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极好,思及齐光毅就要离开剧组,也是存着讨好对方的心思,干脆提前两个钟收戏,弄了个酒会,名曰践行。
第23章
冉冉托了齐光毅的福,成了被欢送的一员,许多演员,不论熟还是不熟的,这天晚上,都先后拿着高脚杯过来祝贺。
冉冉本身酒量不错,一般人别想喝赢她,但现在换了炮灰冉冉的身体,她不知道这酒量还行不行,只能斟酌着喝。
她自以为喝一点点,但架不住来找她喝的人多,没一会,她就觉得头重脚轻,意识到不对劲,她借着尿遁,离开了会场。
周进森为了让演员们减压,也为了保密,直接包下了酒店一层,所以一走出宴会大厅,便是安安静静的走廊,四下无人,她睁着眼睛瞅了半天,才确定方向,绕了个圈走到茶水间,走到窗边,闭着眼睛吹风。
不久,身后响起脚步声,冉冉不动声色,继续闭着眼睛,一声饱含担忧的叫唤从身侧传来。
果然是王娅。
这两天她来找她,每每刚起了个头,身边就来了人,王娅自然没再继续,虽然她也好奇,但她知道王娅更迫切,毕竟,她要走了不是?
“冉冉,帮帮我好吗?我不和你争,我不贪心,只要介绍普通层次的给我就行……”王娅忍着脸上的臊意,面带祈求地看着她。
这是什么话?把她当成拉皮条的了?
冉冉气得够呛,“是谁告诉你这些事的?”若是让她知道,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王娅却误会了,以为冉冉被人掀了表衣面子过不去,她好声好气地安慰:“别担心,真没多少人知道,我也是偶然间知道的。”
看着满脸期待的王娅,冉冉忍了忍,握紧拳头,僵着脸告诉她:“你真该告诉我是谁告诉你,因为我会揍他一顿,如果他再乱说话,我不排斥用法律手段起诉,今天我就说一次,你听着,这个角色我没有找任何人,是剧组主动找我的,你爱信不信。”
说完转身离去,徒留下站在原地变换着脸色的王娅,她不懂,她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为什么还不能帮一下忙?她不过就想演一个普通角色……
含着泪水走出去,却碰到一脸得色的李剧务,“和你说不要找她,你偏不信,你以为她会告诉你?”
王娅擦了擦眼泪,“她说没这回事,是有人中伤。”这话说完,李剧务立刻呸了一声,满脸不屑,“我告诉你,她本来被安排了一场强戏,导演都让我准备道具了,结果第二天又换了剧本,说没后台,你信吗?”
见王娅愣愣的神情,李剧务啧了两声摇头,“可怜啊,一点渣都不留给别人。”见对方低下头,他转着小眼睛说:“你不就想演戏吗?这有什么难的,下部戏的女四怎么样?我包你上。”
“真、真的吗?”这简直太意外了,她的声音都在打颤。
“真的,但是有条件,你过来……”
……
冉冉重新回到宴会,走到主桌前,见齐光毅坐在一旁生人匆近的模样,几乎所有来敬酒的人,不是被他这副模样给挡下,就是被舌灿莲花的小赵挡下,是以几轮下来,齐光毅依然面不改色地坐着,小赵却已经面若红潮。
她先和齐光毅点头示意,再走到导演旁边和他辞行,结果周进森一听嘿嘿直笑,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她,一杯自己端着,说道:“走什么呀,还有下半场呢,喝!”
他这会也是酒兴上头,说话做事全凭喜好,冉冉望着满八分的酒,再看一副等着她喝酒的周进森,微微一笑,就在对方以为她要喝的时候,冉冉笑着拒绝了,“如果喝了这杯,我就要当场倒下了,到时不坏了您的兴头?导演您看,您喝一杯,我喝一口,成吗?”
周进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看着挺柔弱的,不想还有点脾气,不知道她和卓远什么关系?和星光影视又是什么关系?……能不能动呢?
冉冉面不改色,就当他应了,径自喝了一口,把杯子放下就想走。
周进森不说话,一样瞧着眼馋的副导演和编剧同时出手了,把冉冉拦下,开始说起诨话。
冉冉眼角一跳,正想着怎么脱身好,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她拉过去,同时将端到她面前的杯子拿走,‘砰’地一声放在桌上,“别欺负我妹妹。”
妹妹?这是在说剧里的角色还是?几个老油条面面相觑,终是顾忌着齐光毅,插科打诨地转了话题。
冉冉领会了齐光毅的意思,当即对他笑笑离开了主桌。
快出宴会厅时,王娅突然追了上来,手里端了两杯酒,惴惴不安地和她道歉:“姐一看到你,就对你一见如故,是我误会你,请你原谅我。”
冉冉见她手里两杯酒,心头闪过一丝诧异,道歉便道歉,为何要端酒给她?
