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锐转过来,道:我是楚锐,你是谁?
对方仍然没有说话。
楚锐背靠着自动门,手指在身后轻轻地敲着。
他很有耐心地等待对方回答。
但是对方并没有回答的打算,虽然他和廖谨所差的距离可能已经不到一米了。
对方又向前走了几步。
那种香气扑面而来。
这对omega来说可能是痛苦的诱惑,但是对于楚锐来说就只有痛苦。
他非常排斥,尤其是对方还离他越来越近。
他想,要是这个人还是不说话或者不离开,他就要警告对方了。
楚锐伸手往下摸,发现自己没带枪。
他可以徒手拧断一个人的脖子,不过不是现在。
他根本看不清这个人在哪。
香气更近了。
对方似乎就在他面前,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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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马上, 楚锐就意识到对方真的就在他面前在他们双唇贴合之后。
这根本不能算是一个亲吻,因为男人用的力气和啃咬没什么区别,楚锐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具死尸,而对方则是什么食腐的野兽, 饿得红了眼, 拼命地从猎物身上扯下一块快要腐烂殆尽的肉。
男人身上的味道属于alpha,而且攻击性极强,这个时候楚锐觉得自己呼吸都是冷冰冰的一片, 肺部凉得发疼。
真好。楚锐想, 你还有心思分析对方像什么。
他一拳朝对方的下颌打了过去。
楚锐不能确认这个男人是谁, 或许只是个被发情期冲昏了头脑的新兵,在黑暗中根本不知道他面前的人原来是自己的上司。
因此楚锐这个时候虽然想把对方的脑袋拧下来喂狗, 可事实上, 他也仅仅给了对方一拳。
这个男人的动作自然的宛如在盛夏的早晨,他似乎什么都看得见, 他能轻而易举地捏住楚锐的手。
男人戴着医用手套,手套冰凉又滑腻, 握住楚锐的手时让他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显然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中,他呼吸略微急促,但是连一个语气词都没有发出来。
楚锐猛地拽回了自己的手。
在黑暗中他毫无优势, 哪怕调高了生物素也是如此。
他只能依靠其他感官来确认对方的动作和位置,但是这个男人显然了解他极了,他再一次靠近的时候知道避开楚锐受伤的肩膀,环住他腰的动作近乎于温柔, 只是力气太大了,仿佛轻而易举你地就能把人的腰勒断。
空气中弥漫着木香和那种冰雪一样香气混合的味道,因为都过于浓烈了,闻起来居然让人觉得有点缠绵。
区别在于,男人是兴奋,而楚锐是警告。
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的震慑意图十分明显。
男人要么是个亡命之徒,要么色令智昏,他全然不在意楚锐克制的警告,他仿佛还笑了笑,笑声又沉又哑,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中听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凑过去,再一次吻上了楚锐刚刚被他咬出了血的嘴唇。
木头的香气和血在一起就格外的厚重,他将血液咽了下去,一滴不剩。
似乎楚锐的一切都让他兴奋无比,无论是反抗,亲吻,还是血液。
alpha之间本能的排斥让接下来两个人的这个亲吻显得更加血腥,唇齿纠缠原本是一件表达爱意的举动,但是被这个两个人男人搞像是一场谋杀。
男人清楚楚锐最脆弱的地方就是他喉咙偏下一点的位置,楚锐曾经受过伤,刀从这里穿过,险些贯穿他的脖子,那个时候连接他脖子和脑袋只有薄的可以忽略掉的皮肉。
对方冷冰冰的手指就按在那里。
是威胁吗?还是其他什么?
