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你倒是有的,可怜嘛,也不至于,至少你还没死,还有机会获救不是吗?”有什么好可怜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的可怜也改变不是这个事实。
“多谢王妃给本王留了一点颜面。”
“行了你,有这精力还不如好好休息呢,我可没办法将你拖回燕京。”阮伽南很是嫌弃的说。
他最好就是不要再发病了,不然的话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就没有了耐心直接将他捅死,一了百了。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才道:“我们先不回燕京。”
阮伽南一惊,“不回燕京?难道你还想要去常州不成?”这个时候去常州不是明摆着将自己送到对方面前吗?他不是脑子病糊涂了吧?
凤明阳昵了她一眼,提醒道:“你不是要去青州查你娘的事吗?”
阮伽南听了这话一愣,有那么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青州……是,他们是说好了要去青州,可是现在,现在在宾川发现了这样的事,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先回燕京处理吗?若是绕道去青州,等回燕京只怕是又已经过去好些天了,若是因此导致事情出了什么变化怎么办?
她是有心想要尽快查清楚她娘的事啦,但也不是那么急,可以下次嘛。
凤明阳垂下了眼睑,淡声道:“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顺便去青州吧。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至于宾川的事,我会让镜成带着人证物证先行回燕京。只要回到了燕京,事情就等于是定下来了,那么人就算胆子再大,在燕京想要动手也得好好思量思量。”
阮伽南想了想才道:“如果你确定这样没问题的话,那就去青州吧。”
两人在这里待了一晚上,但是却没有看到墨镜成来,也没有看到丹砂和陆英。别的人就算了,只是丹砂,她总是有些担心的。可是凤明阳却说不用担心,他已经安排好一切了,不管是丹砂还是陆英,墨镜成,都会平安回到燕京的。
大概是墨镜成被人发现了,又或者是丹砂两人被发现了,宾川城里一夜之间便变了样,四处有人挨家挨户的搜查,连在大街上也随时会被人揪住询问一遍,一旦谁有异常的地方立马就会被人捉起来。
阮伽南和凤明阳却是趁乱离开了宾川。
两人没有再骑马,因为凤明阳现在的身体情况实在是不适合骑马,加上两人身后似乎没有人追,便改乘马车了。两人扮成了一对普通夫妻,租的马车也不是什么好的马车,非常的普遍,就算是在昌平县这样的地方也随处可见,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宾川离青州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路上两人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阮伽南一开始有些不解,但是细细一想便明白了过来。明白过来之后就在心里将凤明阳暗骂了一顿,暗道这人奸诈狡猾,什么已经答应了带她去青州,所以不能反悔,都是屁话,明明就是他自己想躲开那些可能追杀的人才绕道来青州。
亏得她还感动了一下下,才发现自己那点感动都白费了。
他兵分几路,墨镜成一路,丹砂和陆英一路,严知君等人又是一路。丹砂和陆英一个是她的贴身婢女,一个是他的近身侍卫,这两人在一起,只要租一辆马车掩人耳目,任谁都不会想到马车里根本就没有人。两人的主子都不在车上,也并没有回燕京。
谁能猜得到他们这个时候不回燕京却跑去了青州呢?毕竟青州和这事可是完不相干啊,也不顺路,而且他们竟然还敢独身一人,不带侍卫,不带婢女就走了,这不是胆大包天,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么?
哼哼,这人分明就是为了甩开追杀的人才决定继续去青州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因为来之前就答应了她要去青州!
因为这个原因阮伽南还暗暗怄气了两天,因为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每每想起来都觉得难为情。
凤明阳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她这复杂的心情还是假不知道,一路上都总是在睡,什么都没有说,要不就是闭目养神,面色依然苍白得有些吓人,像是随时会倒下一样。
三天后两人就来到了青州。
相比昌平县和宾川,青州就显得安乐平静得多了,进了城还依稀能看到过年残留下来的一丝丝欢乐气氛,来往的百姓脸上也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可见之前她大伯在青州担任父母官的时候能力还是不错的,将青州治理得相当好。也难怪终于要升官到燕京去了。
阮伽南对之前阮家在青州宅子的位置并不清楚,事实上她是在这里出生的,但是却并非在这里成长。即使很小的时候有印象,现在长这么大也都没有了。不过阮家的本家现在是部去了燕京,旁支还是在青州的。
所以她只能找人问了问,说自己是阮家的旁支,以前曾经受过阮大人的恩惠,所以想过来报恩的。这么一说倒是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了,还很热情的给她指了路。
两人的马车摇摇晃晃的一路往城里走,走了两刻钟才终于来到了一处民宅前。
阮伽南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仰头望着眼前的宅子,刺目的阳光让她不由得眯了眯眼,对大门上方的一个大大的阮字看得有些不甚清晰。
她站在大门前正想着要怎么去敲开门又不引人怀疑的时候就听到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从远处传了过来。她忙转身看了过去。
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灰色大氅和深蓝色衣衫的年轻男子缓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阮伽南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只是路过而已,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不是这样的。因为对方的目光在走近之后就落在了自己身上,还有旁边的马车上。最后甚至是停在了她前面几步远的地方。
男子看着她迟疑了一下才问道:“这位夫人,请问你站在我府门前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府门前?他是这府上的人,也就是阮家旁支的人了?