接下来,她就见识了王娅的‘表演’,哭着说她不喝一口就是不原谅她,为了证明她的诚心,当着冉冉的面,咕咚一声把一杯酒喝光,接着把另一杯酒倒了一半过来,又是一口气闷干,而后,端着酒杯红着眼看她。
她能如何?
冉冉可以不理她,径自走开,但是,这明来着的招如果不接,万一来暗的呢?再说她也起了好奇心。
于是她状似无奈地摇头,说了声算了,接过她手中的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这期间,她半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王娅,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不自觉地瞪大眼,更是心下好笑,把酒杯还给她之后,便装作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摇摇欲倒。
“我扶你去休息吧!”王娅忙挽起她的手,冉冉也毫不客气将全身重量压在她身上,两人走出宴会厅。
冉冉趁着王娅不注意,装作要吐的模样,悄悄把口中的酒吐出来,然后便半眯着眼,被她扶进电梯。
看着电梯的数字一路增加,最后停在17,‘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王娅脚下踉跄地扶着她出去,最后停在一间房前,摸出身上的房卡打开房,将已经‘不醒人事’的冉冉丢到床上。
房间里没有人,她听见王娅喘着气,边打电话边走出房间,“喂?人弄上来了,你快点过来接手……”房门被关上,一片寂静之中,冉冉缓缓睁开双眼。
第24章
在心中默默数到20,她走到门口,从猫眼中确定门外没人,才悄悄打开门,小心向两侧张望,走廊是空荡荡的一片,忙走出房间,关上门,往楼梯间走去。
她背靠在开了一小条缝的门板上,屏着气注意着门外,几分钟后,就听得一个不成调的小曲声传来,有人,正哼着走调的曲子,冉冉悄悄拉开门板,蹲低身子,向外探去……
一件花花绿绿的衬衫背影入了她眼,她抿了下嘴,悄悄退回来,心知再过几秒,他就要打开门,然后会发现房中无人,或许,还会找来?
冉冉立刻回身,小心关上门,蹬着半高的鞋跟,趔趄地爬上楼梯,身子因为酒力的发作,越发无力,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太过鲁莽,她现在可不是千杯不醉的冉冉,要是一会对方追来了用蛮,她还能打得过不成?
扶着楼梯扶手,她脚下不停,手却摸出了手机——来电了。
……
齐光毅见着冉冉被人扶出去,心下奇怪怎么一下子就晕倒,刚刚不还好好的?正疑惑着,便见到扶着她出去的女演员又回来了,他心下漏跳一拍,闪过不好的预感,忙找了个借口离席,一边进电梯一边拔电话。
刚踏出电梯,立刻快跑,没几秒转过客房走廊……空荡荡的走廊上,一个身影倒在墙边!齐光毅瞳孔急剧收缩,眼前的情景让他脑子里哐当一下……
齐光毅这人,自小性格就格外冷静,更别提随着年龄的增加,越发稳重,这些年来,他自认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情绪波动太大。
然而他发现,身上所有的冷静自持,在遇见冉冉的那一刻起,就在逐步瓦解。
第一次见面,他就对她产生好奇心,忍不住想去了解她;第二次见面,他觉得她像一个小妹妹一样可爱,不像一般女人让他讨厌;第三次见面,他已经不可控制地被她吸引,同时慌神地发现,自己居然能触碰她……
他觉得她是如此与众不同,连发出的信息,每一个字都带着让他喜悦的光环,他顺着潜意识,去对她好,只想看到她微笑的脸。
但是她还是被伤害了。
他无法想像,若是她没有跑出来,若是他没有打这个电话……会发生什么事?
他抖着手帮她擦着脸,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不平静的心情,冉冉张开眼睛,接过他的毛巾微微一笑,“没有你看起来那么严重啦。”
齐光毅抿着嘴,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用力压在沙发上的拳头已经爆出青筋,显然内心难以平静,看着她晕红的小脸,迷醉的眼眸,他安静了几秒,慢慢起身,走到窗边拔电话。
距离太远,冉冉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事实上,酒力似乎真的上来了,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她曲起双腿,缩在沙发上,望着站在窗边的宽厚背影,终于安心地阖起双眼。
打完电话的齐光毅回头,就见到这么一副画面:冉冉穿着一件墨蓝色长裙,如瀑的黑发柔顺披在身后,雪白的双臂抱膝,整个人缩成一团倚靠在沙发上,裙摆只盖到小腿弯,波浪的弧度露出了白皙的小巧双足。
他蹲在她身前,定定地望着她酡红的脸蛋,一会,小心翼翼伸出双手抱住她,刚使上力抱起来,被他抱住的女孩就动了一下,眼睛没有张开,手却轻轻攥住他的衣襟,小猫似地开声,“我就在这里打一会盹。”
齐光毅僵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孤男寡女,纵使他们是订了婚约的未婚夫妻,但是两人并不熟,她不愿意上床,也是能理解的。
虽然是这么想,但他心里不免不是滋味,将她调了个位置重新放好,手要抽回来时,却发现她把自己的衣服揪得紧紧,许是不舒服,她渐渐往自己胸口靠,在心口的位置蹭了蹭,一会便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这下齐光毅真的是一动不动了,他半侧着身子,还保持着一手绕在她腰上,一手环在脚弯的姿势,他没觉得自己姿势别扭,只是略带担心地低头,担心她睡得不舒服。
……
“冉冉,冉冉……”
一声声轻呼,将冉冉从睡梦中唤醒,她眨了眨眼,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半晌后转头,看清她身边的人影,倏地张大眼睛,一下子吓醒。
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冉冉连连后退,却一下子撞上松软的靠背,她的手向下用力按了按,总算意识到不妥,一打量却更惊讶,她为什么睡在沙发上?
