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宝道:“先生,你说是不是殷或拦着的?”
庄先生就遥遥点了一下她道:“你呀,调皮,明知道他们家的人不好相与还去招惹他们。”
满宝道:“就是因为他们家的其他人都不好招惹,这才去找一个好招惹的呀,至少殷或看着还算讲道理。”
白善点头,“先生,我才知道殷或身上有这么多病。”
“既然知道了,以后就要好好相处,你们能做同窗便是一种缘分,好好珍惜吧。”
满宝连连点头。
庄先生看见她便没好气,“还不去休息吗?今儿你看的病人没反应过来,明天还能没反应过来吗?你是个读书人,哪有这样拐着弯儿的骂人家神经病的?一点都不斯文。”
满宝转身跑了,小声道:“不拐着弯儿骂,难道直接骂就斯文了吗?”
白善和白二郎也跑了,留下庄先生一人再院子里吹胡子瞪眼。
第二天白善和白二郎顺利的到达国子监上学,满宝也顺利的进了药铺坐诊。
看完了复诊的病人,满宝还不乐意走,她撑着下巴在等两个人,一个是昨天被她忽悠惨的男子上门来算账;一个是殷或。
可是她一个人都没等到。
满宝觉得前者没来找她,可能是因为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还在喝着下火的汤药呢;但后者没来找她……
满宝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为此还和庄先生请了半天的假,特意在药铺里等到他们下学后。
白善坐上大吉的车后来接她,道:“别等了,才下学他就走了,我和他说话他都没怎么理我。”
白善道:“这还是第一个我搭理人,人却不搭理我的人呢。”
满宝收了东西道:“那真是恭喜你了,体验了一回你以前同窗们面对你的感受。”
白善横了她一眼道:“又不是我不让他看病的,干嘛与我生气?”
满宝背上背篓,觉着自己迁怒的确不好,于是道歉道:“好吧,是我的错。”
白善扶着满宝上车,上了车满宝才发现白二郎不在,好奇的问:“白二呢?”
“他和他同窗们去玩儿了,明天休沐,他们不急着做课业,打算去街上玩儿。”白善将窗帘挂起来,问道:“你去不去?”
满宝摇头,“不去,我要回去翻翻书,再琢磨一下殷或的病。”
白善很好奇,“他的病很严重吗?”
满宝沉重的点头。
昨天晚上她和莫老师讨论过他的脉案了,莫老师综合她说的情况后判断,“他的抑郁症已经挺严重的了,但还能治疗,再拖下去,那才是治无可治,但最要紧的还是他体弱的病,我看你写的脉案,我怀疑他是多器官衰竭,这样的病就算是在我们这儿也不好治疗。”
莫老师道:“而最坏的情况是,多器官衰竭还有可能伴随基因缺陷等病,可惜你们那里的检查手段有限,只能靠望闻问切来看病,不然……”
满宝问:“什么是基因缺陷?”
“基因缺陷和基因不稳定是我们这儿最严重,也最常见的一种病,它¥#amp;……”
满宝静静地听着,眨了眨眼,莫老师也看到了音译器翻译出来的文字,沉默了一下后改口道:“反正是一种很严重的病,想要治愈,很难。”
在他们这里是很难,万例中都不一定能有一例能治好,他估计在满宝他们那里,想要治愈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可是,虽然不能治愈,但遏制病情,减轻痛苦却还是可以的。
莫老师当时就表示他回去后会翻找相关的中医药知识,先把身体养起来,同时治疗抑郁症,应该可以让他的身体有所好转的。
莫老师道:“再不济,总能让他活到七八十岁吧。”
满宝当时听到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道:“活到七八十岁?那还没治好吗?”
“怎么会治好呢?在人的青年时候死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满宝都惊呆了,问道:“你,你们七八十岁才是青年啊,那你们多少岁成年呀?”
“五十吧。”
来自于能活到五十便算高寿的远古时代人类满宝:……
莫老师当时看了一眼屏幕后笑道:“你在我们看来还是幼年状态呢。”
满宝问:“你们到底能活多久呀?”
莫老师道:“现在的平均寿命是二百二十八岁。”
他顿了顿后道:“正是因为智慧生物的寿命越来越久,我们的科技才能进步得这么快,我和你也才能这么交流。现在联盟中很多人的梦想是长生。”
所以才那么多人想寻求基因的突破,当然,这话他是不会对满宝说的。
满宝也自有自己的思量,从这些信息中得出来的思量。
这会儿她想起昨天莫老师给殷或下的定论,以他的那个比例来算,殷或治疗后当然是不可能活到七八十的,他们这里二十成年,所以……
满宝叹气,“他长得那么白,那么乖,不看病可惜了。”
白善:……
第981章 弹劾
明天便是八月初一,益州王府宴席的正日子,满宝为了等殷或来看病都没回家看花卖出去没,这一回到家她便跑到后院找周五郎。
庄先生见她转了一圈又要跑出去,就叫住她道:“你五哥把花卖出去了,回来又端了一盆古早玫瑰出去,说益州王府说了,好事要成双,他们还要一盆。”
“他们有没有强买?”
