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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1997[治愈] 重生1997[治愈] 第220节

二舅妈去城里看孩子,姥爷和二舅在家里还行,一旦二舅妈要回来,姥爷就赶紧让二舅收拾一下给他送回家。

前世知道这些事儿以后林妍心疼得偷偷哭过几次,可有什么用呢?是她自己无能,没有把老人家接出去,让他们在家里受苦受罪。

她也没有资格埋怨,毕竟人家也尽到了养老的责任。

只是大家都过得不好,要想要求多一些那也不能够。

今世她自己努力,随心所欲,带着姥娘姥爷离开家里,让他们舒舒服服的。大舅和二舅家也和前世不同,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有盼头,大舅妈和二舅妈也和前世判若两人,不再那么斤斤计较小家子气。

可林妍知道她们的改变只是因为生活变好,是因为她们受益,并不是真心从根子上对她和姥娘姥爷好。

一旦生活不如意,也不一定会如何。

可不管怎么说,现在表面就是和和气气,大家亲热得很。

这样姥娘姥爷也高兴,这就够了。

林妍不想去计较深层次的东西。

过日子,就是过,过得去,过得舒服,表面和气就够了。

她从来不要求过多,也不苛责别人。

她听大舅妈和姥娘、二舅妈开始说二哥的亲事,就不在一边听了,恰好韩慕阳过来,她就拉着他去二舅妈家找三宝和芳芳。芳芳这丫头野得很,三宝回家训她去了。

*

韩卫新感觉这个年过得出奇和谐,尤其从儿子进入青春叛逆期以后,父子俩几乎没有好好说过话,这一次回来却没有见天吵架。过年这几天他就算说儿子两句,儿子也没有撅回去,就让韩卫新格外舒坦。

大年二十九白天他给首都家里打电话,潘美静和孩子们还给韩奶奶以及韩大伯等人拜年问好,气氛很融洽,韩卫新还让弟弟妹妹给哥哥拜年,俩孩子奶声奶气地问哥哥好。

韩慕阳也没冷脸,还应了一声。

韩卫新就觉得挺好的。

不知道是儿子长大懂事还是因为有女朋友的缘故。

韩卫新觉得多半是因为林妍这个女朋友,绝对不是因为儿子懂事体谅自己这个老父亲,毕竟刚回来那天他还给自己撂脸子呢。

傍晚吃酒席的时候林妍和三宝也过来了,吃完晚了一会儿就先回去。

之后大人孩子们扎堆聊天看春晚、放烟花,孩子们累了就去睡觉,大人则守岁等半夜迎年下饺子。

韩卫新从外面转悠一圈会俩,看到韩慕阳正在摆弄电脑。

如果是以前他第一念头就会觉得这孩子不合群,不去拜年热闹,窝在这里玩电脑,真不行,他开口就会训一顿。

可现在不是小时候,儿子已经长大会做生意能独当一面,还有了女朋友,他这个做父亲的就得给留点面子,再不能说他不好,免得他在女朋友面前丢面子。

韩卫新77年考入大学,81年毕业进入外贸部工作,后来下海经商,生意做得也还算有点规模,不管做人还是眼光自然有独到之处。

以前他和儿子吵,是因为总把儿子当青春期叛逆不服管教的孩子,觉得再这样下去孩子就毁了白瞎了,越急越容易言语过火惹孩子逆反。

现在他用看待生意伙伴、成年人的眼光来看韩慕阳,就能可观而冷静,不再试图控制儿子。

韩慕阳正在摆弄一个很短的小动画,是用姥娘剪的小人做的贺新春动画,这个动画之前在全国计算机论坛上得了短片创意动画一等奖,拿到三千块奖金,一个保健品公司想花三万块买去做广告动画。

他拒绝了,因为他觉得那保健品没用,忽悠老人骗钱的。

他想把这个动画完善一下,送给林妍和三宝当礼物,因为这三个小人就是姥娘照着他和林妍、三宝剪的。

虽然不会一模一样,但是神似,他喜欢得一遍遍地看。

余光瞥到韩卫新凑过来,韩慕阳以为他对自己电脑感兴趣,就不动声色地往一边让了让,给韩卫新看得更方便些。

韩卫新看那动画觉得新颖,忍不住夸了一顿。

韩慕阳心里高兴,面上却淡淡的,“没什么,就随便做的。”

