于三日内主动与法院联系，准时参加协商会议。
“草！”这是怎么回事？
赵小蕊蒙了，赵大川这是闹哪样？当然，赵小蕊知道霍晴出来了，这事儿肯定是霍晴搞的鬼。
可她凭啥……不对！赵小蕊当即就明白了，赵小玉在法律层面上也是有资格继承的。
会议，协商？赵小蕊蹙眉，想想母亲还在医院，短期内官方也不会为难赵小蕊，她抽空去了一趟，拿了母亲的病例和判决书。
法外留情，愿意等陈爱梅康复后再做提审，不过法院还是给了期限，如果陈爱梅一直不康复，作为财产受益人的赵小蕊，是有权继承陈爱梅的财产的，她也有资格参加这次重申。
让赵小蕊没想到的是，母亲苏醒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不假，可就在两天后，赵大川竟然突然造访，这无非让赵小蕊的噩梦再一次觉醒。
“赵大川，你……你怎么出来的？”赵小蕊知道这房子和手底下的几处房产可能要被撼动了，可结果一天没出来，赵小蕊就有那个回转的余地。
她知道这不符合规矩，可她就是感觉给她们一家人一毛钱都觉得浪费，还不如喂了狗。
此刻，赵大川理了个光头，黝黑的国字脸在以前穿上西装，好歹还有个人模狗样，现如今穿着老年汗衫，一看就是刚从外边地摊上买来的。
下头穿着个到膝盖的大裤衩，脚上是一双黄塑料凉鞋，踩在地板砖上，噼里啪啦响。
这么一看，就更像是从乡下跑出来的二流子了。
第189章 赵大川回家
“你别问我怎么出来的，你就说说你妈她的情况吧，怎么说我也是你老子，说话的态度就不能好点儿？”
赵大川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也不高，反而是黝黑的脸上堆着笑：
“你妈的病，是装的吧，叫她出来，有些事我跟你说你又不懂！”
赵大川自顾自的坐下来，轻车熟路的到厨房拎了开水瓶出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从进门开始到现在，赵大川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
赵小蕊转了转眼珠子，在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赵小蕊目前没法跟赵大川多说什么，只是撩开门帘说：
“你自己看啊！”
赵大川起身进了房间，让赵小蕊大为吃惊的是他扑通就跪下了，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爱梅，爱梅啊，我知道错了，我这蹲了这一年多的劳改，啥都想明白了，当初是我的错，我不要脸，我辜负你……”
啪，啪……说一句抽自己一嘴巴子，那表情相当到位。
可看在赵小蕊的眼里，只会觉得赵大川这又搞哪样？
“我现在才明白，还是你最好，你不图我的钱，不图我的势，就图我这个人，我还不好好珍惜你，我该死我，我该死……”
赵小蕊脸皱着，这到底是咋回事？
反正赵大川会悔改赵小蕊是不信的。
“那个死女人一看我蹲大牢了，就告我，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在外面找女人，我后悔啊，我这悔啊！”
就在赵大川哭嚎的时候，老赵头从房间出来了，一眼看见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举起拐杖就砸了过去。
赵小蕊拉都没拉，就是上去扶了一把爷爷，刚才那一下特别重，把他老人家都闪的身子直晃悠。
“俺打死你这个不孝子，你这个白眼狼，你回来作甚？”
“爹，俺的错，俺这不是给爱梅磕头认错呢吗？哎呦……爹……”
赵大川被打的时候根本没还手，就蹲坐在地上用自己的后背去接这一棍棍。
老赵头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想想这臭小子刚出生才多长？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末了长大了翅膀硬了，干出抛弃妻子的事儿来。
他恼啊，他恨啊：“打小的时候，俺咋就没捏死你？”
前前后后打了不下二十棍，打的赵小蕊都感觉要信了赵大川了，他是不是真心的悔改了？
老赵头上年纪了，再加上早年外头奔波劳苦，身子早就垮了，此刻，已经打不动了，拄着拐杖大口的喘粗气。
赵小蕊担心的扶着爷爷让他坐下，可老爷子真的是气绝望了，不顾疼爱的孙女儿，把她推开了接着打。
谁想这最后一棍还没落下，老爷子就眼瞅着身子往后一仰……
“爷爷！”
“爹！”
赵小蕊和赵大川同时去扶：“端一碗凉水来！”
赵小蕊也顾不上这没心肝的父亲是装的还是真的，转身接了一碗冷水，赵大川接过来就含了一口水喷在老爷子脸上。
当下就把人放平了，用手抓着凉水在老赵头胸口使劲的拍打，凉气儿一来，老赵头猛地吸了一口气，就活过来了。
小蕊吓得眼泪在眼角打转：“爷爷，你好些了没有？”
“哎呦呦！俺……气死俺了……”老赵头醒过来后，呻吟着，可还是推开儿子，他不让这种没良心的人碰他。
“爹，您这又何苦呢？您小时候不是常教育我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
赵大川一脸愁容的小声说道，那副模样像极了鳖孙。
“俺也没教你忘恩负义！”老头子越听他说话越上火。
“爹，我这不是知道错了吗？我没入狱前就知道错了，你看我把所有的财产不都留给蕊儿她们娘俩了吗？这不？惹得外头那个女人又告我！”
赵大川说着开始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