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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是皇帝 前夫是皇帝 第60节

不过,她既敢挑唆薛姮离开,这笔账,他会和她算的。

——

新帝麾下的苍龙府连同周日郡县的衙役张发皇榜、入村搜寻,一连多日,始终没有线索。

那出逃的乱党十分狡猾,连车辙也被他人为地破坏改变,致使众人走了许多弯路,直至半旬之后,才摸到了岑氏父女曾住宿过的那户农家,一通威逼之后,老妇人无奈地承认了。

“前几天,是有个瘸了条腿的男人带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来,还带了条黄狗。”

“老婆子我见两个小姑娘管他叫爹,又说是被官府逼婚出逃,才好心收留他们。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走了,别的事,老婆子可不能知晓了。”

好容易寻到的线索再次中断,苍龙军不肯死心,追问道:“那两个女子可有何特殊之处?”

“别的没有,就其中一个,看着像是怀孕了,一直在吐。另一个活蹦乱跳的,还自告奋勇帮老婆子烧锅做饭呢!”

是永安县主怀孕了吗?

几个小将士十分困惑,拿了老婆子的证词回去复命。

徽猷殿中,嬴衍高坐在主位之上,面无表情地听罢。

怀孕。

岑樱不可能于此时有孕,就算有,他也不会饶了她。

而若是薛姮有孕,定国公府就是欺君。

事已至此,岑氏父女出逃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亦彻底失去耐心:“不必再去寻了,去铜驼坊,将高阳公主给朕捆来!”

他曾经有多相信他们如今就有多忿怒。所有人都瞒着他,背叛他,帮着岑氏逃出京城!

为什么!他分明不曾亏待他们。

高阳公主府里,高阳公主像是料到会有此一行,待天子近侍说明来意,坦然上车:“知道了,我自己去,不必你们拿我。”

“陛下吩咐,封侯爷与叱云娘子,也一并入宫。”名唤青梧的近侍道。

高阳公主眼皮子终于微微动了一下,眼底有慌乱一闪而过。

“岑治去了哪里。”

等三人被带到徽猷殿,偌大的宫殿年轻的天子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绣着龙纹的冕服在殿中微沉的天色中尤显威严与压迫。

“陛下见谅。”高阳公主跪在地上,面无异色地说着,“岑先生的行踪,我一深闺妇人,实在不晓。”

她听见一声哼笑,像是刀锋擦耳而过,寒气森森。

旋即瞧见帝王玄黑龙纹的丝履朝自己走来:“高阳姑母女中巾帼,连同乱党将朕骗得团团转,又怎能说是深闺妇人。”

刀锋在春日的空气里有若银龙乱洒,逼至高阳公主颈前,他眼里亦是没有半分温度。

明晃晃的威胁,叱云月吓得面如土色,膝行过去抱住了他的腿:“表哥,表哥,你冷静一些,母亲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高阳公主心中一紧,还不及说什么,那柄冰冷刀锋慢慢从她颈前移至了女儿颈边,他脸上未有半分和缓之色,连同封询在内,殿下跪着的三人皆是怔住。

叱云月更是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如覆冷霜的俊朗面庞,寒气自身下的水泥金砖传来,充溢全身。

他是要……他是要拿她的命去威逼母亲吗?

他怎么可以那般对她啊……

她是他的表妹……她对他那般痴心,为他做了那样多的事……难道这些,都比不过一个岑樱吗?!

叱云月眼中怔怔落着泪,仿佛被抽走所有生气。嬴衍却并没有看她,依旧冷目望着高阳公主:

“姑母还是不肯说吗?朕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高阳公主心口骤凉,咬咬牙仍是梗着脖子道:“贱妾不敢欺瞒陛下!说是不知便是真的不知,陛下不分青红皂白将我母女掳来,又岂是人君所为!”

话虽如此,高阳掩在华丽袍服下的脊背却是微微发颤,抑制不住地心中生寒。

他哪里是什么温良恭俭的新帝,骨子里的狠戾偏执,分明和他的父亲一样!

即是如此,她又岂能让樱樱和云怿再落到他父子手里!

嬴衍目中闪过了一丝失望,他冷漠地看了早已怔住的叱云月一眼,却丢开她,径直持刀向高阳刺去。

刀锋在空气中如游龙出,眼见就要见红。这回不必叱云月阻拦,那跪在高阳身边的中年男子已扑到了她的身前,哭叫道:“是、是白马津!”

“陛下,您饶了高阳吧,是滑县的白马津!”

剑尖生生刺入封询肩下一寸,若无他之阻拦,方才高阳公主必死无疑。

叱云月这回连哭叫的勇气都没有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冷酷的表兄,恐惧得喉咙发干,忽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扑过去抱住了身体瞬然软塌下去的母亲。

高阳公主脸如死灰,胸口微微起伏着,与持剑的年轻帝王对上了视线。

封询挡在母女身前,不顾肩头刺痛,仍在磕头求情不已。

嬴衍面无表情,神情喜怒难辨。

他“哐当”一声弃了剑,拂袖朝外走。却吩咐殿下等候的苍龙卫:“来人。”

“将公主软禁宫中,其余人等,去往滑县白马津。”

作者有话说:

