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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顾通宵达旦做了一个晚上的数据分析,虽觉如此繁忙的时候,请假有些不适合。
但是关于念念的成长,他不想错过。
他想起那日念念睁着一双充满期待的双眼,来问他能不能来看她的公开课。
这是第一次念念敞开个性,能在班里得以展现自我。
比起以前的自卑,她真的是在一步步的变好。
她现在开朗又活泼,他作为父亲有许多不足的地方,连常锦礼都特意嘱咐过他。
有时间的话,多陪陪念念,多给她一些行为上的鼓励。
所以为了支持这次念念的公开课,他不仅通宵开干,效率更是史无前例的好。
所以,当他去向吕师长请假的时候,倒是有了些底气。
“我不允许,现在队里这么忙,你要将私人事务放下,将鹏城的建设放在首位!”吕师长没有看任顾,仍然低着头在审阅文件。
任顾听了以后,一直敬着礼,手并没有放下来。
“报告!古有云修身齐家再治国平天下,我已经超前进度30%,请假回来之后仍然会保持这个进度,请师长放心,并准予批准假期!”
吕师长手上的笔一顿,抬起头来,看了看任顾的神色,“成,那周末带你爱人,我见见。这属于私事,你自己看着办。”
任顾正想拒绝,吕伟又开口了,“我只是以老师的身份见见她,你这还想拦着吗?”
任顾:“我没有权利替她答应,我明天给您答复。”
吕伟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任顾就这点好,心思缜密又周到,他以前不就看上他这点么?
就连他自己听了,也不禁摇摇头,把手上的笔一扔,轻声说:“快去快回。”
“是!”
任顾出门的时候,韩蓄已经帮他打好了饭菜,“老大,不吃了吗?”
任顾接过饭盒,扬了扬手腕,“吃,回家吃。”
马超在后头站着,见人走了,这才上前搭着韩蓄的肩膀说,“你们家老大归心似箭,识趣点。”
韩蓄:“……”
马超见韩蓄也换了衣服,要往外走,已经八点多了,这会他还去哪里?
他不禁问道:“你又去哪里?”
“我去陪对象”
马超:“……”
成吧,他还能说什么?
任顾路过友谊商店的时候,想起父母汇回来的钱和消息,不禁抿唇一笑。
进去找了一盒意大利进口的黑巧,站在柜台前问:“多少钱?”
柜台人员一看任顾身高和小脸蛋,顿时脸都红了,结结巴巴说:“好、好像,我看看。4、4张外汇券。”
“给”任顾递出去后,想用手抓着,又摸了摸有些冰凉的包装,害怕化了,回去问要包装袋,对方却说店里刚好用完了。
任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双层鞋带的鞋子,当即动手解开了一条鞋带绑着给拎了回去。
一路上有许多不解和耻笑的目光,任顾都丝毫没受影响,反而心里有些开心。
短短两天没见,心里着实有些想常锦礼了。
想赶紧回去抱抱她、亲亲她。
连晚上他在无人的夜里,闻着衣服上的味道时,他都想到常锦礼身上的香气。
那是自己常年惯用的肥皂的味道,不知为何在她身上闻到和他如出一辙的味道时,他心里竟有巨大的满足感。
这和在项目上取得重大突破时,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想到这里,他的步伐不禁又加快了一些。
任顾感觉走的这一段路,短短四五公里,却觉得那么长。
快到家的时候,看着筒子楼下熟悉的场景,底下一排二八大杠的自行车,还有大爷用绳子给圈出的停车位置都是那样让人感受到这里的气息。
他三步作两步往楼上跑去,楼梯里微黄的灯光从家家户户的门缝里倾泻出来,他就像一个小伙子那样,迫切地赶回去,见着心里所想的那个人。
原来真的有归心似箭这种心情,小时候去京市读军校,那会常年回不了家,等能回了隔着几千公里的心情和现在就隔个几公里是一样的。
因为家里同样有着让他牵肠挂肚的人,上楼的时候迎面碰到两人有说有笑的下楼,任顾没留意那男人是谁,倒是何红英一见是任顾。
声音立马变得有些尖酸刻薄起来,“儿子,明天咱就去供销社看看,想吃些什么,妈去换。得吃饱喝暖了,才不会让人瞧不起。”
“得了,妈,不需要那些东西。”
“怎么就不需要了?你不是被你们排长给表扬了吗?照妈说,你好好表现表现,别像别人,后勤兵没个前途的。”
陈远志偏过头去,似乎有些受不了何红英一样。如果不是生养的情分在这里,他估计都不会回来。现在已经是回来得少之又少了。
两人正往下走,迎面走来一人,陈远志有些看不大清人脸,但是感觉得到何红英对那个人的敌意。
明显刚才说的那话就是说给他听的,能住在筒子楼的人多少也是军队里的。
楼上一户人家刚巧开了门,光线就打在了正往上走到任顾脸上。
陈远志心下一个咯噔,反射性立马行了一个军礼,大声喊道:“参谋长好!”