韩卫新看得喜欢,加上儿子不是玩游戏而是做正事,他也骄傲,不由得打开话匣子和韩慕阳聊起来。韩卫新说儿子小时候画画好,四五岁就会拿着笔涂鸦,画得小人动作很逼真,“那跳舞的小人儿,还穿着蓬蓬裙呢。”

韩慕阳:“那是天鹅舞。”

韩卫新一脸怀念,“那时候你很喜欢去看妈妈跳舞,有一次剧团的阿姨给你化上妆,穿上小女孩的白裙子,把你带到舞台上演出,你站在台上瞪大眼睛东看西看,最后就朝着妈妈跑过去,你妈妈就拎着你跳了一支曲子。那一场演出效果最轰动,观众们纷纷说有趣,还想继续看小天鹅。可惜,你再也不肯上去了。”

韩慕阳的记忆不甚清晰,就好似做梦一样,随着韩爸的提醒居然也记起一些片段。

他在舞台上找妈妈,下了舞台哭得哇哇的,因为好多人围着他拍照、扯他的裙子,还有小男孩子笑话他,他觉得自己被骗了,再也不肯上台更不肯穿什么裙子,还把那个阿姨给记恨上,一直不肯原谅她。

韩卫新思绪回到久远的年代,缓缓道:“那时候的照片应该还有,回头找找给你寄过来,给妍妍看看。”

韩慕阳立刻拒绝,“不要!”

他可是靠脸才能得到她的青睐,有形象包袱,让她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傻样子,她指定笑话,万一不喜欢呢?

韩卫新:“那有什么的,多可爱。”

韩慕阳:“不行!以后你都不能和她说我以前的糗事儿。”

韩卫新:“你有什么糗事吗?”

韩慕阳冷着脸,“任何你们觉得好笑好气的事儿都不许说。”

但凡家长和老师觉得好气好笑的,多半就是孩子的糗事,是不能和同龄人尤其不能和女朋友说的。

父子俩已经有几年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聊过天了。

韩卫新再婚以前他们还能一起聊妈妈,他再婚以后韩慕阳觉得他背叛了自己和妈妈,就不肯再理睬他,更不肯和他好好聊天,开口就呛声吵架。

韩卫新看他肯和自己说这样的话,心里高兴,不由得和韩慕阳多聊一会儿,东扯西扯就说到当今的经济形势。

“听说你一直在炒股,现在怎么样?最近股市大牛,赚钱了吧?”

韩慕阳:“那肯定。”

韩卫新来了兴致,就问他买了什么股,聊聊看法。

其实他一直都有关注韩慕阳,毕竟他和陆东升有生意往来,而且韩慕阳炒股赚钱陆东升怎么可能不跟韩爸显摆?

去年夏天跟他显摆了一个多月,显摆得韩爸都吃醋,后来悄悄拿了一部分钱跟着韩慕阳买股。

当然他是从陆东升那里打听的,毕竟韩慕阳的股票操作都委托给陆东升,韩慕阳看形势判断,打电话给陆东升操作。

不过他们不知道韩慕阳还另外给林妍开了一个户头,他自己给股票经理打电话让对方帮自己操盘,那个不通过陆东升。

父子俩难得气氛还算融洽地聊了一会儿。

韩卫新听得很骄傲,他发现儿子有些关于国际形势、经济形势的判断,那眼光比他更犀利。

陆东升说他跟着京大和财经的教授学习经济学,还自己研究写论文,还写了关于我国股市、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如何和谐并行等问题的论文。之前韩卫新还有些不信,以为陆东升给他脸上贴金的,这会儿一聊他是真信了。