她心里迅速有了主意,福了福身道:“是这样的公子,我们夫妻二人从远方而来,是为了报恩。很久之前我爹娘曾经受过府上一位夫人的恩惠,她救了爹娘的命,如果没有哪位夫人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了。我爹娘一直记着她的恩情,只是年纪大了,不方便出远门,便让我们夫妻过来了,我夫君在路上感染了风寒,才没有下马车,希望公子不要见怪。”
报恩?
阮成泽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番,沉思了一下问道:“不知道曾经帮过夫人爹娘的是府上哪个夫人?如果真的是府上的夫人,我倒是可以帮夫人传个话。”
阮伽南有些羞涩的笑了笑,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不怕公子笑话,我也不知道那位夫人的名字,只知道是阮府上的夫人。”顿了顿,她佯装很认真的想了想才不确定的道:“我记得我爹娘说过,说他们当年被救的时候好像听那位夫人隐约提起过说她的夫君考中了科举,不日就要动身前往燕京……也不知道我爹娘有没有听错。”
阮成泽听到她这话想了想不由得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笑着道:“我想我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了。”
阮伽南很是惊喜的道:“真的吗?那不知道公子可否为我传个话?”
阮成泽遗憾的摇了摇头,“如果你说的那个人是我想的那个,那你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报恩了。那位夫人已经去世了。”
“什么?去世了?”阮伽南假装震惊的倒退了两步,“怎么会?按照我爹娘所说,那位夫人现在也还没到四十吧?怎么会这么早就去世了呢?”
阮成泽摇了摇头,“你回去吧。”
说完就要回府,可是却又被叫住了。
“公子等等!如果、如果那位夫人真的去世了,那、那她可还有儿女?我找她儿女报恩也是一样的。”
阮成泽想了想道:“她倒是有个女儿,只是……”那个女儿现在也不知道还活没活着。
“求公子告诉我她女儿现在在何处,如果不能代替我爹娘完成心愿,他们只怕是百年后也不能瞑目啊!”
阮成泽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告诉夫人,只是我也不知道她的女儿现在在何处。如果你真的想报恩,不妨去燕京的阮府找找看。那位夫人之前身边有个贴身婢女,若是这个婢女还在,必定会知道她的女儿在哪里的。”
阮伽南听了心里很是疑惑。
她娘身边有婢女?可是在阮府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啊!而且在庄子上的时候嬷嬷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如果娘身边真的有一个贴身婢女,那她对娘的事必定是知之甚详,对娘的身份也肯定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只是这个婢女怎么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呢?如果这个婢女还在,那她是不是知道娘是怎么死的?
看来要想知道娘是怎么死的,那就要先找到这个婢女了。
“公子知道这位婢女的名字吗?有了名字,到了燕京我也好打听,若不然的话,就算去了阮府,我怕也会被人赶走啊。”阮伽南言之谆谆。
阮成泽却是皱起了眉头,“真是抱歉,夫人,她的婢女叫什么名字我也忘记了。她离开的时候我还小,不太记得事了。”所以又怎么会记得她身边婢女的名字呢?
听他这说阮伽南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位公子,我能冒昧问一下,你和那位夫人是什么关系吗?”
阮成泽眉心一蹙,脸上闪过了一丝茫然,但很快又消散了,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只是阮家旁支的一个孩子而已。小时候在本家生活了一段日子,所以对你说的那位夫人有些印象。”
旁支的孩子?
他这么一说阮伽南霎时间想起了一些事。
她记得丹砂给她整理的资料上写了一件事,就是她大伯,阮晋康,似乎过继了一个儿子给旁支大房做长子……莫非这个就是她大伯过继给了旁支的那个儿子?
说实话,当初看到这个的时候她还有些不理解,好好的她大伯为什么会将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了旁支呢?要是本家自己的弟弟或者哥哥年纪大了,没有儿子,将自己的儿子过继出去也说得过去,但是旁支……实在是令人费解。
而且他对她娘居然还有印象,这是不是能说明她娘是个不错的人,所以这么久了还能让一个当年是个孩子的人记住?
