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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年代一只独秀 八零年代一只独秀 第20节

“l管!知道那是什么吗?最严重的危险违禁品,爆炸……我……我给你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这东西要被警察查到,不死,也要把牢底坐穿,懂不懂。”很严重。周子青不自觉收敛声息,似乎觉得稍稍大一点声音,都害怕四周有人听到。

陈成吓到脸色苍白。

周子青惊慌过来,把手里纸条揉捏成团,塞到口袋里。然后拉着身体僵硬陈成,说,“咱们不能待在这。”

“对,对,对……先离开,先离开。”陈成浑身抖个冷颤。再看这些木箱子,脸上俱露出恐惧和后怕来。

周子青和陈成躲了。

晚上两个人,陶小桃那边不能回去,两个人找了个堆放杂物的巷子,背靠着墙胆战心惊的喘着气,谁都顾不上说话。

良久,周子青情绪镇定下来,扭头去看陈成,问他,“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陈成还一脸慌乱的没缓过来,听到周子青问他,嘴里跟着喃喃自语,“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周子青一看他这幅还没缓过神来的架势,气不打一处来,立马伸手狠狠掐了他一把。

陈成真吓到了,疼都没敢大喊出声。眼眶里裹着的生理眼泪,声音微颤说,“我也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办啊?”

周子青拉着他的胳膊,让他看着她表情,严肃的给他说,“陈成,你先静下来听我说,你认得这个潘虎,不管他是真对你好,还是装装样子。可他绝不是一个好人,你明白么?仓库里那东西,不是普通人能拿到的,看上面落得灰,放置时间不会短。”

陈成眼睛颤动的盯着周子青看,此刻除了点头,他心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思考不了。

“你听着,你不能再留在那里,会出事的。”

“那……我们要离开这么?”、

周子青拉紧陈成的胳膊,盯着他慌乱的眼睛,“我们得去报警。”

“报警?”陈成神色惊骇,对报警有些抵触。

周子青郑重点头,“对,报警,但是不说违禁品的事情,你去自首偷窃的事情,要不换我举报你偷窃抢劫,反正随便哪一种,你还不到十八岁,短暂收监,还会放出来。可以先避开潘虎那边的关系,你就不好奇,他怎么让你去守那玩意呢?出事了,你要担责的。”

“没……没有别的办法么?我们又没打开箱子,他们不知道我们知道里面是什么,只要当做不知道不就行了?”陈成一想到曾经待在派出所的日子,止不住浑身颤抖冒冷汗。

“你懂个屁啊。”周子青气到骂脏话,“这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你懂不懂,这次可以当做不知道。下次呢,你那个虎哥压根不是好人,跟着他迟早有一天要出事。要不死要么牢底坐穿,你选择哪个?我现在是拖着你出泥潭,你非要陷进去找死,那我不拦着,从现在开始我们分道扬镳,以后权当不认识。”

周子青竭尽自己能力,给陈成说清楚,看到他脸上神情还在犹豫不决,周子青直接站起身,硬声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周子青转身就走,陈成一看她态度强硬,下意识伸手拉住她,“我……我……听你的吧。”

周子青走在前面,陈成落后一米,神色焦躁不安,且越走越慢。

周子青叹息一声,折身拉住他的胳膊,神情认真的对他说,“陈成,你记得,我绝不会害你。我想帮你,是因为你和我很像,我心疼我自己的时候,也会可怜你。我们都是一个人。这世上除了我们自己,没人会关心我们死活。我们饿了,痛了,病了,只有自己知道,除了咬牙吞着眼泪自己挺过来,没有人会来帮助我们。

可越是这样,我越想要活着。活的好好的,活着也要讲究方式,你那样的选择,只是苟活于世。我们活着,就要活出人样来。不能因为我们没父母。在别人眼里自甘堕落好像是我们必然要走上的路,绝不是这样的,你懂么?”

周子青眼眶里含着晶莹的泪水,死死盯着陈成看。

陈成眼圈通红的背身过去,粗鲁的用手背蹭蹭眼睛。

晚上的派出所,门口的灯一直亮着。

周子青拉着陈成不让他退缩,一个女警官问他们来干嘛。

“自首,偷……窃勒索,……抢钱!”陈成低着头,嗓音发抖。

女警官抬起头看了周子青和陈成一眼,问,“年龄?”

