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乃是陈郡谢氏的族长,谢灵泽写信给他便是让天下都知道梁山伯是他的弟子,他便不仅仅是个小官之子了,也算入了谢氏一门的势力之中。
而在外面,祝英台挑了两桶水便累得要死要活,马文才则动作迅速地挑了半缸水,气得祝英台直咬牙,你说,她要是手受伤该多好啊。
杨戬则站在一旁当监工,看着祝英台坐在地上不起来,便道:若是你在两柱香内挑不满半缸水,那么剩下的一缸全由你挑了。
此话一出,吓得祝英台立马爬了起来,明明长得那么漂亮,说话咋这么毒呢?为了让马文才挑那半缸水,祝英台决定拼了。
杨戬看着又重新恢复活力的祝英台不由笑了起来,先生的这些学生倒也有趣。
最后在下午,祝英台终于挑满了一缸半的水,累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马文才站在边上,她也没空怼。
等梁山伯出来便看见了有气无力坐在地上的祝英台,立马凉她扶了起来,问道:可是有事?
累得慌。说完后,祝英台整个人便压在了梁山伯身上。
最后,是梁山伯背着祝英台回去的。
走在二人身后的马文才不屑极了,一个男人竟然还需要别人背!
第78章 白斩盗文狗
祝英台实在是太累了,趴在梁山伯的肩膀上就睡着了,梁山伯感觉到背上的呼吸放缓,自己的步子也放慢了。
走在后面的马文才见梁山伯的速度变慢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背不动了?
说完便看了一眼梁山伯背上的祝英台一眼。
梁山伯摇了摇头,他道:英台睡着了,还有,英台很轻。
马文才闻言再次看了一眼梁山伯背上的祝英台,他道:也是,毕竟那么矮那么瘦。
梁山伯闻言无奈,摇了摇头,不想和马文才争,最后带着祝英台回了宿舍,将人放到床上,让他继续睡。
做好这一切后,梁山伯便出了门,见马文才站在门外还没有走,不由松了一口气,问道:来来回回挑了那么多桶水,你的手怎么样?
马文才看了一眼自己常年练武的手然后对梁山伯道:我可没那位祝兄弟那么弱。
梁山伯觉得有些头疼,明明两个人没什么深仇大怨却跟针尖对麦芒一样。
今日之事我带英台跟你道歉,是我们牵连到你了。梁山伯想了想后说道。
毕竟是他和英台在课堂上吵闹才害得马文才同他们一起受罚的。
马文才看着真心实意向他道歉的梁山伯不由开口道:你这都连累我几次了?
梁山伯闻言有些尴尬,用手揉了揉鼻子后道:今年立冬之时必定会送上赔礼。
赔礼?马文才听到这个词倒是新奇,他从未收到过赔礼,那些想欺负他的不是被他打伤就是被他训成听话奴仆了,何人会送赔礼?送也不是送给他,而是他那位太守父亲。
梁山伯点了点头,他道:只是要等立冬才能送,希望马兄不要嫌久。
做洞箫最好的材料便是紫竹,而紫竹不能太嫩也不能太老,竹龄四五年的最好,而砍伐紫竹最好的日子在立冬,这样竹管才会干燥,音色也会更圆润。
马文才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梁山伯道:那好,我便等着你的赔礼。
梁山伯点了点头,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
马文才垂眸,他道:梁兄真是君子如玉。
没等梁山伯反应过来,马文才便开口问道:你的手可是好了一点。
说完,便伸手去解梁山伯手上的绷带。眼前的手实在算不得漂亮,上面有伤痕有茧子,摸起来也不细腻,幸而这手生得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若是愿意好生养一养也不输那些名门公子。
绷带被彻底拆开,手上的淤青已经消退了大半,让人看着也不至于觉得可怖。
于是,马文才把随身带着的药又给梁山伯上了一遍。
梁山伯看着面前将药膏揉散在自己手上的人,最终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马兄为何常备着这些药?上药的动作还这么熟练。
马文才闻言垂眸,他道:我是练武之人,身上多少有些磕碰出来的淤青。其实这些散淤药他在幼时就常备在身上了,不是因为他练武早,而是因为望子成龙的父亲对他管教严格非打即骂。
药膏被揉散,马文才又重新给梁山伯绑起了绷带。
谢谢。梁山伯说完便从马文才那里抽回了手。
不用,只是随手而已。
接着便是相对无言。
最后,梁山伯想了想后开口道:英台小孩子心性,还请马兄千万不要同他计较。
马文才抬眼看了一下梁山伯只觉得手痒,想要揉乱梁山伯那一头被束得整整齐齐的青丝。
