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妃一噎,不由得咬牙道:“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吗?还是你压根就不相信本宫上次说的话?你以为本宫是在欺骗你吗?”
阮伽南想了想缓缓的摇了摇头,“娘娘既然能拿自己的孩子来起誓,想来是不会骗我的。”
“那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好奇?
阮伽南双手一摊,“我好不好奇有什么影响吗?既然娘娘迟早都会说,那我还好奇什么?”
“所以,娘娘,你现在可以说了吗?”阮伽南脸上含着笑问道。
清妃蹙了蹙眉头,一时间有种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感觉。
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说,也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的好。
阮伽南见她这样子,淡声问道:“先从我娘身上说起吧。你上次说我娘并不是和我爹私奔到凤歧国的,你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这是事实!你既然已经知道你娘是西羌国的人,那就应该明白,西羌国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和一个不是西羌国的男人私奔,离开自己的国家?”清妃有些嘲讽的说道。
即使她是凤歧国的人,也不曾离开过凤歧国去过西羌国,但是关于西羌国的事她听过不少,也在书上看过不少。
那个国家的女人和凤歧国的完全不同,在西羌国,那是女人说了算,男人算什么。白朗月在西羌国的话要什么男人没有,何必跟一个凤歧国的男人私奔,背弃自己的国家?难道她不知道除了西羌国,其他国家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吗?
况且就她寥寥可数的几次去阮府看到的情况来看,白朗月对阮常康的感情根本就足以让她冲动到和他离开西羌国私奔到凤歧国的地步。白朗月对阮常康也不像是那种感情。
当初贺兰和阮常康的事被发现之后她曾经见过白朗月,她脸上身上并没有多少被丈夫和婢女背叛的愤怒和痛苦,顶多就是有些失望。而且她怀疑白朗月早就知道了贺兰和阮常康之间的事。
阮伽南笑了,“怎么就没可能了?爱情嘛,容易让人丧失理智,说不定我娘就是鬼迷心窍看上了我爹,失去理智的随着他私奔到了凤歧国,这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清妃看着她冷笑了一声,“这话你自己都不相信就不要说出来戏弄本宫了。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本宫也没有必要藏藏掖掖的了。本宫还没有出嫁的时候曾经去过阮府,那个时候你娘还没有死,本宫那个姐姐也还没有嫁进阮府,本宫曾经无意中亲耳听到你娘和你爹在争执。”
“哦?他们争执什么了?”
清妃蹙了蹙眉头,似乎在回想当年的事,“本宫那个时候还年轻,而且当时也是无意中走到了主院正屋附近,本宫原本是想去找本宫的姐姐,没想到就听到了。当时你爹和你娘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你娘有些生气,说什么让你爹别忘记了当初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和他来凤歧国的,还说什么别忘记了他当初答应的事,许下的诺言。”
“这样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不是吗?可能是我娘发现我爹和你姐姐勾搭在一起了,所以在质问他也有可能啊,不是吗?”
清妃瞥了她一眼,“可是本宫很清楚的听到你娘说了一句话,她说当初要不是因为他,我绝对不会和你来凤歧国的!当初我们明明说好了,你现在竟然想反悔……你觉得这话也没有问题吗?”
阮伽南沉默了。
因为他才来的凤歧国……他是谁?一个女人因为某个人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去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国家,并且还为此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这个人八成是个男人了,又或者说是和她有着特殊关系的男人。那会是谁?她娘会来凤歧国难道真的另有隐情,并非之前她查到的那样,是和阮常康私奔?
