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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臣(重生) 疯臣(重生) 第27节

皇帝周泰果然好手段。原本铁板一块的三柱国,周泰以吴王周瑾为棋子,在其中狠狠地楔下了自己的实力。

薄将山一脸恍然:“薇容真是冰雪聪明……”

他平静地伸出手去,永安八年造随意出鞘。红绡帐里美人半卧,春色无畴,连带这凄神寒骨的刀刃,也蘸了几分风流的意思。

步练师瞳孔骤地一缩:

上当了!

薄将山在诈他!

——这人根本是佯装发怒,特意来诈她知道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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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薇容连这一层都知道了,那我就继续问了。”

步练师躺倒上望,薄将山沉刀下瞰。

薄将山单手撑在步练师的上方,永安八年造的刀尖凛凛,随意挑开了步练师的衣襟:

“薇容,这出好戏,你从何时参与的?”

步练师咬着唇:“薄止,你发什么疯?”

薄将山笑了笑,一句诛心:

“你早就跟皇上联系上了。”

步练师浑身一震。

“好薇容,我不蠢。”

薄将山垂下森寒的眸光:“你此般死而复生,上京知晓此事,竟然一点水花也没有。死人复生,旷古绝今,而大明宫的反应,只是让你同我一起进京面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步练师浑身发冷:

“薇容,我这般真心待你,就是让你连同皇上与戚家,独独欺瞒我薄止一人?”

“欺瞒?”步练师咬着唇,“相国耳听八方,什么风声能漏过相国的耳朵?”

薄将山悠悠道:“陈煜先。”

步练师脸色一变。

“你和皇上通过这陈煜先,早就背着我联系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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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火哔剥,满室冷寂,陈太守腮帮子抽了抽,既而又笑了起来:

“相国哪里的话?这梧州是皇上的,这良田是皇上的,这米自然也是皇上的。我身为梧州太守,籴粜之事,都是为皇上算账。”

陈太守被薄将山吓住了,不得已才搬出皇帝这尊佛,等同于向薄将山坦白,梧州这趟浑水里,还有皇帝的一份儿。

薄将山停顿片刻,既而大笑出声:

“——那是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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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将山安静地垂着眼,等待着她的争辩和否认。

但步练师的睫毛颤了颤,随即闭上了眼睛:

——她默认了。

当年虔州科举案,步练师与陈煜先本就是旧相识。步练师来到梧州的第一件事,便是通过太守陈煜先,与远在上京的圣上取得联系:

她是大朔权臣,不是痴情儿女。步练师怎么可能把身家性命,都系在薄将山一人身上?

狡兔有三窟,仅得其免死耳;今君有一窟,未得高枕而卧也!

步练师从来就没打算,和薄将山做一条绳上的蚂蚱!

“所以这陈煜先必须死,哈哈哈哈哈哈……”

薄将山心中失望至极,面上却扶着额头笑了起来。

他原本还心存幻想,虽然步练师百般算计,但愿意与他有/肌/肤/之/亲,总得待他有几分真心。

现在看来倒是他自作多情!

从步练师问斩钟雀门,他薄止就一直在自作多情!为她连月上书进言,为她讨回公道,还她清白声名……

……而她步练师只是抓住他的痴心,知道如何利用自己身体罢了。

好。

——很好。

步练师,好本事。

这回薄将山是真的动怒了,步练师能感觉到砭骨刺髓的阴冷,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薄将山居高临下地看着步练师,眸光寒冷,表情微笑:

“——步大人,你可真是养不熟啊。”

步练师后脊发凉,连声急道:“薄止,我愿对你这般,是听戚风说……”

冷冽的梅香猝地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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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出自杨万里《小池》。

*2:“赵客缦胡缨……白首太玄经”皆出自李白《侠客行》。

*3:“狡兔有三窟……未得高枕而卧也。”出自《战国策·齐策四》。

第23章 芙蓉帐  不度春/宵

红烛高照,锦帐春深;鬓乱钗横,被翻红浪。

步练师静静地觑着身上人。

她绝非体面,万分狼狈,仿佛一轮堕入泥沼的月亮,满身都是不可示人的痕迹。

但是她的表情是那样的冷漠,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寒凉,薄将山在暴怒中绝望,在疯魔中冷静:

是。

步练师就是这般神明。

就算你把她拉下神坛,就算你把她按进烂泥,就算你把她拆吃入腹……

步练师静静地觑着薄将山。

——她的眼神就像是打量一只可笑的蝼蚁,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东西。

她的尊严像是一把刀,又冷又硬又锋利。

薄将山看似占尽上风,又输得粉身碎骨。

“……步大人。”

他凑近了步练师,声音又低又哑:

“想不想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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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他?

步练师不想。

她对薄将山没有杀心,只有怜悯:

……他到底活的是有多孤独,才会向她步练师索求一份“爱”?

她给不了。

她从出生那一刻起,命就在皇上手里握着。周泰给了她生杀予夺的大权,给了她万人钦羡的抬爱,给了她泼天煊赫的荣华……

——命运的关照,天子的赏赐,都是明码标价的。

她步练师穷极一生,都是周皇室的一颗棋子;你薄将山捧出的那一颗真心,只是喂给皇上座下的一条好狗罢了!

不值得。

薄将山想要的,她根本给不了;从那颗樱桃开始,步练师对他的回报,也只有这一身无用的皮囊。

肌/肤/之/亲,仅此而已。

不值得。

“相国,”步练师抬起手来,把薄将山的乱发,撩到他耳后去,“放过你自己吧。”

不值得。

薄将山冷冷地看着她:“周琛何故?”

他明明是才是刀俎,她明明才是鱼肉。但薄将山这般仓皇狼狈,只能把自己的嫉妒,血淋淋地撕扯开来,呈在双手里奉给她看:

——为什么周琛得到的,我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