你都说他是小孩子心性了,我做什么要同他计较,不过
不过什么?梁山伯开口问道。
马文才抬手解开了梁山伯的发冠,一头青丝便无拘无束得垂落在梁山伯的胸前,未等梁山伯反应过来,马文才的手便在梁山伯的头上狠狠地揉了几下。
如此,我也就原谅他了。马文才看着散发的梁山伯觉得这位梁兄腰不仅细,放下头发后看着更像是个女子。
对于马文才的行为,梁山伯微微睁大的眼睛,最后他发现,马文才解他发冠不过是为了揉他的头,顿觉马文才也是小孩心性。
今日便告辞了。说完,马文才便转身离开,只是那发冠却是忘记还给梁山伯。
梁山伯看着转身离开的马文才神情有些震愣,而后摸了摸自己胸前散乱的青丝,所幸不是什么大事,自己折一根树枝削成簪子也就行了。
这样想着,梁山伯便转身进了门,拿出小刀削起簪子来。
而马文才回到房间后才发现自己忘了将发冠还给那只傻兔子。
想着那只傻兔子被解了发冠的样子,马文才不由露出了一个笑容。
正巧王凝之从屋外走了进来,他道:马兄这是在高兴什么呢?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咋闻此言,马文才将笑容敛了一干二净,他见王凝之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发冠,又见王凝之急匆匆收拾了东西似要出门的样子不由开口问道:王兄,你这是要去哪里?
给我世叔送些东西去,他今日看着不太高兴,你们三个也被罚了,平日里世叔待人都是很温和的。说着,王凝之便提着两盒子东西离开了。
马文才看着王凝之匆匆离去的背影,想了想加起来见过两次的谢灵泽,王凝之到底是来这尼山书院读书的,还是受了谢安的嘱托来盯着自己弟弟的。
不过,这是别人家的事,马文才也没有太多的探究之心,随手将手中的发冠放入了自己床边的柜子中。
接着,马文才便在案几上铺开了宣纸,提笔写起了自己的课业。
等王凝之提着两大盒东西来到谢灵泽居住的院子的时候,对于自己看见的东西,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吓掉了。
院子中,谢灵泽正在与一个神清骨秀的男子对坐烹茶,这也就罢了,偏偏是谢灵泽伸手喂那男子喝茶,而那男子也眼神宠溺地替谢灵泽擦掉嘴边的糕点屑,举止亲密仿佛没有外人。
先生,有人来了。杨戬开口轻声提醒道。
谢灵泽转过身去便看见王凝之神情僵滞地站在门口,他便猜到自己刚才与杨戬的互动全被他看了去,于是他笑着问道:凝之,你怎么来了?
王凝之实在是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心中甚至犹疑着要不要给谢家族长去信一封,只希望不要被气病了。
谢灵泽却是道:凝之过来坐吧。
是。王凝之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过去坐下的。
这是我的夫君。谢灵泽指了指坐在自己对面的杨戬道。
王凝之觉得自己茶盏都不知道该怎么拿了。
世叔,这这
王凝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第一次面对长辈说自己喜欢男人,作为晚辈他不知道是该劝还是直接反对。
京中贵女众多,世叔你王凝之妄图想让谢灵泽走回正途。
不必再说了,我与他心意已决。谢灵泽冷冷拒绝道。
坐在对面的杨戬闻言却是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对坐在一边的王凝之道:我此生只会爱他一个人,你放心便是。
我王凝之觉得他当年怎么没去学一学口才啊。
谢灵泽摇了摇头,他道:我的事自会同兄长说清楚,你不必担心,话说你今日怎么想着跑到我这里来。
王凝之看着身边的两人,觉得自己这个做后辈什么都管不了,这些事还是拿给谢家人操心吧。
于是,王凝之从盒子中拿出了自己带来东西,有书籍、瓜果、名茶以及点心。
谢灵泽看着这堆了一桌的东西轻声道:多谢。
王凝之却道:本该如此。
谢灵泽看了看面前的王凝之想了想后道:我在这尼山书院收了一个学生。
王凝之:?这么大的事您才跟我说?不过和之前你要同一个男子在一起简直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名叫梁山伯,是甲班的学生。谢灵泽接着又道。
王凝之回想着梁山伯这个人,是个一个勤学苦读的好学生。
我已经写信给兄长说了,就请凝之帮我照顾一下我新收的学生了。谢灵泽微微笑道。
这是自然。王凝之笑道。
