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让妻子去多买些鸡蛋回来,再抓两只鸡给白善带上,然后他偷偷的溜出去找贾大郎。
贾大郎正在家里打包行李,他很干脆,就从柜子里翻出几件衣服放在一块布上,绑起来就要走。
贾里长进来,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贾大郎,你想干什么?”
贾大郎一把甩开他的手,冷笑着看他道:“干什么?当然是奔前程去了。”
“你不要命了,”贾里长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干了那样的事,不说躲着官差,竟然还上赶着送上去。”
贾大郎冷笑道:“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官差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你百般阻我,不过是眼红我抢了你儿子们的前途罢了。”
“你!”贾里长大怒,“你胡言乱语什么,我都没和县令提及他们,贾大郎,你要去送死我不拦着你,但你不许拉着村里的人送死。”
“我怎么拉着村里的人去送死了?”贾大郎低头紧盯着贾里长道:“小刘村的人被困在山里出不来,里长只要上心一点儿,不让他们去县衙就行。”
他冷笑一声道:“不过等我在县衙里站稳了脚跟,你就是没拦住,让他们去了我也不怕,那里自有我们兄弟几个拦着他们。”
他眼睛像狼一样凶狠的盯着里长道:“之前我还担心他们不知何时去了县衙告状,我们这边收到消息晚了拦不住,但只要我去了县衙,还怕他们再去告状吗?”
贾里长浑身发冷的看着贾大郎。
贾大郎见他屈服,便冷笑一声,将包袱背起来,又从床头的柜子里摸出一个钱袋子带上,出去后看到家里人站在院子外面,他便道:“家里的麦子你们自己收了,我跟着县太爷奔前程去了。”
贾父绷着脸道:“走了就别回来了,只当家里没你这个儿子。”
贾大郎冲着他爹冷笑一声道:“我偏要回来,那地里的收成也有我的一半,凭甚不回来?”
他扫了他娘一眼,很不高兴的道:“爹,你少动手打我娘,要知道你还打我娘,等我回来,你打她多少顿,我就还你多少拳。”
贾父跳脚大怒,“逆子!”
贾母胆怯的缩在一旁不说话,贾父扭头看见越发气恼,抄起不远处的镰刀就劈头冲她扔过去……
一旁的贾二郎脸色一变,伸手拽了一把他娘,镰刀就从她的脸边飞了过去砸在墙壁上。
贾大郎看见,丢下包袱就冲他爹过去,捏着拳头就揍起来……
贾父身上被打了两拳,又气又怒,大喊道:“逆子,大人快来看呀,忤逆子打他老子了——”
贾大郎打得更狠了,拳头砸在肉上发出砰砰的声音,贾里长听着那声音心惊胆战的,生怕闹出人命来,上前劝道:“别打了,别打了,你不是还要跟着大人去县城吗,闹大了,大人那边你觉得还会带你吗?”
贾大郎这才收手,只是随手扯了一块抹布往他爹嘴里塞,然后将烂泥一样的他拖进屋里,拿绳子把人绑了,等他发不出声音来,这才满意的出去。
他扭头对站在外面的弟弟妹妹们道:“等我走远了再给他松绑,听到了没有?”
贾大郎的弟弟妹妹们一脸麻木的点头。
贾大郎捡起地上的包袱转身走了。
贾里长看看远去的贾大郎,又看看贾家一家大小,最后还是叹息一声,摇摇头也跟着走了。
这边的动静到底还是没能瞒住周满,主要是科科知道了,没忍住,提醒了一下宿主。
于是满宝就好奇的花了一笔积分看了一下现场版父子互殴,夫妻相残,她知道了,白善也就知道了。
当然,白善是听的语言描述版。
他只当是小岳父看到了告诉满宝的,听到贾父冲着妻子迎面一镰刀,脸色便微微一沉,再听到贾大郎按着贾父揍也豪不收手,脸色更是沉郁。
他道:“可见教化的重要性。”
满宝连连点头,正说着话,贾大郎带着他五个兄弟一脸喜色的走了过来。
见县令等人已经准备好了行李等着,他便不好意思的对白善道:“劳大人等着了,小的家中父母不放心,我安顿他们费了一点时间。”
白善和周满:……那的确是挺费时间的。
白善温和的笑道:“不打紧,既然已经收拾好了,那我们便走吧。”
贾里长紧赶慢赶的赶了回来,要将买回来的鸡蛋和鸡给他们带上,白善谢绝了,他们自己的行李就不少,再拎着两只鸡像什么样子?
白善让护卫和衙役们一匹马多带一个人,尽量放缓马速回县衙,没办法,贾大郎他们可没有马。
他们在半路上遇到了来找他们的董县尉,对贾大郎他们,白善什么都没说,路上还露营了一晚上,第二天太阳快落山时才回到县城。
白善带着众人直奔县衙,一进去,白善便往大堂去,先坐下,然后抬头朝外看去。
外面围上来不少衙役,他这才脸色一沉,拿着惊堂木一派,喝道:“拿下!”
衙役和护卫们就如猛虎一般扑向贾大郎等人。
贾大郎大惊,先是惊叫一声:“大人——”
然后反应过来必定是他们做的事败露了,于是奋力往外逃……
第2904章 审问
都已经进到县衙里了,董县尉还能叫他们跑了吗?
三个人扑一个人,边上还有这么多帮手能叫他们跑了吗?
