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正是因为他近来大肆选秀的缘故?催促着给太子议亲的人更多了。
太子面带惭色,似乎又有些懊恼。他动了动唇,没再说话。
解决了盘桓在心头许久的一桩大事,皇帝心情甚好。他安慰了侄子几句,又叮嘱内监好生照料,这才起身离去。
一出东宫,皇帝就命人去查平江伯府这位姓韩的表小姐。
宫中暗探查消息极快。傍晚时分,对于韩氏,皇帝就有了基本的了解。
父母双亡、投奔舅家、顶替了表妹的婚约、又在成婚前失踪,还被退了婚、刚进庵堂……
皇帝微微蹙眉,这经历也太复杂了一点。
单看这些,着实不是良配。赐婚给太子,恐难堵悠悠众口。
不过,韩氏父亲是建元年间的探花,母亲是伯府小姐,也算得上官宦人家的姑娘。失踪、退亲一事虽闹得沸沸扬扬,可张周两家也给出了说法。且被送进庵堂,明面上说的是给长辈祈福,能夸一声孝顺。最关键的是,她有救了太子这一功绩。
不问出身、成人之美,虽勉强一些,但也完全能说得过去。
机会难得,不可错过。
皇帝定了定神,立刻命人去拟赐婚的圣旨。
圣旨拟好之后,皇帝亲自过目,颇觉满意,加盖了印玺。
他心情甚好,又召幸了一个新进宫的秀女。
五月十九。
一大早,平江伯府的女眷就去春晖堂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身体已大好,精神却有些不济。
两个儿媳妇和一个孙女都在。
唯独缺了外孙女。
一想到穗穗在白云庵,孤零零的,老太太心头就一阵窒闷,整个人也懒洋洋的。
“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去忙吧,不必在这儿陪我了,我也想清静清静。”
“是。”
春晖堂恢复了安静。
老太太坐在窗下,怅然若失。
临近巳时,忽有一辆马车在平江伯府门口停下。
这马车看上去并无异常,但令人震惊的是,护送着马车的竟然是一队禁军。
马车停下后,自车上走下一个年约四旬、面白无须的男子,做内监打扮。
这内监手上恭恭敬敬拖着明黄的圣旨。
看守大门的门房见状,登时一惊,慌忙将来者迎进去,又忙不迭地去报信。
听说宫里来人,还拿着圣旨,平江伯和老太太等人俱是惊讶异常。
现任平江伯只在朝中领了个闲职,每天只用去点个卯,基本不涉政事。
自老太爷过世后,平江伯府已有将近五年不曾接到圣旨了。
此次忽有圣旨到,众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不迭布香案,准备领旨。
却听宣旨的太监嗓音尖利,笑眯眯问:“韩氏可在?快让她出来接旨。”
平江伯迟疑了一下:“公公,哪个韩氏?”
“前杭州知府韩麒之女,周伯爷您的外甥女啊。她不是现居府上吗?”
平江伯一怔。
这圣旨是给穗穗的?宫里怎么会突然给穗穗下旨?
见他神色有异,太监不解地问:“怎么?莫非韩氏不在府上?”
“不不不,她这三年一直住在寒舍,只是昨天刚去京郊白云庵给老太太祈福,还未归来。公公稍待,我这就派人去请她回来。”
平江伯稳了稳心神,匆忙命人去白云庵接人。而他则又亲自招待这位姓夏的公公。
一时之间,平江伯实在是猜想不出圣旨的内容,心内又着实好奇、担忧,便忖度着出言询问:“敢问公公,皇上下旨,到底所为何事?”
夏公公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等待会儿宣读了圣旨,周伯爷自然也就知道了。”
他轻啜茶水,闭目养神。
平江伯也跟着笑了笑,心里依旧没底。他只能安慰自己,看夏公公这神态做派,大概不是坏事。
——
在白云庵的第一夜,韩听雪睡得并不安稳。
寮房的床铺偏硬,刚睡上去不太习惯。她夜间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才勉强睡着。
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中,就听到了白云庵里敲钟的声音。
这时候还不到五更。
韩听雪听慧宁提过,晨钟之后,庵堂里的女尼就要进行早课了。
她如今在白云庵里念经祈福,也不好太过惫懒,自当和众人一起。
因此,韩听雪匆匆起床,快速洗漱后,也去了众女尼诵经的殿内,跟着一块儿念经。
她并不笃信佛教,只平时偶尔会帮外祖母抄一点佛经。
这会儿在白云庵里,耳畔尽是诵经声。她也跟着念一些,不知怎么,心里涌上阵阵的凄凉。
过得好一会儿,韩听雪才回过神来,心内暗道一声罪过罪过,佛祖莫怪。
定了定心神,她摒弃杂念,认真诵经。
早课结束后,韩听雪随慧宁等人去用早膳。
这是非常简单的素斋。
据慧宁介绍,平日里吃的青菜都是庵堂弟子自己种出来的。
韩听雪暗暗点一点头,还跟着慧宁一块儿去浇水,顺带看了看后院的青菜。
绿油油的,长势喜人。
看着满目青绿,韩听雪的心情不自觉好了几分。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其实也还好。别人待得,她自然也待得。
慧宁还比她小了一岁呢。
现在觉得陌生没关系,时间久了,肯定就熟悉了。
她当初刚去平江伯府,一开始不也不适应么?
韩听雪很快调整了心情,给青菜浇水之后,也跟着去念经。
临近午时,忽然有人敲响了白云庵的大门。
是平江伯府的人。
来者神色焦急,一见到韩听雪,就道:“表小姐,快上车,宫里来人了,老爷让你回去接旨呢。”
韩听雪讶然:“接什么旨?”
“圣旨啊。”
韩听雪有短暂的愣怔。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圣旨扯上关系。她下意识问:“给我的圣旨?是做什么的?”
“这小人哪儿知道啊。”
韩听雪心想,也是,回去接了旨就知道了。
这种事情耽搁不得,何况宣旨的内监已等候多时了。
韩听雪来不及换衣,就先乘坐马车回平江伯府。
马车一路疾驰,韩听雪暗自猜测。
是因为爹爹生前的账册吗?会不会是怪脸人的主人拿到账册后破了什么大案?
不对,这种事情应该不会特意给她下旨。
唔,难道是因为她昨天随手帮了太子一下,皇上下旨给她赏赐?
……
她胡思乱想着,马车已疾驰进城,后又回了平江伯府。
婆子在门外焦急地等着,一见表小姐下车,就匆忙相迎:“可算是回来了,快快快,夏公公都等急了。”
香案早就布好。
韩听雪随外祖母和舅舅一道,跪地接旨。
此时正是晌午,太阳就在头顶。
“……兹闻韩麒之女品貌出众、温良敦厚。朕躬闻之甚悦。今太子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
韩听雪脑子轰然一震,霍地抬头。
这怎么听着不像赏赐,像是赐婚呢?
“……许以皇太子为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夏公公念完圣旨,笑眯眯道,“韩小姐,接旨吧。”
韩听雪还没回过神,耳畔一直回响着那句“许以皇太子为妃”。
她感觉自己要么是听错了,要么是被太阳晒糊涂了。
却听夏公公又含笑催促:“太子妃殿下,接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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