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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开国皇帝的独女 我成了开国皇帝的独女 第282节

既然如此,与其便宜了旁人,还不如让他们家多一个竞争的人选出来。

女郎,家里也是花了大力气培养的,就算从前只是想寻一个好人家,现在要是有机会能出仕,这也是相当能让家族面上有光的,要是都能像瑶娘那样封侯拜相,也是给家里多争了一条路。

至于女郎出嫁一事,这样能光宗耀祖的女子,不比仅是能治理家中庶务的女子更能干?

“女郎我也缺。”比起卯足劲的把郎君往萧宁身边塞,寻几个能干的小娘子是容易的事?

萧宁也想女郎比郎君们多,这让她可选择的也就多了。

姑侄对视半响,最后不约而同地道:“谁劝动就是谁的。”

这已然是萧宁的让步,人可都是她带来的人!

萧颖满意了,不就是比谁更会忽悠人,好说,且看各自的本事。

“军中至此,还是军政分开,不容文臣插手武事?”玩笑归玩笑,出了事,现在军中这情况,也得另想想,是不是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杜绝同样的事情发生?

萧宁摇摇头,“文臣不可插手武事,或监督。”

这天下事,就没有御史不能奏的事,各州县内也有巡视的侍御史,只是,怕是纵然听闻梁好一事,不少人的想法也同蒋将军一般,认为那不过是一个女郎的事,何值得大动干戈?

说来说去,这男人失了公心,只有一颗打压女人之心,亦是极为可恶。

“姑母未将梁娘子之事上报,等的就是我来。”一语道破萧颖的打算,亦知萧颖不是那等看着旁人欺压而无动于衷之人。

“我当守规矩,纵我是长公主,不掌军事,不非议军事。况且,军中之地,纵然我说了,朝廷知晓,亦不如你亲自前来查看究竟,再以处置更具震慑。”萧颖说到这里,又赞起梁好,“梁娘子是豁达之人,我曾与之安抚,让她不必心急,朝廷公正,断不叫将士立功而不觉于天下。”

也正是因为萧颖的安抚,当事人一点都不着急,见萧宁时,虽然有些紧张,那也不是因为立功之事。

萧宁道:“我定要借此机会,叫军中将士不失公心。”

第138章 当以己度人

诚如萧宁所告,三日后,于军中设审,审的是蒋将军之过。

为一方将令,手下将士无数,有功之将士不为天下所知,只因她是一个女子,多少人听着甚为认同?

萧宁从这些天里许多人的反应中看得出来,对女子的轻视究竟是怎么刻入人的骨子里了!

同样是上阵杀敌,出生入死,倒就不值得她们和男人拥有同样论功行赏的机会吗?

既是论功行赏,自该只认功劳,不问其他!

可是,没有人做到,或许更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做到。

萧宁每每想到这一点,便觉得寝食难安。

到了审判蒋将军那一日,萧宁一身铠甲行来,萧颖知萧宁此番行事为何,自然是让扬州内的官吏一道观之,以正其心。

“公主殿下。”见萧宁,众将士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抱拳而对。

萧宁亦还礼,“众将士下有礼。”

一身红衣的铠甲,长发束起,纵然尚显稚嫩,然萧宁板着一张脸,更叫人脑补萧宁如何指挥千军万马,杀敌于前。

萧宁身上威严甚重,更夹杂着血气和杀气,目光如炬,寻常之人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见萧宁之礼,众将士都不由自主地挺直背,感受到萧宁对他们的看重,朝廷对他们的看重。

“想是诸将士都知道,今日我召集诸位在此为何。”萧宁在这些事情上,从来不喜欢跟人绕弯子,话,该摊开的说,就应该摊开说,尤其这军中将士,纵然都读过书,识过字,并不能代表所有人都读得进。

同他们说话,须得用最直白的话,说最清楚的事。

“知道。”萧宁有问,众将士亦齐声答之,认识蒋将军的人,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似是在无声地指出。

萧宁颔首,“昧功不报,有违朝廷律法,军中纪律,依你们所见,当如何?”

再得萧宁一问,其实很是让人疑惑的,这既有法规,一切按规矩办事就是了,为何要大费周章来审?

