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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是皇帝 前夫是皇帝 第24节

崔贵妃道:“阿姊这是说的什么话,妹妹不过一个嫔妾,怎敢忝居祖母之位,二郎和三郎的孩子自然是要管您叫祖母的。”

二人你来我往的时候,岑樱悄悄打量了一眼皇后与崔贵妃的相貌,皇后是极妖冶浓艳的长相,闷罐儿的相貌便是随了她,但有华服压着,亦庄亦丽,亦澹亦雅。加之保养得宜,瞧上去也不过花信年华。

崔贵妃则生得端庄温婉,嫮目宜笑,娥眉曼只,此刻笑晏晏地靠在皇后身边,仿佛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妹。

但不知怎的,她并不善于察言观色,此时也能敏锐地察觉出,皇后与崔贵妃只怕并不和睦。

她又偷偷去瞧阶下立着的嬴衍,唇角微抿,心里极甜蜜。

嬴衍已然感知到她的目光,恼她不识礼数,撇过脸去。身侧,瑞王嬴徯与嘉王嬴徽却是因此看清了岑樱的容貌,一时恍然出神。

瑞王觑了眼冷着一张俊脸的长兄,故意用能叫他听见的声音笑着与胞兄低语:“长兄可真是艳福不浅。”

先前那一个赝品已然是绝色,如今这一个村妇,别的是差了点,相貌却是较他那假表妹更高出一截。

可玩笑归玩笑,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若只论容貌,他还真想将这村妇收归己用,只可惜,以父皇对她的喜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他做妾了……

座上皇后与崔贵妃仍在你一言我一语地拉着岑樱谈笑,玉阶之下,嬴徯眼中的觊觎毫不掩饰,被皇后身边的大长秋卿常泽看在眼里,心内惊讶,不动声色地掩了下去。

中午,苏皇后摆驾九洲池,设宴款待崔贵妃母子。

嬴衍早在清晨问安之后就离开了,独留下岑樱一人在殿内,陪着皇后、崔贵妃说话。

初来宫中,她是有些怕生的,但苏皇后待她却十分慈爱,加之她是心上人的母亲,而岑樱自小没有母亲,便天然地生出孺慕之情,渐渐的便也不怕了。

午宴选在九洲池正殿瑶光殿外的凤仪台上举行,宫中御膳房备下烧尾宴,钟鼓馔玉,食不厌精。

席间,瑞王嬴徯主动向岑樱敬酒:“小王敬县主一杯。”

他与胞兄二皇子都是崔贵妃所出,比之胞兄的容貌冶丽肖似其母,却是生得更像皇帝一些,清秀俊朗。

对方亲王之尊,岑樱只好起身谢过。皇后道:“都是自家兄妹,何必这么见外。”

又为岑樱介绍:“樱樱,这是你三表哥,今后,你们就以兄妹相称好了。”

“三表哥。”岑樱饮了酒,盈盈一福,依礼数回敬了他一杯。

这是宫中礼数早在初入京时她便已学过,此时做来也不难。瑞王却是对着那一截轻云香罗下的软腰看得如痴如醉,一时失态,汩汩的酒液便略过杯沿浇在了桌案上。

嘉王笑出了声:“老三,你这是做什么。”

崔贵妃脸上有一瞬的沉凝,苏皇后示意宫人前去收拾,因壶中无酒又命人重新上了一壶。瑞王提着酒盏离席向岑樱走去:“方才是三哥失礼,这杯酒,就当是三哥向樱樱赔罪了。”

他看她的眼神直接而炽烈,肆无忌惮地在她脸上游走,十足的轻浮。岑樱有些许不适,勉强饮下了,“谢谢三表哥。”

这一口酒辛辣无比,险些叫岑樱承受不住。她毕竟只是个乡野女子,长在清溪村里,喝过的最烈的酒也不过是老爹酿的槐花酿,并无太多酒的气息,而是沁着丝丝槐花的甜。

然瑞王倒给她的酒却是十成十的烈酒,一口下去,岑樱五脏如火烧,喉咙热辣辣的,脸上也泛出了桃花的绯色。

“樱妹妹好酒量,再来一杯?”瑞王又倒了一杯递过去。

岑樱不会拒绝,只好接过,这一杯进肚,头脑便开始晕晕的,软绵绵地倒下,身侧宫人忙将她扶住。

皇后见状便笑:“好了,别折腾你妹妹了,她年纪还小,酒量也浅。”