但是他手指按上去的力道很轻,很温柔,比起威胁更像是在安抚楚锐的情绪。
不过楚锐可不会想要这种安抚情绪的方式。
他现在身为一个元帅,如果杀死了自己手下的军官,那么他一定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帝国对于性侵的量刑极重,不过不包括第二性格相同的人之间,尤其是alpha和alpha之间,因为两个a搞到一起的可能性太小了,哪怕是发情期脑子被烧坏了都显得荒谬。
alpha习惯性占有征服掠夺,同性之间绝对不会让步,信息素的相互排斥会让两个alpha暴躁无比,但不会产生什么暧昧的情潮。
就像现在,走廊里的味道足够让任何一个异性腿软,不过不包括对方。
楚锐要是现在能看见自己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的眼睛此刻发着红,和面前的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楚锐信息素的味道平时闻起来都是寡淡的、若有若无的,这点与他仿佛是苦行僧一样无意识的禁欲行为十分相似。
而此刻,就连这种味道都带上了锐利,仿佛香木终究被砍下下,别人把木头小心翼翼又细致无比地磨成了刀,刀尖利得轻易就能划开皮肉,鲜血淋漓。
男人以一种相当自然又相当游刃有余的方式在他身边,和他唇齿贴合。
楚锐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也给自己的队友做过人工呼吸,感觉和这个亲吻没什么差别,排斥,拒绝,他对自己的战友有感情但是不代表他就能轻而易举地接受这种行为。
而且那个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眼下的这个则不是。
这种被违背意志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差的楚锐现在就想杀了他。
楚锐可不觉得对方是太爱他才来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在黑暗中搞这么一出。
尤其是男人的动作仿佛还有愤怒的情绪在里面,或者说,他整个人的动作都是被愤怒驱使的。
这种愤怒类似于覆盖了一层薄冰的眠火山,谁都不知道它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冲破一切束缚,融化冰雪,将滚烫的液体喷薄而出。
他是个潜在的但是无法忽视时时刻刻都存在的危险。
要是楚锐没有感觉错的话,他甚至感到可笑,因为他无法想象出对方因什么而愤怒。
他甚至一动不动了一会,然后才突然出手。
这一切男人没有来得及阻挡,因为上一次楚锐并指导对方在黑暗中可以看见,所以速度并不是非常快,但是这一次快的简直惊人,就算对方有多察觉,也绝对没有办法躲开。
这一拳直接打在了男人的腹部。
他穿着一身很厚的衣服,像是防护服之类玩意,因此楚锐没有办法从他的身材来判断他的身份。
楚锐所用的力量不小,可对方连闷哼都没有,他甚至没有移动开一点点。
这次楚锐真的想拧断他的脑袋。
他愿意原谅自己属下的错误,不过不是很多次之后还是愿意原谅,更何况,他根本不清楚对方是谁,只是因为军舰上没有其他人而心怀顾虑。
他突然伸出手,按住了男人的喉咙。
男人的喉结在上下滚动,不过不是因为恐惧。
只要楚锐愿意用力,他就能把男人的脑袋从他漂亮的脖子上拧下来。
楚锐的手指往下用力,他用力的动作很缓,他仍然在给这个人机会。
但是男人毫无反应,他似乎并不懂得元帅的良苦用心一般。
楚锐一下子加重了力气,窒息感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头晕目眩。
这个反应好像激怒了男人,他的动作也是。
他轻而易举地就能掠走氧气,他同样可以把手按在楚锐的喉咙上,不过他并没有这样做。
他对楚锐的动作简直称得上温柔用心,在楚锐的肩膀将要抵到门时他还知道轻轻地扶一把,免得撞到伤口。
这个人表现出的温柔体贴和压制强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能毫不违和地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精神状态大概很令人担忧。
楚锐的膝盖直接顶在了男人的两腿之间,这次对方终□□速地侧身,躲过一击。
楚锐被惹恼了。
那么,就去军事法庭吧。他想。
他舔了舔嘴唇上饱含腥味的暗红色液体。
下一秒,他就再一次动手。
空气中唯一能听见的就只有切开风的声音。
楚锐很快,男人的速度未必比他快,但是男人能在黑暗中看清物体,这就占尽了便宜。
不过那不是决定性优势,尤其是在面对楚锐的时候。
下了决定之后楚锐的动作不再是试探和警告,而是真正的致命,他想对方死,或者是暂时失去反抗能力。
他要等信号恢复之后拎起他的领子告诉他滚。
每次只差一点点,他就能把男人按倒在地,不过每一次都差一点。
对方太熟悉他了,包括攻击时的习惯。
楚锐虽然不在意别人观察他,但是这个人对他的观察好像已经超过了一个正常研究的范畴。
男人似乎还是想讨要一个亲吻,用来平息怒火的亲吻。
当然黑暗中的楚锐没法看见这一点,不然楚锐一定会割下他的舌头。
舰船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楚锐趁机一把将男人按在了地上。
他身上没有枪,没有刀,也没有手铐。
他去碰男人,只能摸到对方身上特质的防护服。
真聪明,聪明的让人忍不住觉得这是蓄谋已久,这样他没有办法通过身体特征来判断这个人究竟是谁。