“公主殿下,蒋将军只是一时糊涂,并不是有意为之。”可是萧宁的话音刚落下,立刻有人着急的为蒋将军求情。

“一时糊涂吗?可有人有不同的意见?”话,不能是萧宁一个人说,得请所有人一起,各持己见,这才是萧宁今日有意将事情大办的原由。

不仅仅是军中的人,还有各县令。

萧宁环视众人,“军中之事,不仅是一人之事,若习成规,自与你们息息相关。若是你们出生入死,杀敌于前,你们愿意自己立下的功劳被昧?被昧下功劳的你们,日后还愿意继续不畏生死杀敌?

“故,我今日在你们面前审理此案,就是让你们来决定,从今以后这军中该是何等模样。”

一番用意,萧宁于今日说破。把决定权交到他们的手中,想必他们心里也会考虑,他们想要军中他们生存的地方,将来变成什么样。

是暗无天日,只有一己之私,势大压人?或朝气蓬勃,充满希望?

萧宁与他们伸手,“你们是军中的将士,这是你们的军营,是你们不畏生死,不畏万难生存之地,除了你们,没有人有资格决定这个地方变成什么样子。”

若是不能再让他们意动,且让他们牢记于心,他们才是这个军中真正的主人,规矩由他们来定。

“公主殿下,我不希望将来有一天,我拼死立下功劳,因为任何理由被人掩盖。”将心比心,唯有人自己设身处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知却不一定为之,萧宁就是要这些事变成他们自己的事。

“我也不愿意。”公平,没有人不向往公平公正,纵然知道那千难万难,可是,他们依然想要拥有。

若是有人愿意为领着他们奔向这一分公平公正,他们愿意追随。

越来越多的人考虑之后,都伸出手,表明他们的态度。

“这是女子,这是一个女子。”眼看声势浩大,都是不满于梁好是女子这一点,随着这一声落下,许多人都收回了刚伸出的手,女人,女人就是她们不值得拥有公平的理由吗?

萧宁轻轻地笑了,“我记得小时候遇到过一回这样的事。一个身着锦衣的小郎君走在路上,东西突然被人偷了,四周的人很多,可是小郎君直问一旁戏耍,身着粗衣的小郎君,是不是他偷了他的东西。

“无论身着粗衣的小郎君如何否认,甚至他们已然派人搜了粗衣小郎君的身,并未从那一个小郎君身上搜到任何东西,锦衣小郎君依然认定他的东西是粗衣小郎君偷的。”

说到这里,萧宁有些哽咽了,半响后才道:“最后,锦衣小郎君的东西是在一旁的同伴手中找到的。

“可是,锦衣小郎君寻到了属于他的东西,证明了粗衣小郎君的清白,锦衣小郎君却只是狠狠地往粗衣小郎君身上唾了一口,连一声道歉都没有。”

这样的经历,萧宁亲眼见过,更相信在这其中,定然有不少人亲自经历过。

“粗衣小郎君无错,可是为何锦衣小郎君却完全不听辩解,甚至在最后证明粗衣小郎君的清白,依然如此怠慢于人?

“我一直牢牢记住那锦衣小郎君说过的话:卑贱之人,自不该活着。不是你偷了我的东西,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就是你的错。”

萧宁能记得,不过是因为这件事让她看得更清楚,清楚的知道,这个世道究竟有多黑暗。世族对平民的轻视,男人对女人的轻视,异曲同工。

“你们想要的公平,是区别于贵族,百姓?男人?女人?公平,自是一视同仁,是在律法面前,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无人有资格逃脱。错是错,错便该认,不是你的错,便永远不能认。

“同样,于战场上,你我皆是舍身忘死争来的功劳,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昧下。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公平?不是你们要的朗朗乾坤?”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萧宁与他们迎视,“今日,因她是女子,有人用女子身份为理由,认定她的功不该上报;来日,就不会有人说,尔等卑贱之人,活着都是错,有何资格要求论功行赏?”