短短的三年时间,儿子以常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在飞速进步。

以后他可以放心了,同样的,也该给予儿子应有的尊重,不再把他当小孩子看。

意识到这一点,韩卫新心里有骄傲也有酸楚,骄傲得是儿子很优秀,酸楚的是他感觉得出韩慕阳和他已经有了隔阂,再也回不到小时候父子亲密的关系。

乡下过年的气氛很浓郁,外面炮仗声、魔术弹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堂屋的蜡烛和香也一直不间歇地烧着,让人鼻端都是浓郁的香烛气息。

在这样的气氛里,父子俩不由得回忆起从前。

最近几年的时光他们没有什么共同记忆,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可小时候的时光是那么独特又记忆深刻,让他们无法忘却。

同样无法忘却的还有那个人。

在韩卫新的记忆里,妻子美丽、敏感、神经质却又温柔善良,同时有些忧郁。

在韩慕阳的记忆里,妈妈美丽、温柔、柔软、跳舞好,永远都是香香的,笑着的。

在这样的气氛里,韩慕阳终于忍不住问他:“爸,我妈是怎么……”

韩卫新心头颤了一下,不希望儿子继续问下去。

韩慕阳却还是问出来,“没的?”

韩卫新:“你妈妈一直有贫血低血糖的毛病,那天下班回家,她在河边不小心失足落水。事情就是这样的,你不要听别人乱说。你妈妈她……很爱我们,她不会故意离开我们的。”

没有一个孩子能接受一直爱他的妈妈突然离开他的事实。

韩慕阳歪头瞅着他,似乎想判断他是不是在说谎安慰自己。

韩卫新面带伤感,“太突然了……别说你,我也没有办法接受。到现在我还时常梦见她……”

韩慕阳欲言又止。

韩卫新:“……对不起,阳阳。”

韩慕阳面色动容,有点不自在,一直严肃骄傲的爸爸竟然主动拉下脸跟他说对不起这让他有些内疚,“你不用道歉,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不管他曾经怎么责怪爸爸,可爸爸没短过他什么,只不过是自己要求太多。

受林妍影响他也时常反省自己,是不是对爸爸要求太苛刻,他想让爸爸给妈妈殉情?当然不是?他想让爸爸为妈妈守身孤独终老?

小时候他觉得自己和爸爸相依为命就够了,不是还有奶奶吗?要什么别的女人?绝对不能要后妈!

不能让别的女人抢走妈妈的位置!

如今长大见多了人情世故,有几个男人丧偶以后能够守着孩子过一辈子?女人能做到,男人却没几个能做到的,这些年他见过的丧偶男人里面几乎没有一个肯自己守着孩子的。

他曾经和林妍聊过这个问题,他问她会不会嫉妒爹娘对林斐好,她说曾经会,后来放弃期待学会自己爱自己,给自己比爹娘能给的更多的爱,就不会再难过遗憾。

她说她已经学会不去要求别人,当然也不会勉强自己去配合别人。

她从姥娘和姥爷身上已经弥补了父母的亲情之爱,就不需要再去跟爹娘索求。

人都是偏心的,他们也是人,他们已经把爱都给了林斐,没有多余的给女儿,同样的她把所有的对父母的爱都给了姥娘姥爷,也没有多余的给爹娘。

能量守恒,爱亦如是。

韩慕阳一开始尽管看了很多心理学书记却还是不甚明白,现在想到自己和爸爸,他慢慢地懂了。

爱,也会带来痛。

他对妈妈的爱,因为妈妈的离开变成了痛,这种痛让他对爸爸有双倍的期待和索求,可爸爸给不了,于是他就加倍痛苦,逃避沟通和解决。

他宁愿和爸爸背离,也不想跟他的新家庭和解,玩什么一家亲。

所以,他不需要韩卫新的道歉。

韩卫新:“曾经爸爸和你许诺过,爸爸没有做到。”

韩慕阳移开视线,淡淡道:“那是哄小孩子的话,没必要当真的。”

那年妈妈刚没有的时候韩慕阳每天晚上都去小区门口等她,想她像从前那样下班回来,等不到他就顺着路往剧团走,就希望路上或者到了剧团会碰到妈妈,或者谁跟他讲妈妈去出差了。

可一天天,她都没有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