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不知道自己有多过分吗?”
“哀家知道啊, 可哀家就是没办法去爱他……”
爱一个被自己亲手抛弃的孩子。
起初是没日每夜的自责,那样没顶的惭愧与痛苦几乎吞没了当时还是容妃的容太后。
可后来,先帝因为容锦而恢复了她的恩宠,当她所有快乐的情绪都是先帝和容锦带来时, 她便彻底地决定将那段属于亲生儿子的痛苦情绪埋葬在心底。
她对不起乔旧,连看他一眼都觉得自己从头发丝儿到脚底板对不起他。
她所有属于母亲的爱意,都已经托付给了阳光下成长的容锦了……
可愈是如此,她就愈是对不起他。
而眼下,她险些害了他心爱的女子。
容太后的眼泪又慢慢地淌了下来。
也许再给她些许时间她就能接受这个儿子了。
可偏偏往后,他再也不需要了。
***
乔乔的意识陷入混沌当中,她听见了许多杂乱的动静。
有人撬开她的唇齿,一次又一次地往她唇缝里灌入苦涩的药汁。
“乔乔……”
那凉薄的唇拂过她的唇瓣,久久不愿离去。
他先前面对她时那些冷漠又狠心的拒绝在此刻看起来像个笑话。
信奉的道教,沉迷于道学都是假的。
他这颗心早就阴暗腐蚀,再怎么去修习,也修不出菩萨心肠来。
“再不醒来,便杀了他们给你祭药吧……”
他的语气轻柔半点也不狠戾,可每一个字都在告诉乔乔,如果她醒不来,这个后宫必然要被血洗一场。
可他明明说过,不会再杀人的……
乔乔在那混混沌沌的意识海中沉浮,等她陡然挣脱了那些黑暗的梦境睁开眼时,却恰恰是天黑。
她睁开眼时周身酸软无力,眼前的画面也过许久才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只是待她看清楚周围环境的时候,整个人几乎也愣住了。
她这是……
不着片缕地被人抱在了怀里。
浸泡在热腾腾的汤水中,乔乔晕倒后的冷汗、药渍都黏腻着身子,眼下却正被人极认真地揉洗着身体的每一处。
她背对着他,这会儿竟也不知道要不要发出声音,直到他的手指洗到那些位置时。
他忽然顿了顿,似犹豫了一下,将手指探了进去。
乔乔血气顿时上涌,用力地挣扎了一下可却忘记自己刚醒来后身体根本没有多少力气,膝弯一软险些摔倒。
身后的人毫无防备,却因为她这动作而探得更深,让刚刚清醒的乔乔险些又再度昏阙过去。
感受到那种酥麻湿腻的感受,乔乔脸颊瞬间滚烫。
她紧紧攥住那浴桶边缘,用力地想要挣脱他的臂弯。
可他却丝毫没察觉出她的抗拒,未曾注意到她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反抗,反而还抱着婴孩一般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生怕她淹到水似的,让她与自己紧紧相贴。
“乔乔?”
见她醒来,他眸底那层薄霜才略有些瓦解。
“只是给你清洗,没有旁的意思……”
太医说,热水有助于血液流通,且乔乔身上狼藉得很,除了那些汤药,甚至还残余着当日在朱翠宫中沾染的烟熏炙肉气息。
她醒来后必然不喜,他便亲自抱了她,为她清洗。
乔乔别开目光,因他这解释愈发地羞愤欲死。
他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鼻子微微发酸,“说好了都结束了……”
“陛下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乔旧略是沉默。
在做什么?
少女洁白无瑕地托在他的掌心,那双春波潋滟的雾眸仰望着他。
她的脸颊微粉,红润的唇瓣亦是微张着喘息,像是在无声地邀请他来享受这道莹润鲜嫩的珍馐。
他的心思愈发幽暗,却始终压抑着呼吸,目光沉静地望着她。
有些东西压抑久了,会失控。
身体胀到发痛,那些邪恶的念头变着花样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目光甚至掠过她那张红润的小嘴。
她不该在这时清醒过来的……
她昏迷时他尚且还可以压制住那些可怕的念头。
可她醒来后,那些惹人怜爱的神态抛开不说,单是那双雾气濛濛的杏眸鸦睫半是柔弱无力地撩起,便勾得他血脉偾张。
被他这般直勾勾地盯着,乔乔眼尾染了些红,那雾眸里流转的水光带着一丝娇嗔,“你莫要看我!”