萧宁说出昔日的见闻,不过是为了告诉他们,一切都有可能。

如果公平是有区别的,那就不是公平。

“既是论功行赏,便该是不问出身,不问他是男是女,只问他是否实打实的立下此功。立下了,便该论功行赏,任何人用任何理由昧下他们的功劳都是错!”萧宁总结这一句,要的也仅仅是这一句。

“公主殿下说得对。”将士们闻萧宁一番话,如醍醐灌顶,瞬间所有的迟疑都烟消云散。

既是于战场上立功,功就是功,错就是错。今日可以用性别作为借口的人,难道来日他就不可以用别的理由,别的办法告诉你,你的功并不是功?你的错,不认也是错!

军中将士,多出自寻常百姓人家。这一生,他们所遭受最多的便是别人对他们的轻视。

高高在上的世族,他们的眼里看不到他们这些寻常的百姓,一如萧宁亲眼所见的锦衣郎君和粗衣郎君,叫锦衣郎君见到的粗衣郎君,便已然是错。

可那是错吗?这个错是谁定下的?他们这些寻常百姓有说不的权利吗?

没有的。从来没有。

被压抑太久。并不代表百姓都接受了这样的欺压。

观大兴朝多少的百姓起义,还有如曹根那样的人,恨不得将天下的世族杀得片甲不留。

这都证明了在百姓的心中,并不认同这些欺压,也不觉得世族就该如此理所当然的轻视他们,处处压制他们。

同理,若是身为男人便瞧不上女人,你们能瞧不上女人,在你们男人中,世族是不是也可以因为出身的优越,无视你们?

理,不是都不懂,只是相比之下,不是切肤之痛,都可以无视之。

“论功行赏是朝廷定下的规矩,也是军中该有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用理由抹杀旁人的功劳,蒋将军有错,自该让将军受他该受的惩罚。”提起太多人遭受的不平等,再无人认为,女人有功被人昧下是理所当然。

错就是错,不因对方的身份而区别对待,这才是他们的初衷。

蒋将军本来听到有人为他求情,正大喜过望,不想下一刻又听到萧宁一番话,很简单的例子,经历过这种欺压,不公平又得不到申诉的人,内心所受的委屈,痛苦,很多时候都不知如何同人说。

甚至更会有人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又能如何?

积攒在心中的怨,恨,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反而会一直积压在心中,等着有一天完全爆发。

“好,依你们所见,该如何罚?”这算是勉强达成共识,且说说如何罚,才能达到警示天下的目的。

萧宁如此郑重地询问他们的意见,这更是出人意料,众人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萧宁道:“罚,依其罪而定,军者昧功不报者,数所昧之功,贬之,如何?”

饶是自己人,萧颖亦不曾从萧宁的口中得知,究竟她欲如何责罚于蒋将军。

萧宁守口如瓶,旁人想问,难。

萧颖亦懂得一个道理,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萧宁该说的自会告诉他们,不该说的不说,恰是萧颖所求。

可如今闻之萧宁这惩罚,着实叫人惊诧。

细细一想又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若不是上位者想瞒下旁人的功劳,又怎么会得此惩罚?

既然为上者不思报国,亦不思爱护手下的将士,连将士的功劳都敢昧下,对这样的人,何必同他客气,自让他为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自下往上容易,自上而下,不知叫多少人无法接受。

“好!公主殿下这个主意好。”叫好同意的人不计其数,都认为这则处罚很好。

让你昧别人的功劳,昧得越多,你这官降得越快,一但成了普通的将士,是不是更该考虑一下,你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你自己不是个好人,轮到旁人对你,也用不着手下留情!

萧宁相信,这么多的人里,心里阴暗的人不在少数,自来做事不是问心无愧的人,得罪的人多,从云端跌落泥土,再想爬起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蒋将军在听到萧宁提议惩罚时,已是面若死灰,如何也想不到萧宁做事如此诛心。

“公主殿下。”蒋将军轻唤一声,万望萧宁可以手下留情。

可是萧宁不为所动,摇了摇头道:“当日,你昧下他人之功时,就该想到你要承担什么后果。对你,朝廷委以重任,盼的是你与将士一道守卫天下,爱护你的将士。

“你为何追随简将军,你又为何能得这诸多将士爱护,不过皆因你视将士如兄弟。既是自家的兄弟,岂可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