“十七,”

“名字?”

“陈成”

“家庭住址?”

“……”

“监护人名字?”

“……”

女警官正在做登记,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前面男孩。

陈成脸色僵白,双手放在腿上不安的扭动起来,整个人惶恐紧张到不行。

“家庭住址?还有你父母亲的名字?你才十七,未成年,需要联系家里人来处理后续的事情。”女警官态度端正,看着陈成,又重复一遍说辞。

陈成神情明显不对劲,尤其问到家庭住址,和父母名字的时候,整个人如坐针毡。明明不热,可额头却一直冒着汗。

变故就在一瞬间。

陈成倏地站起身抢了女警官里正在写的登记本,慌乱的朝着大门跑去。

周子青在后面大喊,他也不理,等周子青追到门外,他已经跑的没影了。

周子青僵僵站在原地很久,灯光下她的脸是冰的,冷的。嘴角牵强的扬起一抹笑容来,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她尽力了。

苦笑着,鼻尖有些发酸,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消失在夜幕之下。

陈成身子的衣服是潘虎给买的,从家里出来时,身上的衣服小了,烂了,早早就扔了。然后没有衣服穿,就顺别家衣服穿,有那种白天洗了衣服,挂在晾衣架上的,趁人不注意,顺走一件。合不合身,好不好看都不重要。

潘虎的办公室在一间写字楼里,门口还挂着公司名牌。敲了门进去,里面办公桌椅俱全,可惜光秃秃的办公桌上什么都没有,崭新的办公桌,就连桌腿上的塑料薄膜有的还没有揭掉。

办公桌椅旁边,歪着的,挨着的,还有盘腿坐在办公桌上的男人。吸着烟,打着牌,喝着啤酒,光着膀子,剃着光头,要不上身背心掀开露到肚皮,挺着大肚子。各个年龄段的男人都有,大概十几个人的样子。

房间内,乌烟瘴气,充斥一股臭汗,臭脚丫子的,还有隐隐有股放久了的臭鸡蛋味。

陈成自己过来的,僵硬的肩膀能看出他有些紧张。眼睛也不敢四处乱看,他来找潘虎的。

潘虎虎背熊腰,方头大脸,两只赤裸的胳膊上各刺这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他坐在皮质转椅上,双脚搭在办公桌上。

听到陈成支支吾吾说的话,旁边人横眉怒眼,提着拳头就要上来教训教训他。

潘虎向上挑着眉眼,不急不躁的挥挥手,“当初是你巴着我,我才领你进来。现在你要退出去。也不是不行……”

陈成眼睛一亮,像个等待吃糖的孩子。

潘虎看着哈哈哈笑出声来,“进来就要守规矩,退,也要按规矩走,放心,你喊我一声哥哥,我也不会难为你。正巧我这边有件小事,临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帮我做……”

两天之后。

周子青没想到还能见到陈成,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周子青冷冷扫了他一眼,像是对待路边一个陌生的路人似的,擦肩走过去,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

周子青租赁一个孤儿寡母的房子,院子里一间耳房。

寡妇半身不遂,下半身不能动。只能躺在床上,少时间靠着墙坐着扎冥纸挣钱,儿子比周子青大两岁,在棺材铺学打棺材和糊纸。

母子俩人不坏,答应便宜租给周子青一间房子,也是想要周子青在家的时候能帮忙照顾寡母一眼。

周子青帮着扎冥纸和纸花,也能挣几分钱。

周子青刚把她和寡母做好的纸花刚送到棺材铺里,回来的路上没想到会遇到陈成。

无视之后,继续往前走。陈成一言不发继续跟在后面。

周子青索性停下来,冷眼看着他。也不说话。

能说的,不能说的,她都一一细细掰开了,揉碎的说完了,她希望他好,可她一番好心,似乎属于多管闲事。

陈成头发似乎剪短了,眼睛似乎不敢对上周子青冷冰冰的脸,闪躲间,低着头,也不吭声。

周子青看他一言不发的模样,心中怒气渐生,转身又往前走。

陈成又跟在后面,一句话不说的跟着,老实乖巧的有些不像话。

往前走了几步,周子青心中怒气旺盛,猛地一转身,冷声叱问道,“你跟我做什么?”

