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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是皇帝 前夫是皇帝 第14节

岑樱已得知了二人的身份,又担心阿父,有心问个清楚,但二人却一直未露面。今日,才是她见到薛崇的第一面。

她有些慌。面对薛鸣还好,薛崇深沉峻冷,目光若虎狼一般锐利,被他像审犯人一样打量着,便有些喘不过气。

“是很像。”

片刻后,薛崇淡淡声开口:“既如此,就先带回京里,由父亲和陛下裁夺吧。”

他说完即离去了。岑樱一口气还未落下,又被他这后一句吓得惊慌难安,急急追问薛鸣道:“他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怎么就要带她去京城、还要他父亲和皇帝裁夺了?

薛鸣瞄了她一眼,许是有了阿兄作对比,她倒是没有那日溪水边初见时的避他如避猛兽了。唇角弯了弯,道:“樱樱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并不是穷苦的教书先生家的女儿,而是我定国公府的千金?”

岑樱“啊”了一声,当场愣住了,连他唤她樱樱也忘了计较。她急道:“你,你们说我是我就是啊。我有哥哥有父亲,怎么会是你们家的……”

“还有,你们把我父亲怎么了?”

她实是担心父亲的安危,连害怕也忘了急声追问着。薛鸣却道:“那你母亲呢?这么多年,你父亲可有跟你们提过你母亲?”

“我……”她微微语塞。

他说得不错,这许多年,父亲很少与她提过母亲的事,甚至连兄长走丢后,他也极少再提。

她有时候也会追问他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只会说,母亲温柔美丽,若她再追问便不说了。

她从前总认为是父亲因为伤心而不愿提,此刻被薛鸣一提醒才意识到,阿爹他……似乎是对阿母没多少感情的……

她眼里的怀疑渐渐黯淡,化为黯然神伤。薛鸣知自己猜对了,咧唇一笑:“樱樱乖,不用谢,叫我兄长就好了。”

“反正,早晚都是要叫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岑樱也只好暂且按下此疑问,担忧追问:“我父亲……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是养父。”薛鸣严肃地纠正。

“不怎么样。总要带回去,好好盘问当年之事。只要樱樱你放乖些,不乱跑,哥哥当然不会对他怎么样。”

“我不会跑的。”岑樱赶紧保证。

“嗯,这才乖。”薛鸣得意地摸摸她的脑袋。

岑樱轻轻吸了口气,酝酿了一会儿,才问出那个悬心许久的问题:“那,那我前日拖官……兄长找的人……”

她眼眸漉漉,满盛希翼与忐忑。薛鸣瞧之不免觉得好笑。

她还不知她那心心念念的丈夫就是大魏的太子,现已坐回了他那万人之上、矜贵无比的储君之位,且已下令捉捕她,欲夷其族。竟还担心他的安危。

这样想着,他倒也有些许同情她了,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那天晚上我们就去寻了,没找到人,但也没什么厮杀打斗的痕迹。后来官兵也到了村子里,将那伙贼寇全部擒住,他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

“我在村子里打听了下,听说,他是外地逃难过来的,已经被他家里人接走了。这一路哥哥会替你寻他的,你先别急,且先和我们回洛阳,等咱们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岑樱还有些疑虑,但想起丈夫那日也的确说过家里人会来接他的话,与薛鸣之言也还对得上。

而若他回了洛阳,她也只有去洛阳才能与他相见。遂点点头:“那就多谢兄长了。”

低下头,眸子里又氤氲上一层水光。说什么相见呢?闷罐儿他,一定是恨死了自己吧。那样的关头却推他下车,她待他,还不如阿黄,他又哪里会见她。

既如此,还不如不见,只要能知道他平安也就好了。

*

“还是没有消息?”

云台驿馆里,嬴衍在灯下看一卷《管子》,揉了揉疲顿的眉心语气不咸不淡地问。

他问的是捉捕岑家父女之事。封衡面有惭色,把京里的书信递于他:“属下愚钝,只是查到,薛崇近来弄了个女人,近日有买女子衣饰和胭脂水粉……”

嬴衍眉心顿蹙。

不是不怀疑岑樱是落在了他们手里,但现在,他对薛家挟持她的理由更感兴趣,难不成,薛家这群蠢货还以为可以用岑樱牵制他?

呵……

欺骗他,背叛他,抛弃他。

他恨不得将岑樱碎尸万段,又怎会受其蛊惑?

嬴衍心底如燃幽火,烧得心里火烧火燎的烦。他强迫自己集中心神看罢书信内容。

他倒是不必再去寻她了,日后,自有人会将她送上门来。

“传令吧。”他将书信交予封衡,“明日,我们回京。”

作者有话说:

元懿是公主的谥号,原来的封号就是永安

以及,不会有追夫火葬场哈!狗子追妻火葬场还差不多。现在被甩他确实比较恼羞成怒哈哈哈。

下章27号早7,下下章就改成28号晚6啦,还是改回固定晚上,因为0点更我会因为看评论看到12点半过后才睡(作者没啥爱好就喜欢看评论……),作为补偿15 16章都发红包哈。

第15章

次日,嬴衍与前来接迎的部下会合,启程返京。

负责护送的是叱云月与薛崇。而约莫在他出发的十日后,薛鸣才护送岑樱离开。

他将周兴放了回去,却把岑治另以囚车关着,也一并带上了路。每每岑樱问起,便言他有拐卖之嫌疑,必得入京面见定国公再做定夺。

对方位高权重,为了父亲的安危,岑樱也不得不低头。

薛鸣待她很好,衣食一应照料得体贴入微,又特意在集市上买了一只大秦猫,叫她养着解闷。

那猫儿通体雪白,只有两只眼是蓝色的,远望若团云一般,故而取名“云团”。

行车途中他也常来看她,与她说话逗趣,仿佛她真是他妹妹。

与此对应的,那在云台见过的薛崇却是一次也未露面。岑樱有次忍不住问:“世子怎么不见?”