庄先生就指了她的房间道:“你五哥已经把银子抬回来了,你自己去数一数吧。”
满宝便叫上白善一起去数银子。
白善不想去,又不是自己的钱,数着有什么意思?
他道:“中秋我们学里有活动,不知道博士们是想我们作诗赋还是做其他,所以我得看书去了,你自己去数吧。”
“你还在生气呀,我不就是夸了殷或两句吗?”
才要转身回书房的庄先生脚步一顿,回头问道:“怎么又和殷或扯上关系了?”
满宝捂住自己的嘴巴,白善嘿嘿一笑,丢下她让她独自面对庄先生,自己溜回书房去了。
庄先生倒不禁止白善和殷或交往,毕竟俩人是同窗,若特意避开,那才是结怨。
可他不希望满宝和殷家走得太近,若只是普通的你想看病,我能治病也就算了,特意诱着人来看病像什么话?
殷家的情况复杂,谁知道她这么勾着人来看病,殷家人要怎么想?
殷家人并没有想法,因为这会儿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殷或什么都没跟家里说,当时车上又只有他们,没有殷家的下人在,殷家更不知道了。
殷或才从学里回来,还没走到祖母的院子便听得里面闹哄哄的,忍不住脚步一顿,他扭头问下人,“家里怎么这么热闹?”
“姑奶奶她们回来了,正在和老夫人说话呢。”
殷或问:“说什么这么热闹?”
下人小声道:“今天朝会上有御史弹劾老爷,还有家里的三位姑爷,所以……”
殷或一听就明白了,他转身便走,留下话道:“祖母要是问起就说我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先生布置的课业有些多。”
“可少爷,谭太医也来了,正在客院里等着呢,等您见过了老夫人是要去看病的。”
殷或抿了抿嘴,“看不看不都一样吗?”
殷家的下人战战兢兢,可不敢这么认为,有一个小丫头已经快步进屋里禀报去了,殷或还没走出几步,姐姐们便鱼贯而出,将殷或拉住道:“小弟,来了这么不进屋,在外头吹着风怎么办?”
说罢将殷或拉到屋里去了。
殷或一落座,殷老夫人就不再谈什么弹劾不弹劾的事儿,而是吩咐道:“去,快请谭太医过来。”
谭太医年纪还轻,正当壮年,今日只是照例给殷或把脉而已,粗粗一把似乎没什么变化,细细一把便能发现这位少爷郁结于心的症状越发严重了。
谭太医抬头看了一眼一屋子的女人,心中叹了一口气后说了和以前一样的话,然后让殷或多休息,按时服药就好。
殷或垂眸看了一眼,见谭太医开的药方和以前并无二致,便收回了目光。
殷家人去送谭太医,殷或觉着心里有些烦躁,起身道:“祖母,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六姐,我回去了。”
“去吧,去吧,来人,给少爷把斗篷拿来,别吹着风。”
殷或道:“才七月底,天还热着呢。”
“那就不要斗篷,把伞拿来,仔细着些,别让少爷吹了风。”
殷或抿了抿嘴角,转身便走。
殷老夫人等孙子走了,便对一群孙女道:“好了,不是多大的事儿,被罚些俸禄,写封辩折,或是掉一二级官儿而已,回家去吧。”
“祖母,这都掉官儿了还不是大事呀?”
“也让你们涨涨记性,以后别一有些风吹草动就去堵人。”
殷大姐道:“我们也没想做什么,既不打人也不骂人,就是想和那位白公子说一说,不许他欺负我们小弟。”
“七郎不是说了吗,他没跟人吵架,也没被欺负,就是自己说话急了点儿。”
“他要是不咄咄逼人,小弟说话会急吗?”
殷老夫人就扶额问,“那你是要去御史台里和御史们争一争吗?”
殷大姐几人立时不说话了。
殷二姐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三妹后笑道:“祖母,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着这白公子和他那师姐,姓周的那个,也太不把我们殷家放在眼里了,我们只是去找他们,这一见面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她就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堆,不是全派给我们了,这才惹来了这样的事。”
“新进京的孩子,能知道什么?”殷老夫人道:“你们要找人说话不会好好的找?这样堵在路上像什么话?还有,昨天去济世堂胡闹的人是不是你们叫去的?”
殷大姐要分辨,殷老夫人便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道:“你们这不是胡闹吗?济世堂有位郑太医在太医院里,你们闹到济世堂去,以后我们还怎么好给七郎请太医?”
“谭太医家和我们家几十年的交情了……”
“可他治不好七郎的病,”殷老夫人突然生气起来,拍着桌子的手一下加重了力道,她怒道:“我们就不能请一个医术更好的太医吗?”
殷家姐妹顿时不说话了。
“现在的弹劾还是轻的,也就是治家不严,昨儿济世堂的事御史们也拿不到证据这才放过,要是昨晚上帖子的事儿让御史知道了,不仅大姑爷和二姑爷,就是你们爹也要脱一层皮。”
殷家姐妹低下头,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她们做的这些事恐怕连小祸儿都称不上,京中那些纨绔子弟,一年四季,在京中纵马的,在京中打架横行的,那闯的祸可大太多了,可他们的爹有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