“可是儿子一见到樱妹妹就心生欢喜,忍不住想要和她亲近,多说说话。还烦请母亲,疼一疼儿子。”瑞王笑着说。

苏后瞥了他一眼,笑容微僵。旋即吩咐扶她的那名宫人:“玉奴,送县主回去休息。”

岑樱此时已醉得晕头转向,绵软无力,樱唇微微翘着,两个眼皮却倦怠地耷拉着,双颊如染红云,颇为可爱。却还不忘谢恩:“民女,民女谢过皇后殿下……”

“这孩子……”皇后失笑,眼神里满是慈爱,“玉奴,把县主送去安福殿休息吧,再去煮点醒酒汤给县主喝。”

嘉王笑容玩味,侧眸看向了历来风流的幼弟。

瑞王手持酒盏,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那玉软花柔的小娘子被宫人带了下去,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果然,岑樱离开不久后,瑞王便寻了个理由告辞:“那儿就不打扰阿母和阿姨了。”

“你有政事,忙你的去吧。”皇后含笑说。

瑞王于是行礼告退,离开凤仪台后,他脚步飞快地朝安福殿走去。

作者有话说:

嬴衍(冷声):三表哥?

樱樱(无辜):怎么了?

第23章

安福殿。

岑樱被宫人扶进一间暖阁,又贴心地替她脱去外衣与鞋袜,安置在床榻上。

她已醉得神智不清,五脏肺腑皆似燃了一把火,烧得她整个人皆似在火里,不禁发出两声低低的呢喃:“热……”

“县主热吗?”送她进来的宫人玉奴似乎诧异地道,“这屋子里已经置了冰了,若县主还觉得热,奴再去拿些冰好了。”

岑樱此时意念已近涣散,看着她的嘴在自己眼前开合,只能无意识地点头。

她两颊是桃花一般的绯红,媚眼半阖着,娇媚无骨,那一点柔柔的嘤声娇若猫儿,听得玉奴一个女子亦是脸红心跳。

还真是……生得很漂亮呢……

可惜,即使贵为公主之女,却也只能做颗被皇后、贵妃拿来牵制彼此的棋子。

玉奴略微犹豫了下,将薄如蝉翼的稠被替她盖好,启身出去。

宫室里一个宫人也没有,珠帘随窗外泻进的轻风微微摇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玉壶清漏的滴嗒声响在静寂里有如芭蕉夜雨。

这样的安静之中,岑樱原本醉得混混沌沌的听觉也意外增强了些,她听见屋外传来玉奴的说话声:“听说太子就在附近的神居院里,此事会不会惊动太子殿下?要不……为免节外生枝,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回答她的是另一名宫人:“还是不了吧。皇后说了就在这儿,咱们要是换了地方,待会儿三殿下来了,该找不着人了。”

玉奴似还要再劝:“可……”

另一个宫人却道:“放心好了,你什么时候见太子殿下亲近过女子?这一个又是圣人才认回来的,即使是表兄妹,又没什么感情。就算惊动到他,他也不会管的。”

“那,若是圣人知道了……”

屋外的二人还在低声商议,岑樱却似被雪水从头浇到底,原还混沌未清的灵台忽有片刻清明。

她们这是要做什么?

她强撑着身子想要起身过去听得更清楚一些,身子却瘫软得厉害,足下不稳,一下子摔下了床来,足腕上传来阵阵痛楚。

小腹亦有股陌生的热燥传来,烧得她脸颊通红,她吃痛地揉着足腕,心中忽有无边的恐慌悄然漫开。

她们给她喝的到底是什么……

皇后,三殿下……

心里骤然生出不好的预感,不,她不能待在这儿!

