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礼就低头想了一下,“我们是京兆府,进刑部拿贼不好吧?”
唐大人心累得不行,“大人放心,明日下官亲自和封尚书请罪。”
殷礼等的就是这一句话,一挥手,他身后的人就拔了刀如狼似虎的冲进了刑部大院。
不一会儿,里面便结束了战斗,殷礼这才和唐鹤一起入内,因为有了前车之鉴,里面的两个刺客都没来得及自尽就被下了下巴,现在嘴巴歪到一边,根本合不上力。
殷礼也干脆,直接道:“抬回去,让人把他嘴里的毒去了。”
唐大人没拦着他,但同样在刑部里加班,被这一场闹剧闹出来的刑部官员却忍不住拦住殷礼,“殷大人,这些人是来偷我刑部的,还是交由我们刑部来审吧。”
殷礼道:“他们要偷的是我京兆府负责的案子的证据,自然由我们来审。”
说罢,一挥手,那边京兆府的人已经直接抬着人走了,他们还要拦,唐大人便伸手抓住他们伸出来的手,意味深长的道:“方大人,这案子涉及东宫,今日贼进刑部,却如入无人之境,显然有内应,你们是想与京兆府一起共审此案吗?”
方大人等人立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今天下午唐鹤一心都在思索这块宝石,却不知道东宫中毒案已经传遍六部,此时跟东宫的案子扯上绝对没有好处。
唐大人见状,扭头和殷礼点了点头,也不管刑部大院里被打坏的东西,直接和殷礼走了。
俩人把办公地点移到了京兆府,那两个刺客被拖下去招呼了,殷礼则把宝石放在了桌子上端详,蹙眉问:“毒祛除了?”
“殷大人好灵通的耳目,不过一下午,不仅知道宝石到手且除了毒,还将此消息宣扬得该知道的人,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殷礼就笑道:“机会只有一次,当初东宫把宝石交给周满带出宫,东西装在盒子里,礼单上只写了宝石,东宫常赏赐周满东西,不会有人特意去盯着每次东宫赏了什么东西。”
“加上自那天之后太子便从大书房搬回正院,大书房被封了起来,加上太子对中毒一事不宣之于口,连他身边的吴公公都不知道中毒的事,更别说外人了。”
殷礼看着桌上的宝石道:“如果这宝石真像太子和周满说的那样,久触会中毒,且从脉象上看不出来的无知无觉的虚弱死亡,那对方一定很得意这个设计。他要是知道此事泄露,第一想做的就是把宝石带回去,或是当场毁去吧?”
太子是让人去查宝石的来历,他身边最要紧的几个心腹也知道他中毒的事,但连吴公公都不知道,可见他瞒得有多严实了。
唐鹤前脚入宫确认宝石的真假,殷礼后脚就让人拿着太子给的宝石画像满京城的找起来,他自己还去六部大佬那里转了一圈,将他新接的太子中毒案说了一遍。
所以不到半天功夫,京中官场里大半的人都知道太子前段时间中毒了,毒物就是一块宝石,只是接触就会中毒。
殷礼要的就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要的就是他们慌张之下做错事。
不然,对证据严防死守有什么用?
他和唐鹤查太子醉酒案查了那么久却还只是拿到些似是而非的线索而已。
只有对方再出手他们才能得到更多的东西。
而他们出手得越急,出错的可能就越大,他们查到的东西才越多。
殷礼想到的东西,唐鹤自然也想到了。
他在离开自己的房间想回家时突然觉得不对。
昨天他就和殷礼提过,东西在周满那里,他今天回去取,可是这一整天,他竟然一天都没见过殷礼。
殷大人竟然不来看一看这害得太子中毒的最主要的证物。
殷礼坐在唐鹤的对面,笑道:“接下来就看他们的嘴能有多硬了。”
和唐鹤用刑多是色厉内荏,吓唬人为主不同,殷礼用刑那可是实打实的,他是从战场上熬下来的,不喜欢血,但比唐鹤更能忍受。
唐鹤见过他的人用刑。
他有些不适的喝了一口茶。
殷礼不在意的笑了笑,道:“唐大人先回去吧,这块石头就放在这儿,他们嘴巴再软,这一个晚上应该还是可以熬过去的。”
唐鹤也就不久留,直接起身告辞回家。
这边纷纷闹闹可能一晚上都安静不下来,但常青巷里一无所知的满宝和白善等人却是正借着灯光围观他们带回来的一板车牡丹。
这是今天下午白善下学以后被满宝特意拉到巷子里看到的,好吧,他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巷子里,白善复杂去租用板车和工人,再回来时,满宝身前便有了九盆盛放得正好的牡丹花。
每一朵都是极品。
俩人就这么让推车的苦力把车送回常青巷。
周立君从饭馆里下工回来看见,立即和满宝拍胸脯表示她可以帮她卖出去。
满宝拒绝了,道:“这是拿来剪枝簪头上的,不卖。”
周立君惊讶,“为什么,一盆一盆的卖不是比一枝一枝的卖更贵吗?”