贾大郎奋力挣扎,嘶吼起来,脸上青筋暴凸,被两个人狠狠的压在地上时还努力的抬起头来,一脸愤恨的瞪着白善看,“你故意的,你故意的,啊——”
他眼睛通红,对白善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白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锁到牢里去!”
他扫了其他五人一眼,然后指了一个满脸惊恐,抖得最厉害的人道:“先提审他!”
董县尉手一挥,衙役们便将人锁了拖到牢里关起来,只留下了一个人。
已经下衙准备离开的宋主簿估计是听到了大堂传来的嘶吼声,特别兴奋的跑过来看热闹,“大人回来了?”
白善看见他也有些惊讶,“宋主簿病好了?”
宋主簿:“……多谢大人关怀,下官的病已经好了。”
不好不行啊,白善提了赵明做代理主簿,本来他还可以沉得住气,但前两天董县尉拿了白善的手书回来,直接将宋巡检从城中调走了,说是下面的乡里出现了盗匪,要宋巡检带兵去剿匪。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但董县尉说了,宋巡检要是身体也不适的话,那边由他带兵出城交给白县令。
县令是一座县城的最高官员,财政、民政和军政都在他手上的。
董县尉无权接替巡检手中的兵力,但白善可以。
拿着白善印了官印回来,又加盖了方县丞官印文书的董县尉便也有了暂时接替的权力。
宋老爷到底往后退了一步,不想和白善闹得太难看,所以让宋巡检带兵和董县尉走了,而宋主簿也回到了县衙,开始做自己的分内事。
可惜分内的权力被分走了至少一半。
一部分是白善自己捏在了手里,一部分是方县丞接手,还有一部分则是被赵明给分去了。
就这么短的时间,户房的人被笼络走了一半,又被调走了一些,剩下的两个才是他的心腹。
宋主簿心中都快悔死了,此时见到白善,他是又恨又有点儿怯,目光转向被压着跪在地上的人,好奇的问,“这人是谁?”
看见人被拿下的周满转身和白善道:“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审问吧。”
白善颔首,看向大吉,“你也带着人回去休息吧。”
周满问他,“晚上你想吃什么?”
白善想了想后道:“清淡些的吧,我想喝冬瓜圆子汤。”
“我回去就让贺嫂子做。”周满带上自己的行李,这才和宋主簿打了一个招呼,又和董县尉点了点头才离开。
方县丞已经下衙离开了,也是被那一声震动了半条街的嘶吼声给吓得跑回了县衙,才进大门就碰到周满,他顿了一下,立即躬身行礼,“周大人,您和县令回来了?”
周满点头,“他们在大堂里呢。”
她没有走小门回后院,他们的马还在县衙呢,因此去牵了自己的马从角门进去。
女主人回来,后院立即就活了过来,厨房烧热水准备,五月和九兰接过周满手里的行李,开始翻箱倒柜的给她找新衣服,准备沐浴洗头……
而前面衙门,白善让大多数衙役退了下去,这才回答宋主簿的话,“这是山匪。”
宋主簿瞪大了眼睛,难道北海县还真有山匪不成?
而被压着跪在地上的人则是脸色苍白发青,浑身抖得更加厉害了。
白善让人关了县衙大门,这才拍了一下惊堂木,对众人道:“山匪人数众多,这不过是其中的几个,因此消息不能泄露,今日审问之事不得外传,谁若是外传……”
他的目光严厉的看向众人,扫过宋主簿时还顿了顿。
宋主簿立即道:“大人放心,下官等必定守口如瓶。”
在场的衙役纷纷跟着应了一声。
白善这才收回目光,沉沉的看向地上趴着的人,挥手让压住他的两个衙役放开他。
衙役立即松手,只是戒备的往后退,并没有马上走远。
但趴在地上的人身上软绵绵的,惊恐之下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别说逃了,爬起来跪好都做不到。
白善这才抓着惊堂木狠狠的一拍,喝道:“冯大山,事到如今,你还不把自己犯的事全招供出来吗?”
冯大山抖着身体没说话。
白善冷笑,“你以为不张口本县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大井村如此偏僻,知道本县为何会去那里巡视吗?本县是冲着你们去的。”
冯大山愕然的抬头。
“本县早收到密报,说你们这些人为祸乡里,冒充山匪劫掠村民,说,你们一行共有多少人,叫什么名字?”
冯大山不信,“这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的?若无人告密,本县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你们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人多则会泄密吗?真以为你们这么多人个个都可以保密?他们可以保密,难道他们家里人也都能保密吗?”
冯大山顺着白善的话一想,顿时冷汗直冒,不由软趴趴的又倒在了地上。
知道那事儿的人不少,而且家里人也不全是一点儿不知道,谁知道是谁告密,又是谁泄密的?
董县尉见冯大山还在磨叽,看了白善一眼,得到他的示意后便叫人去把一些刑具给搬了上来,直接扔在边上问他,“你想先试哪一种?反正你招不招我们都知道你的罪行了,怎么还想不开的要受罪?”
在白善和董县尉的威逼之下,冯大山最后还是战战兢兢的招供了,不过他还是保留了,没肯说太多。
白善抓了他们这几个,他就招了他们这几个人都参与了,至于其他人,他是被夹了手指后才又招供了几个,剩下的他就喊着不知道了。
他道:“人都是大郎哥找来的,也不止是我们村的人,还有外村的人呢,来的时候就蒙着脸,所以我不知道是谁,我真的不知道。”
白善一听,眉头微皱,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