王谢二家乃本朝顶级世家,早就存了结为秦晋之好的心,旁系通婚的不在少数,自己也同谢家嫡系谢道韫定下了婚约。
在王凝之看来谢灵泽收的徒弟背后无任何势力,依靠的便只有王谢二家,更何况能让自家世叔看上收为徒弟的定不是普通人,说不定能够更加壮大的王谢二家的势力,看顾照拂一二也是应当。
谢灵泽见王凝之点头同意,心中放心了一二,这样他就不用担心梁山伯被马文才欺负了。
叔侄二人又聊了几句后,王凝之便告辞了。
谢灵泽便放松了身体窝进了杨戬的怀里。
我怕我们的事会把我这个世界的兄长给气病。谢灵泽开口闷闷道。
杨戬拍了拍谢灵泽的背,想了想史书上对谢安的评价,他道:不会。
事实证明,收到信的谢安并没有暴跳如雷,他只是把手中的笔给捏断了。一时间,谢家无人敢说话,只怕惹火上身。
第79章 杂酱盗文狗
梁山伯终于在掌灯时分削好了发簪,上面是他雕刻的云纹,看着上面精细的纹路,梁山伯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这时候,祝英台也从睡梦中醒来,她打了个呵欠后便看见梁山伯坐在案几前盯着一个簪子看。
正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明灭的灯火映在他的脸上,青丝未束,纤腰素裹,愣是让祝英台看出了些许勾人的意味。
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的祝英台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脸,自己在瞎想什么呢?一个大男人勾什么人?
梁兄好像变白了许多。祝英台从床上爬起来开口说道。
梁山伯见她起来便将手上的簪子放了下来,然后抬头回答道:我也觉得,可能是山中水色养人吧。
祝英台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可能是山中水色差别对待。
你削簪子干什么?你的发冠呢?祝英台走过来开口问道。
梁山伯想起自己被马文才拿走的发冠,直觉告诉他不能告诉英台,告诉了明日怕是不得安宁。
于是他伸手摸了摸胸前的长发道:回来时发冠不小心碰掉了。
哦,这样啊,我送你个。说完,祝英台便翻箱倒柜找起了发冠。
英台。梁山伯无奈喊道。
找到了。说完,祝英台便把银制莲纹发冠递给梁山伯。
梁山伯看着这发冠开口便要拒绝,但却被祝英台堵住:我娘给我准备了几十个发冠,我哪里用的到这么多,今天还是你背我回来,就当是我的谢礼了,要不然我只有爬回来了。
最后,梁山伯还是将这小银冠收下了,他道:我怎么会让你爬回来。
祝英台闻言打了个呵欠:我以后再也不在谢先生的课上说话了,太可怕了。
说着,祝英台便打了一个抖。
梁山伯闻言不由一笑,在他看来谢先生是再温柔不过的人了。
第二日清晨,梁山伯最终没有用自己的木簪,而是用了祝英台送的发冠,毕竟一个书院的人除了谢灵泽都是用发冠束发,自己一个人用发簪绾发也太扎眼了些。
于是,坐在梁山伯后面的马文才便看见了梁山伯头顶的那顶小银冠。
银白色的冠身,莲花样的纹路,衬极了梁山伯如玉君子的气质,只是,这顶发冠想也是祝英台送的。
这样想着,马文才心中有些愤懑,只想摘了梁山伯头顶的发冠。
梁山伯也觉得身后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转身问道:马兄,怎么了?
无事。马文才开口道,只是握着书露出青筋的手暴露出并不是没有事。
但傻兔子梁山伯根本毫无察觉,转过身去继续温书。
马文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想着自己那里有什么不张扬的玉冠给梁山伯。
然而,马文才根本找不出来玉冠,他本就性格张扬喜好练武,那玉冠在他手上不到片刻便要碎,所以他有的多是金冠、银冠。
马文才忽觉心中有些难受,梁山伯头上的发冠可真是碍眼。
下课后,学子们纷纷散去,祝英台也去食堂吃饭去了,而梁山伯却在慢慢收拾东西。
等他收拾好转身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坐在自己身后的马文才。
梁山伯微微一惊道:马兄怎么不去吃饭?
马文才却问道:是祝英台送你的发冠。
梁山伯见他这样问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冠,点了点头,他道:本来是削了根木簪,但英台却执意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