满宝没说话,白二郎就嘿嘿笑道:“她的花你还不知道吗,只能种一年,第二年长出什么东西来就不一定了,她这是不可以坑人。”
第1444章 簪花
满宝没反驳,算默认了。
她安慰周立君,“不急,等我找到了坏人再卖。”
虽然卖盆花她心虚,但卖花枝她一点儿也不虚,她的花可是很漂亮的,比现在同品种的花都漂亮。
花朵持久不谢,花香有浓有淡,同样持久萦绕,只要你想要,她都能给你找出一款来。
所以满宝看着眼前放成了三排的花盆特别满意,决定明天就剪枝带进宫去,这样,她就省下礼物了。
满宝也是懂簪花的。
郑氏是一个很有情趣和少女心的人,在乡下的时候,每年春天,他们在白家做作业烦了,跑到花园玩的时候,她就喜欢剪了花给三个孩子簪发。
满宝不喜欢大朵的花,更喜欢小一些的花,觉得簪在头上更好看。
因此第二天醒来,洗漱好又吃了饭后她就拿着剪刀蹲在廊下仔细的挑选适合自己的花。
白善还要去上学,提着书篮看见她不急不忙的,便伸手接过她的剪子,直接将一朵淡黄色的牡丹剪下,然后给她簪在头发上,笑道:“这朵最适合你。”
一直不肯离去的周立君和周立如连连点头,“对,小姑戴这朵花最好看。”
满宝便把剪刀塞给她们,转身跑回屋里照镜子,边跑边冲俩人喊道:“你们也剪一朵戴上吧。”
周立君和周立如一听,立即高兴起来,也认真的挑选起来。
满宝跑回屋里仔细的照了照镜子,的确是不错,这才满意。
她跑出来见白善他们都站着凑热闹,便笑问:“你们要不要簪一朵?”
白善立即摇头。
虽然当朝男子也以簪花为美,可是……
白善还是不喜欢往头上簪花,所以还是算了吧。
白二郎也拒绝了,“今天我们有马术课。”
所以今天白二郎要骑马去国子监。
倒是周立学他们很感兴趣,也挑选了一朵花往头上插,一旁的白叔平看着有些羡慕。
白善便扭头问他,“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白叔平踌躇了一下,扭头看向一旁站着的父母。
大吉对他微微颔首,白叔平就犹豫的指了一朵复色的牡丹。
白善剪了下来给他。
于是一群少年就花枝招展的上学去了。
因为想着送人,所以昨天和卖家做交易时,满宝特意要求,要花朵特别好看,鲜艳,一盆花枝又足够多的,还得照着她罗列出来的颜色去挑选。
要求很多,但如果只要求当下花朵的样子,而不要求基因维持度和遗传性的话,卖家还真是很轻易就完成了她的要求。
所以每一盆花上至少有三朵花,而且都长得很好,最好看的一盆花上甚至开了五朵很大的牡丹花,且每一朵花的颜色和花型都不一样。
要是整盆拿出去,那一定能轰动全京城。
可卖家特别注明了,这种花就是一次性的,而且花期不长,只有七天,七天之后,花会谢掉,牡丹树枝甚至都等不到明年,花谢以后就会长歪,大多是自我枯萎。
所以这种花又有一个别名叫七日生,种下去,只有七天的生存期,所以一点儿也不贵。
种子是基因排序后种出来的,一种一个准儿。
满宝却很喜欢它们,自顾自的欣赏了一下,然后挑了一朵她觉得最适合先生的大红色牡丹花剪了,小心翼翼的送进书房里给先生。
庄先生正在伺候他的兰草,看到满宝拿了那么大一朵牡丹花过来,他便沉默了一下后道:“放在桌上吧,为师觉得合适了再簪。”
满宝却坚持,“先生,我给您簪上吧。”
庄先生不太甘愿,但闹不过满宝,被她纠缠了一下,还是给戴在脑袋上。
庄先生头上顶着一朵大红花,满宝喜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夸赞道:“很好看。”
庄先生就觉得这孩子的审美怕不是有问题。
满宝却已经拿着剪刀蹬蹬的跑了出去,她将花盆里的开的花全剪了,剪了长长的枝,挑出三枝来,一枝送给大吉的媳妇孟氏,两枝也交给她,请她送到二柳巷给刘老夫人和郑氏。
剩下的她则抱在怀里。
向铭学正好从外面溜达回来了,他现在走路还是慢悠悠的,似乎一点儿也不敢用力,看到满宝头上簪着淡黄色的花,便笑道:“我回来时看到禁卫军来接你了,这会儿估计在门外等着了。”
满宝抱了满怀的花,问他,“你要不要一枝?”
和白善他们不一样,向铭学也喜欢簪花,看了一眼她怀里的花,笑着颔首,“好啊,嗯,我要这朵紫色的。”
他也不要满宝再费力抽出来,直接拿了剪刀从头剪下,然后拿在手里,笑问,“要不要我帮你把药箱提出去?“
满宝连连点头。
向铭学便拿着花,拎着药箱把满宝送出门口。
骑在马上的禁卫军们低头看到抱了一怀抱的牡丹花出来的满宝,微张着嘴巴。
满宝对上他们的目光,迟疑的看向她怀里的花。
向铭学已经把药箱放到了车上,回头对她道:“快走吧,这花你可得抱好了,太子妃和公主们还等着你的花呢。”
所以不要再见人就送了。
满宝觉得有理,于是无视禁卫军们看她的目光,踩着马凳上了马车,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的花不让它们被碰到。
到了宫门口,守门的侍卫们也都盯着满宝看,老半天才移开目光。
满宝抱着花,一个禁卫军进她拖着药箱,干脆帮她接过药箱,将人送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