岑樱从地上爬起,强忍着那股烧得她脸颊发烫的羞耻,匆匆穿好鞋履朝外奔去。

然才跑出几步,即听见宫人道:“炉子里的香燃得够不够?要不,再加点吧。”

“等三殿下来了,她也差不多该睡死过去了。”

那声音越来越近,她只好又折返回来,四下里环顾一圈,果然瞧见榻边青铜蟠龙纹的熏炉子里正燃着袅袅奇香。

她虽长在乡村,却也听村里的大娘大婶们说过,有些轻薄子会用迷香来对付女孩子,人吸入以后,就会陷入沉睡。

现在,那炉子里点的无疑就是迷香。

岑樱急得无法,她捂住口鼻,焦急地在室中踱步,寻找着可以脱身之法。

所幸书案旁的两扇窗是未曾封死的。她支起已经开始瘫软的身子,爬上书案,看了看窗下已经开始模糊起来的茏葱花木,踩着窗棂一咬牙翻了下去。

那窗台却足有三尺来高,她摔进窗下茏葱的灌木里,浑身筋骨似断,火辣辣的疼,脸上亦被树枝划出了道道白印,险些破相。

这疼痛多少令她清醒了些,窗内开始响起宫人焦灼惊讶的呼唤,岑樱忍疼爬起,一瘸一拐地跑开。

神居院。

嬴衍百无聊赖地立在一排书架前,登上扶梯,随意翻找着架上生尘的书册。

这是处僻远幽静的院子,与安福殿的东侧只隔了一道假山和树丛花木,已近荒废,是过往存放后宫宫人宫籍之处。

内坊令梁喜捧着那些被他翻出的书册,觑了眼他沉静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殿下今日怎么想着来此处了。”

九洲池是皇家池苑,位处紫微城西北,与太子东宫相隔较远,却与凤仪台的瑶光殿隔水相对。以往,除了有重大宴会在此处举行,殿下是绝不会踏足此地的。更遑论是已近荒废的神居院。

“随便走走。”嬴衍手中动作未停,没什么情绪地应。

心里却隐隐有些烦躁。那女人进瑶光殿也有段时间了,怎么还没出来,她和皇后有这么多的话要说?

他在书架旁翻箱倒柜的时候,阿黄就闷闷不乐地趴在书架底下,一动也不动。

嬴衍看得烦了,索性把书册扔给梁喜,捏着册书卷自梯上下来。

阿黄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扑过来抖抖脑袋欢快地摇尾巴,哪还有方才的颓废劲。

这畜生……

他脸色喜怒难辨,在透室而来的阳光里显得格外阴翳,最终,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带它出去。

身后只跟了几个亲信宫人,嬴衍出了神居院,沿着蓊郁林树的边缘一路往北走。

许是被闷得久了,阿黄时而欢快地伸爪抓蝴蝶,时而去嗅宫路两侧盛开的紫薇花,十分惬意自在。

嬴衍负手跟随在后,不急不缓。

他心间仍想着昨夜圣人与那女人认亲一事,圣人不会轻易罢手,这回眼瞧着是歇了心思,之后又会如何?

而若她真是姑母之女,当初又是怎么被调换出去的?被谁调换出去的?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思及那兄妹乱伦一事,他心底厌恶,不愿再想下去。这个时候自是不能询问宫中的老人的,只能等到高阳姑母自江南归来后问询一二。

不知不觉间,已走近安福殿的地界,忽闻阿黄欢快地叫了一声,撒腿往前跑。他惊了一下,斥道:“阿黄!”

阿黄置若未闻,一个劲地往前狂奔,嬴衍微觉不对,快步跟了上去。

这一带都是密林,树木葱葱郁郁,桐阴竹影,半侵石径,唯见假山嶙峋,不见人影。

但当他转过一篷修竹时,前方视野的尽头却出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正扶着株桐树吁吁地换气。

是个身着襦裙的少女,身影窈窕,翠绾双螺,正是岑樱。

阿黄已经停了下来,围在她腿边不住地打转,她抬起目,虚弱地道:“阿黄,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