薛鸣不悦地在她额上敲了一下:“叫长兄。”

岑樱壮着胆子力争:“您不是说,身世一事要等面见国公后才知晓么?倘若民女不是,岂不是白白辱没了世子的身份。”

她不喜欢现在的日子,虽然锦衣玉食,然一举一动皆被约束监视。便寄希望于薛家弄错,幻想将来还能回到村中。

“这倒也是。”

薛鸣摸摸下巴。瞥眼瞧见她颈口坠着的红绳,凉凉地道:“这玉佩看你日日带着,想必,也是你那夫婿送的?是定情之礼?”

岑樱抱着猫儿,伤怀地摇首:“他不是我夫婿了,我推了他,他不会原谅我的……”

小娘子眼眸红红,若兔子一般,看得薛鸣也有些不忍了,安慰她:“事急从权,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嘛。百善孝为先,你夫婿既是读书人,明书知礼,会原谅你的。”

真的吗?

岑樱黯然垂下眼眸。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她仍是不敢回想那夜的点点滴滴。那么危急的情况她却推他去死,他当时会有多恨她,她想也不敢想。

她闷闷不语。见薛鸣态度亲和,鼓起勇气又问:“我想见见我爹……”

“他一个人贩子有什么好见的?你现在是我的妹妹。”薛鸣不同意。

“你都不让我见他,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岑樱赌气说道,“如果真是骗我,那我为什么要和你们去京城?你总得让我见他一面吧?”

“是你自己说的,百善孝为先,他毕竟养了我十几年啊……”

她说着说着便掉了泪,雪白的脸颊上珠泪滚滚,实在可怜。薛鸣只好道:“行吧行吧,你别哭啊,我放你去见就是了。”

“但是说好,只能见一面。还有,我得在旁边看着,才能放心。”

他带着岑樱去了队伍最后,岑治正被单独关在一间马车内,身缚铁索,车门一打开,见是衣饰焕然一新的女儿,他愣了一下。

“你怎么还给他套着锁链啊?”

岑樱瞬然急了,她着急地跳上车,拉起他被铁链缚住的手担忧地查看,眼泪滚滚:“阿爹……”

薛鸣不耐烦:“有什么好看的,没打他也没饿着他,你不信就自己问。”

这是长兄的吩咐,言岑治狡猾,他说的任何一个字都不要信,也不要搭理,让人活着就行。

岑樱又问询地看着父亲,他似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凌乱的发丝下一双眼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光彩。

父亲从前从来都是笑呵呵的,她何曾在他脸上看到这般失意的神情。岑樱鼻间一阵酸涩,抓着他手腕,泪落簌簌。

她实则有一肚子话想问他,当着薛鸣的面儿,却不能道出。

“好孩子。”

仿佛看出她所想,岑治先开了口:“什么也别问,等到了京城,见了国公和世子,你自会明白的。他们才是你的家人,不会骗你。”

岑樱心头的最后一丝希翼也被这话击得粉碎,哽咽道:“那你呢……你不是我的父亲么?我不信……”

岑治苦笑:“你永远是爹的女儿。”

嘴上虽如此,他抓着她的手,在薛鸣看不见的阴翳里,以指在她手心里写了个“衍”字。

岑樱含泪的眸愕然睁大。

他是要她去找闷罐儿……

可他怎会愿意见她?他一定恨死她了呀……

“好了,你和二公子回去吧。”不待女儿缓过神,他把岑樱轻轻一推,“这一路上,多听二公子的话,他是你的兄长,不要惹他生气。”

还算识相。薛鸣轻哼一声,拎了岑樱下车往回走:“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岑樱满眼的泪水还阖在眼眶里,泪水彻底模糊视线前,看见的是父亲朝她点了点头,让她放心。

*

春光璀艳,虽已是四月,然西北的春日一向来得极晚,从云台一路行至长安,祁连山的绵延雪线越来越远,终南山的巍巍苍翠却越来越近,沿途皆是靓丽的春景春色。

山泼黛,水挼蓝,翠相搀。一群采桑女穿着新成的春服踏着歌声走在田埂上,口中哼唱的,乃是那首传颂千年的古曲《子衿》。

车内,一直闭目养神的嬴衍漠然睁开了眼。

这曲调是很熟悉的,在那并不久远的记忆里,亦有人伏在他的背上为他唱过。缠绵婉转的曲调,本自轻柔悦耳,此时听来却烦躁不堪。

“来人。”他沉着脸,朝车外轻唤。

阿黄原本趴在他袍服上一动不动地思念主人,听见这响动抖抖尾巴立起两只前足来,还当是要带它去寻岑樱,衔着他的袍子呜呜直叫。

嬴衍脸上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