男人突然发难,但他仍然十分顾及楚锐的身体状况,他错开了那些伤口,将楚锐掀翻在地,然后站了起来。
楚锐表面上平静万分,实际是恰恰相反。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军营中有这样一个人,危险,但是强大。
这种势均力敌,甚至还因为看不见而处于下风的状态让楚锐不满至极。
他擦了擦嘴唇,那种贴合的感觉还是让他恶心。
楚锐不是一个禁欲主义者,只不过他确实从未进行过不以活命为目的的亲吻。
他静静地等待着舰船穿越裂隙的时间。
只要这里有一点灯光亮起,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活着等到下一次裂缝出现出现。
楚锐喘了几口气,等待着。
两个人保持着微妙的对峙平衡。
走廊,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欠的会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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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楚锐曾经受过伤的脆弱眼睛用了几秒才接受走廊内的强光。
什么都没有, 一丁点痕迹都不曾留下,要不是被咬坏的嘴唇痛楚清晰万分,不可忽视,他定然要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楚锐舔了一下还在渗血的唇角, 扯开一个冷冰冰的微笑, 他实在太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阁下。终端管理者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柔和的女音道:有聂远洲部长通话申请。
楚锐回到办公室,随便拿手帕擦了擦嘴唇上的血之后才道:可以。
他眼前一下子就被对方那边的情景覆盖了。
聂远洲并不是一个人, 他也没在办公室, 周围的装修看起来更是谁家的客厅, 楚锐放下手帕,道:部长。
聂远洲点了点头, 他发现这个大部分时间都在微笑, 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青年人似乎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气,他从楚锐的眼睛里能看出来。
他毕竟看这个青年人从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孩子长到现在这样, 楚锐的脾气在他父亲过世之后好了太多,之前那个发怒时会把所有看见的东西摔碎的小少爷终于学会了隐忍和克制, 但是他无论是生气还是伤心时都喜欢微微下头,尽量避免看别人的眼睛。
这种小动作聂远洲太熟悉了,他关切道:你怎么了?
楚锐按了按太阳穴, 露出一个疲倦的微笑来,语气轻描淡写地回答:没睡好。
聂远洲旁边坐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人,他的五官美丽,只不过神情仿佛覆盖了一层冰霜, 很薄的一层,给人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他虽然冷漠,但是十分礼貌,在聂远洲和楚锐的对话告一段落之后他就开口和楚锐打了个招呼。
议长阁下。楚锐回礼。
长相尤其年轻漂亮的议事厅议长颜静初阁下颔首。
围绕在这个男人身上的故事和哪一位已经逝去的传奇人物相比都不相上下,这个男人出身于几乎与帝国年纪相仿的古老家族,从小众星捧月,优越无比。
他十五年前第一次涉足政治,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议员,三年前他成为了帝国政治方面的最高领导者议政厅议长。
他始终礼貌矜持,楚锐觉得他居然和廖谨有点相像,气质不相似,但是五官有点相似。
或许漂亮的人都相似。楚锐想。
颜静初不会有一个二十五岁的儿子,当然也不会有一个二十五岁的弟弟,他只有一个姐姐,还在十几年前就自杀身亡了。
别那么严肃,聂远洲说;我只想想问问你的身体状况。
但是实在没有必要把颜静初也拉进来。
颜静初听到聂远洲的提问之后就偏了偏头,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阳台。
阳台上有个少年正在拿穿着奶酪片的钩子喂老鼠,他每过几分钟就让老鼠咬一次奶酪,但是剩下的时间老鼠根本没法碰到钩子,它只能拼命地跟着钩子满笼子跑。
颜静初皱了皱眉。
这样孩子在装修华丽的客厅中显得不太相称,他身边就盛放着娇艳的粉玫瑰,可他不会扭头去嗅上面的香气,他伸手,扯下了一朵玫瑰,随手扔到了老鼠笼子上面。
楚锐平静地阐述了一下自己面对的情况。
他不是个还没从军校毕业的小孩,也不是在身体这方面对于自己有极高要求的清教徒,对于亲吻,他并不在意。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对方无论是捅他一刀,还是给他两个带着血腥气的吻对他来说其实差别不大,都是他不愿意接受的事情,甚至他觉得捅他一刀比亲吻更好,至少不涉及身体菌□□换。
但让他在意的事情是,这个人为什么可以捅他一刀或者是给他一个亲吻,这个人为什么能那么清楚他的行动,为什么知道他的伤在哪并且知道避开这些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