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漆雕钺,今日在台上表演蛊蛇的那个漆雕氏。
他表演完,不喜应对天子与朝臣,反而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躲懒了。
“听说是你将我的埙捡起来的?”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乔乔,见乔乔茫然地点了点头,黑眸更是透亮。
“真没想到,在你们京城也能看到中蛊这么深的人……”
他舔了舔唇,对乔乔道:“看在你将我埙捡上来的份上,我可以帮你解蛊。”
“什么……蛊?”
乔乔甚至对“蛊”这个词汇都很是陌生。
漆雕钺“啧”了一声,“你身上有个七年蛊,是什么我虽不知,也很难解,但其他的蛊却不难。”
他手指往怀里一探,直接徒手拿了一颗乌黑的丸子丢到乔乔怀里。
“这是我用九种蛊虫做成的蛊丸,寻常的蛊毒都可以解。”
乔乔听得头皮甚是发麻。
她一只虫子都不想吃,更别说是九只了。
“我不要。”
她说着赶忙要送回去,漆雕钺却看着她白白嫩嫩的小手问:“你不要?是想我以身相许?”
乔乔震惊,“我没有!”
漆雕钺摸着下巴道:“行,以后你帮我养蛊,我负责让你生崽。”
他掐了掐手指算了一下,“保你至少生七个崽起步。”
这个诱人条件放在他们部落,只怕那些女人抢他都要抢疯掉了。
乔乔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连忙惊恐摇头。
神经病啊!
她这下连递丸子的手指都嫌弃地直往后缩,嘴里含糊道:“算、算了……这丸子我先收下,我还要出宫去,就先走了!”
她抓着那丸子生怕这奇怪的人继续说见鬼的话,抓起自己裙摆转身就跑。
一直到离宫之后,乔乔再也没有瞧见那漆雕钺,心口才稍稍安定下来。
若放在以往,脾气同样刁蛮任性的乔乔必然不会这么轻易避开这漆雕钺,反而要逼着他同自己道歉,要他收回这些冒犯的话。
可眼下,乔乔想到自己已经答应了沈慕幽,做出了离开京城的决定,她一点一点呼出心里的恶气,安抚自己的情绪。
宫宴之后,再没多久便是乔旧的生辰。
而乔乔却要在乔旧生辰之前,去乔旧的府中为他打点。
这是最后一件事情。
乔乔告诉自己,因为是天子的口谕不可违背,所以只要圆满的完成,那她就可以彻底地离开了。
廿六这日,乔旧府上的人大清早上便派了管事亲自来接乔乔过去。
大概是太过于担心乔旧会报复自己……
即便早就做好了准备,乔乔的心口仍是为此感到一阵莫名的颤栗。
乔乔甚至还想,天子好端端地为什么会提出这样怪异的要求?
如果不是天子不知晓她和乔旧恶劣的关系,乔乔甚至会以为容无殷这样做,其实根本就是为了将她送到乔旧的眼皮底下给乔旧出气……
从离开徐国公府乃至进入乔旧府里,宋管事都笑眯眯的模样,礼节之处更是无微不至,让人察觉不出一丝的恶意。
他将乔乔引去客厅中见乔旧,而后才悠然退下。
乔乔僵直后背故作镇定,语气平静道:“你看,我们都要遵从天子的意愿,所以在办好这次宴席之前,我们都和平相处好吗?”
她嘴里这般说辞,可手指却抚了抚腕上镯子里用来防身的药物,又不动声色地掠过过腰包里同样用来防身的刀片,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就连她的簪子里也藏了一根针,警觉到这般地步,也都是拜眼前这人所赐。
“乔旧,那日在蛇窟里,我也纯属无奈之举……”
她喝了茶水后,一副想要乖巧道歉的模样。
对面的少年今日休沐在家中无需外出,他甚是随意穿了件深青色的衣,袍角绣了简单素朴的云纹,看上去既是单调,却又显得他身材俊拔。
他略略抬眸,目光落在她含着白瓷盏的红唇,粉舌几次舔过唇角,却还强压下眼底的狡黠,做出纯良的模样。
乔旧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眸色晦暗,“那是自然。”
“你不是说了么,在蛇窟里只是为了求生,既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又怎么会与你计较?”