“除此之外,你还听到什么了没有?”阮伽南凝眉问。
清妃侧目凝视着她,眼里满是复杂的打量之光,“听到了,后来他们还争执了一会儿,但是声音压得太低了,本宫没有听清楚,可是后来他们的情绪似乎激动了起来,阮常康就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声音,所以本宫才听到了。他跟你娘说就算她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你,难道也不想想你,是想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当时本宫听到这句话都吓了一大跳,还碰到了花盆,弄出了声响来。你爹和你娘一同走了出来,神色慌张,后来是看到花盆旁边有一只猫,两人才松了一口气一样的又进屋了。事后本宫越想就越觉得奇怪,也试探过本宫的姐姐,但是姐姐似乎并不知道。”提起这件事,清妃心里也是觉得很奇怪。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那个被拐了那么多年的姐姐可是白朗月的贴身婢女啊,而且白朗月很信任姐姐。这样的情况下,白朗月如果有什么秘密,姐姐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个时候阮常康不是已经和姐姐在一起了吗?姐姐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呢?可是她去试探的时候姐姐的表现确实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
这一点是她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疑惑不解的。
阮伽南的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皱了起来,神色有些严肃凝重。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清妃娘娘,你要知道如果你骗了我的话,就算你平安生下了孩子,我也一样有法子让他长不大的。”
清妃面色顿时一变,“阮伽南,你疯了么?本宫好好的拿这种事骗你做什么?本宫好心好意告诉你真相,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拿本宫的孩子来要挟本宫!”
阮伽南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一笑,安抚的说道:“娘娘不用这么激动。我会怀疑这也是正常事啊,好好的,这么多年了,突然有人来告诉我,说我不是我爹的孩子,我不怀疑才是不正常的吧?如果娘娘说的是真的,我自然不会对娘娘做什么事了。我可不是什么心肠歹毒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句话在我这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有用的。我只是提醒一下娘娘不要跟我耍心眼而已。”
清妃一阵气结。觉得阮伽南简直就是不识好歹!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要靠神医保住胎儿,她才不会这么好心的告诉她这些事实,就让她一辈子认贼作父好了。她也不想想,如果不是自己告诉了她,她能知道这件事吗?她能知道自己的身世吗?而且当初她娘的死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她也不是个愚蠢的人,回去好好想想就该明白了。
如此说来,她可是帮了她大忙!她不感激就算了,居然还怀疑她?真是可笑!
清妃阴阳怪气的说道:“宁王妃,你放心吧,本宫说的句句属实,并没有半句虚言!而且本宫也没有必要撒这样的谎言,这对本宫一点好处都没有。你到底是不是阮常康的女儿,是不是阮府的嫡小姐和本宫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本宫没有必要用这种事骗你。本宫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如果你不信的话,那就继续认贼作父好了,反正你也当了他这么多年女儿,当一辈子也是无妨的。”
“毕竟谁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呢?万一是个极为普通的男人,要身份没身份,要样貌没样貌,要才干没才干的话,你这个宁王妃的脸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搁。自然是比不上阮常康这个太傅大人的。”
她这么说倒像是阮伽南嫌贫爱富,生怕自己的亲生父亲身份不好,所以才拒绝相信她的话一样。
阮伽南不为所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娘娘不会是忘记了吧,我过去那么多年可没有享受过身为太傅嫡小姐应有的待遇。这个身份我还真不稀罕,毕竟我现在都是宁王妃了,宁王喜欢我喜欢得紧。”
“总之本宫知道的都已经跟你说了,你爱信不信!但是你答应本宫的事别忘记了!若是你敢反悔,那就不要怪本宫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事情来!”清妃恨恨的说道。
阮伽南笑了,“娘娘放心,能多个朋友的话我自然不会想要多个敌人。目前来说咱们还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所以娘娘不用担心我会害了娘娘。事实上我非常希望娘娘能顺利生下这个皇子呢。”
清妃狐疑的看着她,压根就不相信。
就算现在宁王已经成人了,她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哪又怎么样,她肚子里的可是皇子,生出来就是一个竞争对手。皇上现在正值鼎盛时期,还活个二三十年都是没有问题的,那谁能肯定她的孩子就没有一丝希望呢?
别说是宁王了,怕是其他皇子也没有谁真心希望她的皇儿平安降生吧?这就是皇室,没有兄弟之情,只有利益!