她是恶狠狠地说出口的,偏生因为没有力气,又像是撒娇一般,倒像是怪他看她看得不认真似的。
他的手掌拂去她面颊上的水珠,将她半张脸儿微微拢住。
他没有忘记她才刚刚醒来,身体过于虚弱,是禁不起他做什么的……
可他却难以自持,漆黑幽沉的目光紧紧地盯住了她,一错不错。
然后当着她的面,魔怔般地拈抚起罪恶之处。
之后乔旧若无其事地将乔乔抱回榻上,复又下去更换身上潮透了的里衣。
云秀端来了软绵的粥来,低声道:“姑娘一醒来后,陛下便吩咐人去熬了这粥……”
乔乔猛地回过神来,脸颊上烧得不像样,却嗫嚅道:“我……我要沐浴。”
哪怕身上眼下嗅着是撒水中的花瓣香气,可乔乔却始终觉得还有旁的气味。
她不相信乔旧是忘了这茬,他分明……分明是很愿意叫她以另一种形式周身布满他的气息……
那样羞耻的……让乔乔脸颊愈发烧得慌。
“姑娘睡糊涂了吧?姑娘方才才沐浴过……”
云秀没放在心上,只吹凉了粥来喂乔乔。
乔乔既说不出口,又还虚软无力,只能喝了粥后便迷迷糊糊又睡去。
待乔旧过来时,她的睡容香甜,长睫宛若柔美的蝶翼静静蛰伏。
乔旧想到方才那双漂亮的眼眸在起初诧异羞赧之后,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强忍着羞耻转过目光来一错也不错地看着他自渎的举动,令他周身愈热。
他俯下身,想要去亲吻她的唇瓣,却在那微毫之差的地方陡然顿住。
她已经不需要再喝药了。
所以他也再没有借口去亲吻她。
尤其是她眼下随时都会醒来。
他的眸底流淌过那些晦暗的情绪,慢慢后退,只微微一动却被身下那只白嫩的小手扯住了襟口。
少女颤颤地睁开了眼,涨红了小脸小声骂他:“乔旧,你这个混账!”
她这会儿慢慢想起他先前一心向道的模样,眼眶微微发酸,“不是说……不给我机会了吗?”
乔旧没有出声。
乔乔望着他,却骤地红了眼圈,“乔旧,我后悔了。”
“我想我不该偷偷烧毁你的诏书。”
而她对面的人听完后恍若陷入了怔愣当中。
乔旧忽然想起了连昧的话……
过了良久,他才听见自己的嘴巴自主地启合回答了对方。
“那我重新派人去拟诏……”
“你还是贵妃。”
乔乔眼睫蓦地一颤,眼中瞬间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柔婉地垂下眼睫,小声道了句“好”。
沉薇宫的风光随着册封为贵妃的诏书而重新浮出水面。
昔日多少离开了沉薇宫的宫人都后悔的捶胸顿足,眼下却连个边也沾不到半分。
民间女子做贵妃的宠爱令人惊奇一时,但因其毫无家世,反而又不会过于重视。
知晓内情的却暗中忙着要看好戏,却道旁人是卖女求荣,昔日的徐国公府却是“杀”女求荣。
如今这女子摇身一变,仍旧是天子至宠的女子,她家里人见着这幅情景,却不知是怎生尴尬。
他们个个私下里等着看热闹,没曾想还没过去几天,大清早上,那淑妃娘娘便携着婢女来到了沉薇宫外,在那沉薇宫的大门口结结实实地跪了下来。
乔乔被宫人告知后,出来见乔娆时,见她身上那身一寸千金的天香芙蓉缎换了下来不说,连那些华丽漂亮的头饰钗环也都卸下。
乔娆苍白羸弱地跪在沉薇宫外,颇是招人怜惜。
“姐姐……”
乔娆不愿意随容太后去行宫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