可惜了,她不能暴露的身份,不然的话她倒是可以仔仔细细的问一问,说不定还能问道一点有价值的。只是一个婢女,时间又隔了那么久,她又不在阮府长大,现在要追查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也罢,好歹是有些进展了。
“如此就打扰公子了。我们夫妻绕道去燕京吧!希望能找到那名婢女,问出夫人女儿的下落,我好好报答一番,了却父母心愿。”
阮成泽拱了拱手道:“夫人知恩图报,想来是个心善的人,老天爷一定会让夫人得偿所愿的。”
“承公子吉言了,今日多谢。我夫妻就此告辞了。”阮伽南福了福身便上了马车。
她人一上去,马车很快便慢慢的驶动了起来,朝着城外的方向走了去。
阮成泽看着马车离开笑了笑,没有想到自己今天遇到了这样的事,不过也是一件好事。现在世态炎凉,还有这样知恩图报的人已经不多了。
不过……
他上台阶的步伐一停,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
方才那位夫人,他怎么看着好像有点眼熟?莫不是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想了想却毫无结果,阮成泽只当是自己的错觉,摇了摇头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马车里,凤明阳也将马车外的一切都听到了,马车行驶中他问道:“现在该如何?你还打算继续留在青州查吗?”
若是她想查,倒是可以在青州停留几天的。
阮伽南却是摇了摇头,“算了,以后我有机会再过来吧。现在这样也问不到什么。而且我们身后还有追兵呢。还是赶紧回燕京比较安。”
虽然说一路上并没有遇上什么危险,但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查到他们往青州来了呢?而且她觉得他的身体继续在外面的话,迟早会撑不到病倒。现在还有点精神,再拖下去,说不定就要昏厥着回燕京了。
凤明阳听到她这么一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不由得闪了闪。半响才道:“既然王妃决定了,那我们就启程回京吧。”
阮伽南瞄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
什么她决定,其实是她帮他说出了心里话而已。这个时候倒是装了,发病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装。只可惜这里没有相机录像机啊,不然的话将宁王发作时的狼狈录下来,这就是一个赤裸裸的把柄啊!
阮伽南眼里闪着浓浓的可惜光芒,没有注意到凤明阳瞥了她一眼。
而远在燕京的阮府,阮若梨终于发现自己屋子里丢东西了!
这天她回到房间,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将头上的珠钗轻柔的摘了下来,难得她今天心情好,所以没让身边的丫鬟来,自己动手图个乐趣罢了。摘了珠钗之后她对镜自揽了一番,铜镜中的人五官美丽脱俗,翦水秋瞳,娇嫩红唇,肤白胜雪。
好歹她也是燕京有名的美人,将来相比会比阮伽南嫁得好的。
阮伽南随着宁王去了常州,时间长了,她这才慢慢的忘记上元节那天的事。那天看到的事在她心里憋了许多天,那口气就是下不去。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总之就是觉得闷闷的,不快乐。现在燕京的人都说宁王这次肯定会搞砸这件事的,到时候阮伽南回来就没有那么风光了。
今天她随着表姐进宫去看了清妃,中途皇上来了清妃娘娘的宫殿,看到她还对她称赞了一番呢。
想到今天得到了皇上的称赞,阮若梨脸上的笑就藏不住。看了许久才终于将铜镜放了下来。放下铜镜的时候过长过厚的袖子拖动了一下桌面上的妆匣子,有些还被带动掉到了地上。
她懊恼的皱了皱眉,不得不弯下腰去将东西捡了起来,放回了桌面上,视线不已经的一扫,动作不由得一顿。
她直直的看着梳妆台,半响才面色变了变,叫道:“春莺!”
春莺听到叫声忙走了进来,“小姐,怎么了?”
阮若梨面色有些不好看,“这梳妆台还有一个妆匣子呢,怎么不见了?是不是你收起来了?”
春莺看了一眼梳妆台,摇了摇头,“小姐,没有了,小姐所有的妆匣子就在这里了,奴婢没有收起什么呀。”
阮若梨面色一沉,“不可能!你再好好想想,这梳妆台不是还有一个檀木香的盒子吗?就摆着这里的,现在怎么没有了?”
春莺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小姐,奴婢不敢说谎啊,奴婢真的没有见过这个盒子,小姐的梳妆台一直都是这样的啊!只有那些非常珍贵的首饰才收起来了,小姐平时用的都在这里了。”
阮若梨柳眉紧皱,抿着唇想了想最后还是非常的确定自己当初就是放在这里了。从娘将这个木盒子交给她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动过,不可能不见了的!
难不成是有婢女见自己不动,所以就胆大包天的偷走了?
一想到这个阮若梨顿时火冒三丈。
“把在屋子里伺候的人通通叫进来!”她冷声道。
要是让她查到是她屋子里的人偷了,看她怎么处置这个贼子!
这么一来凝翠苑闹出来的动静就有些大了,很快就惊动了贺氏了。
贺氏匆忙的赶了过来,正好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大发雷霆的训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