少年的脾气看上去既像是喜怒无常,又仿佛好到了别人随便在他头顶上撒野他都可以容忍。
但他的话确实足以令人安心。
“况且天子口谕在前,便是你我之间再大的龃龉,我都必然要保证你全须全尾的离开,否则天子问责,我焉能承担得起呢?”
这恰恰也正是乔乔唯一安心之处。
她固然害怕乔旧会报复于她,但她既然是天子派过来的,那么在天子的旨意下,乔旧当然不敢胡来。
她松了口气,正要起身。
偏偏只站起来的功夫,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乔乔双膝一软重新跪坐下去,手指下意识撑住旁边的椅子。
她看到了桌上那碗茶水,眸里迟钝地浮现几分不可思议。
怎会如此……
乔旧他怎么敢?!
她瘫坐在地上,少年踩着无声的步伐走到她面前来。
下巴吃痛,被人掐住了颊肉。
乔乔仰起头来,看见乔旧那张可恶至极的脸。
她哆嗦着唇,“陛下……陛下可知晓你会这样对待你的妹妹?”
他却冰冷地掐住她的下巴,那双渗人的漆眸一错不错地俯视着乔乔。
乔乔颤道:“你要做什么?”
他垂下鸦黑长眸蓦地发出低沉冷笑,即便恶劣到这种地步,那张脸竟还是出奇的好看,让乔乔愤怒之下还微微分神。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伺候我。”
他眸光幽沉,语气难以捉摸。
乔乔脑袋“嗡”的一声,即便失去了意识,满脑子也都是乔旧嘴里的“伺候”。
他想让她怎么伺候?
难道……难道是像上次在青阁里看到的那样?
失去意识之前,乔乔只道自己准备的毒针,毒药和刀片,竟然一样都没能用得上。
她想和乔旧斗,可他根本就在她一进府的时候就把她给撂倒了。
外边鸟声啾啾,清脆地透过花窗传进屋来。
仿佛过去了许久。
乔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那粗糙的帐顶和被褥险些都以为自己是做梦还没有醒来。
身上绫罗衣衫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淡青的粗布衣裙。
她坐起身来怔愣了片刻,下一瞬便有另一个穿着和她一样淡青衣裙的少女进屋来道:“翠花,快起来!”
乔乔睁大了眸,“我不是翠花。”
她不断地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渐渐反应过来之后,语气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我是徐国公府的大小姐!”
那少女愣了愣,随即道:“好好好,大小姐,麻烦你快些去把管事主子们恭桶倒了,我都帮你倒了好几日了,今天说什么也不会再帮你了……”
倒……倒恭桶?
乔乔猛地吸了口气,满脸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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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被人当做翠花, 还被人要求倒恭桶,这是乔乔生平都没有过的事情。
乔乔用力地挣脱了那少女,从那下人的院子里跑了出去。
岂料才刚出了院子, 她便瞧见了那宋管事。
宋管事笑眯眯地看着她,身后却跟着两个粗壮的仆妇, 在他的示意下捂住乔乔的嘴一左一右将乔乔带走。
宋管事将乔乔带到一件偏僻的屋里, 对乔乔道:“姑娘莫要叫喊, 待我拿个物件给姑娘看。”
乔乔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直到他拿出一块精致上乘的玉牌。
这是沈慕幽的信物。
乔乔诧异地停顿下来, 那仆妇也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兰妃娘娘曾与大人有言在先,她帮乔大人一些小忙, 大人则帮姑娘你掩护身份,这几日姑娘便先委屈些,待过些时日再直接由娘娘派来的人护送姑娘离开京城。”
乔乔显然还是有些不信, “乔旧竟也答应?”
宋管事笑,“便是没有这桩事情, 大人他也只会让姑娘呆在慕思院中好好‘养病’,并不打算将布置宴席的事情交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