工具人月娘:呜呜呜呜心碎了,表哥居然这般对我。

对了滑县不是岑爹的故里,是他和高阳姑母约定的隐居的地方~

第52章

岑樱和父亲沿着黄河一路东行北上,于十日之后抵达了位处黄河渡口的滑县白马津。

这时已是三月之末,一年的春景到了最粲艳的时候,沿途千树吐绿,百芳争艳,生机盎然。

白马津地处黄河南岸,因山而名,地势险要,历代皆为兵家必争之地,直至太|祖南北一统放马南山,才渐渐失其军事地位,变成了黄河上一座普通的渡口,迎来送往,十分繁忙。

岑治二十年前曾被发配滑县带兵,一次出城游玩,偶然发现了白马山下、黄河岸边的一处风景秀丽的芦苇荡,索性建了所小院,写信给当年的未婚妻高阳公主邀她过来小住,秋对芦花,夏则避暑,还说以后老了也要在白马山下隐居过日子。

实则高阳公主帝室之女,二人又尚未成婚,也不可能在那时过来。而那处院子岑治后来休沐住过几次,再后来北边战事起,率兵打仗去了,至此再未回过滑县。

他料想那处小院早已荒废,不想循着记忆寻到那片芦苇荡时,乌檐青瓦,仍屹立于萋萋芦苇之中,伴着四周芦苇千顷跃空水鸟,美得不似真实。

旁边另支了座木屋,下来个垂垂老矣的长者:

“这位是谢先生吗?我家主人命我在此恭候多时了。”

原来此人是封家的旧仆,多年来一直住在附近,看护着这处院子,这次也是得了封询吩咐,早早地等候在此了。

岑治眼眶微热。

临行之时,封询什么也没和他说。

而他虽告诉他们与柔然约定了在白马津等候,却没说是想来看看这处院子,更不会想到,封询会如此有心。

他们在院里暂住了下来,晚间收拾床榻的时候岑樱神神秘秘地进来:“阿爹,你和高阳姨母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临走的时候,姨母的眼睛都快黏在他身上了,他却理也不理。

岑治瞪女儿一眼:“故友而已,不是说过了?”

“你要是闲,就去把饭做了,姮丫头这几天都没喝上一口热汤,怕是受不住。”

“知道了知道了,你要不是心虚,怎么那么大反应啊!”岑樱扮了个鬼脸,牵起阿黄去厨房做饭。

岑治抬头望了眼窗户划出的、四角方方的绚丽晚霞。

他不理她,只是不知要如何回应她的感情和面对明允兄罢了。

他是个早已死去的人,这辈子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活在人世间,明允与她复婚在即,又何必让他们为多出的自己为难。

封家老伯早在屋中备好了柴火菜蔬,三人一狗难得的吃了顿热饭,洗了个热水澡,早早地安寝。

次日来接他们的人仍没到,岑樱带了薛姮和阿黄去芦苇荡里捡野鸡蛋。

暮春的芦苇还很鲜嫩,碧绿的叶子像一片片碾得薄薄的翡翠,苇尖闪烁着阳光跳跃的光点。微风吹过,瑟瑟作响。

“这里真美。”

四周碧水如镜水映天,薛姮喃喃地赞叹,“若是没有人来打扰,和樱樱在这儿住上一辈子也是好的。”

岑治已和她们说了樱樱哥哥派人来接的事,只在这两三日间,岑樱本来失望不能去白马山替她捉天马了,得知找回了分别七年的兄长又极高兴,恨不得他即日就来接。

她正弯腰掏着野鸭窝里的野鸭蛋,脸上有芦苇叶划出的小小白痕也浑然不觉:“我想,等秋天芦花开了会更美吧,只可惜我们怕是没法待到那时候了,我也没法再带你去骑马……”

“没关系的,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呢。”薛姮笑着道。

说着,又似安慰她:“以后,我们年年岁岁都可以来的。”

“也是。”岑樱也被说得高兴起来,“哎,到时候就让我阿兄教你吧,他马骑得可好了。就是分别好久了,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她们在芦苇荡里捡了许多的野鸭蛋,用布包裹好,由阿黄驮回去。

芦苇荡里凹洼不平,阿黄肥硕的屁股也跟着一晃一晃的,煞是可爱。二人手挽着手走在后面。

回去坐了还没有半刻钟,去往黄河津口打探消息的岑治就回来了,面色严肃地道:

“接我们的人到了,你们准备一下,我们这就走。”

岑樱问:“阿爹,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岑治语调冷静,说话间已拖着断腿进屋收拾东西。

事实上,方才他前往黄河津渡打探消息,还没走近就发现将要渡河的人们陆陆续续地返回,一问才知,渡口已被官府下令关闭,正在盘查将要渡河之人。

他知道朝廷早晚会追过来,却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两个女孩子的心莫名就跟着揪了起来,飞速地收拾了赶路必备的行装,一一搬到马车上。

这回走得匆忙,许多东西都未及带上,岑樱有些可惜那才捡到的野鸭蛋,早知马上就要走,还不如给母鸭留着。

车轮轮转如飞,沿黄河在官道上一路疾驰,却不是黄河津渡的方向。岑樱一颗心也似跟着颠出来,惶惶地问:“阿爹,我们不过河吗?”

“他们的人想是已经到了,来不及了。”岑治挥舞马鞭,声音在疾风里有些颤抖。

两个女孩子甚至来不及担忧,马车便狂甩起来,岑樱紧紧抱着薛姮才使得她不被甩下去。

但紧接着岑治又喊:“不行,这太明显了,你们下车,往芦苇荡里藏。”

“那阿爹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