不,睡在沙发不是重点,重点是,齐光毅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像他往日的意气风发,虽然整个人还是英俊潇洒,但为什么觉得气质有些不一样了?
冉冉在他脸上打量,半晌终于看出名堂——他的胡子没刮,看起来,不就多了几分慵懒?
齐光毅看她微怔的表情,眉峰稍聚,缓缓开声,那声音比平日还要更低几分,“昨晚的事忘了?”
昨晚的事?昨晚什么事?冉冉眼睛眨了又眨,她想起来了,王娅想对她使坏,她将计就计跟上来,脱了身后……脱了身怎样,她捧着头,模模糊糊记得她上了楼,然后电话……再后来的事,就记不清了。
齐光毅一直留意她的神情,见她这模样,自然猜到几分,他站直了身子,揉着手臂,淡淡说道:“起来吧,简单洗漱一下,一会一起回京城。”说罢,他望着还没回过神的冉冉一眼,转身往洗手间走去。
冉冉虽然后面的事不记得了,但是大致也能猜到,肯定是齐光毅来了,收留了她一晚,望着眼窗外还昏沉的天色,她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光脚下地,十分不淑女地伸了个懒腰。
‘啪’!洗手间传来一声物件坠地响,冉冉忙把手臂收回来,小跑着过去,在没合上门的洗手间门口张望,“齐大哥……”
就见齐光毅脸上涂了剃须泡沫,已经刮了一半,留下小半边的泡沫,他按着手臂,脚下躺了把刮胡刀。
“你手怎么了?受伤了吗?”冉冉见他一直按着手,干脆走进去帮他捡起刮胡刀,拧开水龙头把东西冲洗干净。
齐光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看不清情绪,半晌才回答:“是受伤了。”
“啊?”冉冉没想到齐光毅居然有伤在身,她手拿着刮胡刀,眼睛在他赤`裸的手臂上来回。
是什么伤那么严重,居然连一把刮胡刀都拿不稳?想到他昨晚仗义出手留她一宿,冉冉冲口而出:“我帮你刮吧。”
这话一出,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帮一个男人刮胡子,也太亲密了?但是如果能行,一下子就能拉近关系……她心里微微触动,握紧刮胡刀,仰着的小脸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好。”
第25章
冉冉眼睛一亮,旋即弯了下眼睛,兴奋地举着刮胡刀表心迹:“我会完成得很好的。”齐光毅淡淡应了声,眼神越发幽深,看着她微微踮高脚,不动声色地弯低腰。
她屏着气,刮胡刀小心地放到他脸上,原本以为很简单的事,临到动手,才发觉实在是太难了!
且不说她根本没用过刮胡刀,会不会刮得不好看,若是她一个手抖,划伤他怎么办?这么俊的脸喔,如果被她划花,那可就罪过了……
冉冉抖着手,视死如归地把刮胡刀放到他脸颊上,这里比较平,角度小,应该容易刮点,正想着,她刀下的脸微微一动,他说话了:“没事,随便来。”
“啊啊啊,你别说话!”
冉冉吓得半死,忙把刀子拿开,靠近他脸瞧了半天,还好没出血,这才松了口气,被他这么一打岔,紧张的气氛被驱散,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左手往他肩头一按,恶狠狠地瞪着他,“不许说话,不然花了脸不负责!”
齐光毅莞尔地扬着眉,好笑地看着她严肃的小脸,这模样,好像在做一件多么重要的工作似的,于是他手也不揉了,双手放开垂在两侧,在他弯低身子之后,又向前撑,直接撑在洗漱台上,将冉冉整个人虚虚地环抱在内。
冉冉不知道,他们现在两个人看起来,有多么暧昧。
他的眼睛向后移,落在洗漱台的镜子上,从他的角度看,一男一女似乎正亲密地依偎在一起,热吻着……他眼神深了深,不动声色抄起洗漱台边的手机,打开拍照功能快速拍了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