阮伽南自然是看出清妃眼里的怀疑还有一丝淡淡的嘲笑了。她也不在意,她说的确实是事实,清妃生不生这个孩子对他们来说影响并不大,或许对凤乾阳的影响才更大一些吧?
想到这,她眸光闪烁了一下,说道:“娘娘,听说并没有揪出对娘娘下毒手的人?”
说到这件事清妃的面色马上就变了,立刻阴沉了下来,眼里闪着浓浓的恨意,“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明知故问!”这不是在戳她的心窝子吗?
是,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对她下了毒手。中间经手的人在她的人去查之前就已经服毒自尽了,显然是这头下了毒,那头人就死了,不管她会不会出事,下毒的人的命运早就已经决定了。人是她宫里的人,可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被人收买了,一点痕迹都没有,根本就无从查起!
这怎么叫她不恨!
“由此可见对方在宫里藏得有多深,手段有多厉害了,连父皇出面都查不出来。啧啧,这皇宫看起来也不太安全啊,父皇让我们暂时住进宫里来,我还真担心会有人趁机对王爷下毒手呢!”她很是忧愁担心得说道。
清妃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的问道:“宁王妃知道是谁想要害王爷?”
“不知道。”阮伽南很是干脆的回答道,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但是我知道是谁想要害娘娘和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清妃眼眸微微一眯,“哦?是谁?”
阮伽南幽幽的道:“娘娘,其实是谁想要害娘娘和娘娘肚子里的皇子很容易就猜到了。娘娘肚子里的皇子生下来对谁的威胁最大,会影响到谁的利益,谁的嫌疑就最大。”
清妃眉头一皱,想了想眼里露出了些许困惑之色。
对谁的威胁最大,不是对每个皇子的威胁都很大吗?
看到清妃眼里的疑惑,阮伽南沉默了一下。
一孕傻三年这话难道是真的,不然的话这么简单的道理清妃怎么会不明白?
她静静的瞧了清妃一会儿,见她还是一脸疑惑,不得不提醒道:“娘娘,你是贺家出来的小姐,你身后是贺家,将来你生下了皇子,那皇子身后的靠山,母族就是贺家了。等他将来长大了,还愁没有人脉势力吗?如果贺家没有支持旁的皇子,那自然是可以一心一意辅助娘娘的孩子了,可是现在,贺家马上就要和八哥结亲了。”
清妃的眼睛倏地睁大,浑身一震。
难怪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原来是这件事!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她又一心放在了肚子里的孩子身上,所有的心思都围绕着肚子里的孩子,别的事她根本就不关心,不在意,宫里的很多事她都不关注了,更别说是宫外了。所以她竟然一时间忘记了贺梅芩和八皇子的亲事!
之前她还没有怀孕的时候母亲就进宫说过,将来梅芩和八皇子成亲之后他们贺家就和八皇子绑在一起了,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贺家也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八皇子坐上太子之位。如此一来,将来八皇子顺利登基继承皇位的话,那贺家也就有了从龙之功,自然就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别说是臣子了,到时候一个爵位也是有的。
当时母亲还明着暗着劝她,让她在宫里多注意些,不要和皇后作对,免得闹得太难看,毕竟都要成为一家人了……那个时候她心里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也明白,自己没有皇子傍身,只能从众位皇子中挑选一位投靠。既然梅芩已经和八皇子定亲了,那她自然是要和皇后站在一队了。
可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怀孕啊,现在她怀孕了,她肚子里怀着的是皇子,是一位皇子,有着贺家血脉的皇子啊!