陈成抬起头,一双眼睛欲言又止的看着周子青。下一秒,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迭钱,快速的塞到周子青身上,不等她先说话询问,低着头独自说道:“这钱你拿着用,不是抢来偷来的。我只想说,要是过两年,你还没学上,我供你上学吧。”

陈成急忙说完话,不给周子青反应,转身就跑。

周子青看着手里的钱,微楞,稍后皱着眉。追在陈成身后大喊:“回来,你把话说清楚。”

陈成一直跑,周子青咬着不放弃,两个人你追我赶,终于,陈成跑进一条死巷子里,周子青气喘吁吁的堵在巷子口,弯着腰身大口大口喘着气,手里攥着陈成刚刚塞给她的钱,喘息着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从陈成低着头哈哈粗喘,却不回话。

“我问你话呢,你出什么事了?”周子青把钱使劲扔在陈成身上,气的脸颊通红,愤怒的眼睛里,似乎藏着火星一闪一闪将要蹦跳出来。

陈成蹲下身默默捡钱。

周子青知道陈成的性子,他是憋不住的性子,现在却什么都不说。那就是有事,还是不小的事情。心里止不住发沉,冰凉起来。

蹲下身把地上散开的钱,又一张张捡拾起来,递到陈成手前。

“你的钱,自己收好,我不要。”

陈成把自己手里的钱又重新塞到周子青手里,同时咧开嘴笑,却比哭还难看。“你别担心,我只要帮我大哥一个小忙,以后我就能像你说的那样好好活着了。我都想好了,等我回来,我就学习木匠。他……老东西,是我们那里的木匠。我将来学好手艺,要回去抢他的饭碗,让他和那个女人没钱吃饭。让他哭着求我给养老……,我才不养他……”

周子青瞪着眼,死死拉着陈成胳膊,哀求着问他,“他到底让你做什么?”

陈成抿嘴摇头,不能说。

周子青突然拽着他的胳膊声嘶力竭的摇晃起来,“为什么还要回去找他?偷偷离开,在别地活着不就好了。他不是好人,他会害你的。”

“因为……他是我离开家……这么久……,第一个想起来给我买衣服的。”陈成很没出息的红了眼眶,“我妈死了之后,就……就没人再给我买过衣服了。”

周子青泪眼婆娑,眼泪哗哗往下落,手里攥着钱,哭着喊道,“我给你买行么?你别回去找他,别答应他啊~~”周子青双手紧紧拉着陈成的胳膊不放。

陈成掰开周子青的手指,“这钱你拿着,我可能要过几年才回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离开家后,你是第一个会为我操心上火的人。我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

陈成擦擦眼泪站起身,“我走了,要是有机会能上学,一定好好上。”

“陈成!”周子青凄厉一声大喊,盯着陈成的后背影,越走越远,周子青拼了命喊叫,“陈成!”

前方垂着头往前走的陈成,听到周子青嘶哑哭喊的声音,混身一僵。微微扭过头看了一眼,那是从没在周子青脸上见过的神情。

她一直有着超乎年龄的早熟,没钱睡在街头暗巷子,省钱喝凉水噎馒头,不怕苦。明明已经凄惨到要活不下去的地步。可脸上却从没出现过现在这样的表情。

陈成知道自己脑子不聪明,性格还冲动。还经常被周子青取笑他脑袋的唯一用处就是为了显摆个高,可身旁有个人即使是损他骂他的,也好过一直一个人。

周子青灰心丧气,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委靡低沉,呆滞到默默流眼泪。

可一眨眼,脸上又露出一抹凶光。咬着牙,站起身又重新追了上去。

陈成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惊讶的转过身,就看到周子青气喘吁吁跑过来,擦干掉脸上泪水,吸吸鼻子,“陈成,你能先和我去个地方么?”

“什么?”陈成表情诧异,似乎没搞懂突然之间,周子青要干什么。

“你先跟我来。”周子青拉着陈成的胳膊,朝着她住的地方走。

小院子非常简陋,周子青拉着陈成回来,搬了一把椅子让他坐,自己出去倒水。

陈成丈二和尚根本莫不清楚周子青拉他回来要干嘛,只能稀里糊涂的坐着。周子青端着一个白瓷碗 ,人还在门口停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