难道一位身上流着贺家血脉的皇子还比不上一个没有任何血脉关系的皇子吗?当然不了,旁人永远没有自己人亲,永远没有自己人好。
贺家的人自然是更愿意扶持身上有着贺家血脉的皇子上位了,可是八皇子呢?他难道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势力就这样失去了?到了嘴里的肥肉哪里有松口的道理。八皇子一定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会无动于衷的。
想要让贺家的人死心塌地的追随他,那就唯有让贺家无所依靠,在宫里没有任何皇子可扶持,这样才会一心一意的去扶持他。毕竟他的正妃是贺家的嫡小姐!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清妃很快就想通想明白了。
对她下毒手的人一定就是八皇子,是皇后!
想明白了清妃心里顿时就更恨了。恨八皇子,恨皇后,也恨自己,居然大意的忘记了这层关系,没有防备,就这么着了别人的道差点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
看到清妃面色变换不停,眼里恨意迸发,阮伽南无声的笑了笑。
“娘娘能在后宫盛宠多年能力手段自然是不会差的,方向我已经点明了,要怎么做就是娘娘你自个儿的事了。”
清妃冷笑了一声,“宁王妃这是想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么?”
阮伽南纯良的笑了笑,“娘娘太严重了。王爷现在什么情况娘娘又不是不知道,娘娘若是把矛头对准王爷,那才叫背后的人坐收渔翁之利了。”
清妃重重的哼了一声,面上晦暗不明,眼里闪烁不定。
阮伽南也不多说什么了,有些话点到即止,说太多反而不好了。她还是好好想想要怎么借清妃之手把这后宫的水搅得更浑一些吧!
第二百零四章 未生孩子先当娘
阮伽南在清妃宫里没待多久,待太久的话就容易惹人误会了。
她从清妃宫里出来的时候正准备回永宁宫,迎面就走来了一个小太监,跟她说皇上要见她,可把她给吓了一跳。
皇上这个大忙人,日理万机,怎么会要见她这个小虾米?不会是担心她会害清妃,所以这头她才从清妃的宫里出来,那头皇上就要见她了吧……怕怕。
她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应了下来,脚步一转朝着皇上的宫殿方向走了去。
只是走到半路却遇到了献王府世子,刚上任不久的献王世子。
凤渝辰牵着凤渝琉小朋友,凤渝琉小朋友看到阮伽南的时候愣了一下,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是忘记了她这个人一样,让阮伽南很是无语。
这个孩子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该不会是被那些事给吓傻了吧?
她才这么想着凤渝琉就挣脱开了自己哥哥的手,朝着她扑了过来,扑到她身前,紧紧的抱住了她的大腿,仰头高兴的叫道:“九婶,九婶,我可见着你了!”
哟,不是忘记了她啊。
阮伽南低下头看着他高兴的样子笑着问道:“怎么了,瞧你说的,好像九婶很难见着一样。”说着的同时手已经在凤渝琉胖嘟嘟的脸上给捏了一把。
哎呀,小孩子的皮肤就是好,又嫩又滑的,还软绵绵,手感真好。
凤渝辰看着她的手在自己弟弟脸上作怪,眉头皱了皱。
凤渝琉是不在乎自己的脸蛋被当成了玩具啦,能看到九婶他已经开心得不行了。
“可难见着了!我一直想要去找九婶玩儿的,可是哥哥说不行。哥哥不让我出门,九婶又不来找我玩儿,能不难见着九婶吗?”凤渝琉抱怨着。
呃,想找她玩儿?
阮伽南有些惊讶了。
她可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有小孩子缘的啊。哎,不是,这个小子不会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就对自己产生依赖了吧?
凤渝辰听到自家弟弟当着自己的面拆自己的台,忙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渝琉,不得无礼。”
凤渝琉回头看了眼哥哥,头一撇,“九婶,就是哥哥不让我去找你玩儿的,你快帮我教训他!”
阮伽南嘴角一抽。
教训献王世子?她可没有这个资格,而且世子都这么大了,她也教训不起来啊。这个豆丁是不是没有搞清楚状况,不然怎么叫她这个外人去教训自己的亲哥哥?
凤渝辰也是一脸的尴尬。有个不在状态内的弟弟,实在是有些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