任顾拐弯与两人正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听见陈远志的声音,下意识也回了一个军礼,过后才说:“在家里不必这样,好了,去吧。”
说完,还没等陈远志反应过来,任顾已经三两下垮过一层楼梯了。
何红英大张的嘴巴,大得能塞下一颗鸡蛋。
她儿子刚才喊什么?她没听错吧?
参谋长?
“儿子,你刚是不是认错人了?就他参谋……”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远志扯了一把,“妈,我警告你,话不能乱说。散步!”
明显陈远志是不想她再开口,这楼里的关系错综复杂,一个不小心传了出去,被人抓起来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何红英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不说就不说,用得着这样?
这楼道里黑漆漆的,自己儿子什么眼神?!
任顾上到六楼,站在自己门前,这才悄悄把绑巧克力用的鞋带系回鞋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后,这才将钥匙掏出来,钥匙刚插进门锁,门一下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爸爸,你回来啦!”念念的小脸蛋出现在门后,竟然换了一个发型,剪了个齐刘海。
“来,爸爸抱抱,哎呀,咱们念念怎么这么轻?”念念一下整个人跳上任顾的身上,任顾一手拎着巧克力,单手将她抱了起来,移到侧腰上。
奶奶从厨房里伸出个头来,“任顾,你回来啦?”就又缩回去弄她的面食去了。
现在她一心都扑在她的小摊贩上,能赚钱更能大展身手,感觉自己也有用武之地了。
任顾虽然不知道奶奶在里头捯饬什么,但是他倒是称赞了一下念念这个发型,“念念这个头发真好看。”
“是妈妈给我剪的,爸爸这个是什么?”
任顾任由念念接过那袋巧克力,是绿色封面的抹茶味,“拿去和妈妈、奶奶分享一下。”
念念就像个小猴子那样从他身上滑下,任顾无声笑了笑,念念的转变很大,以前在人前都是十分腼腆的,现在练拳以来,个性开朗得连他都觉得有些惊奇。
洗浴室的门紧闭着,他站在门口都闻得到那个小香皂的味道。一想到是常锦礼在里头洗涮,他脸颊觉得有些发烫。
念念小心地撕开巧克力,里头是一颗颗被搓得圆润的小球体,上头用红色的薄薄锡纸给包裹了起来,看上去精致又好看。
她抓起巧克力先开了一颗塞进了常凤春的嘴里,甜糯糯地问:“太姥姥,甜不甜?”
“唔,苦的。以前看别人吃觉得好香,原来这么苦的。”常凤春虽说是苦,但是依旧慢慢含在嘴里,舍不得一下就将这丝滑的感觉吞下。这是她第一次吃巧克力,味道得好好记住。
她已经过了半百岁了,能尝鲜尝鲜,好运的话能陪着他们几十年,不好运的话,像王娟梅那样,谁说得准呢?
口里的巧克力甜苦参半,像极了人生。念念虽说看听见太姥姥说苦,但是已经馋极了,又给任顾拿了一颗,任顾摇摇头,示意念念吃。
她这才小心地揭开箔纸,舔了一口后忍不住又咬了半颗到嘴里,就把剩下的半颗包起来了。
她舍不得一次吃完,要留一点明天再吃。
没等一会,常锦礼就洗好,刚才开门,就看到任顾回来了。
他清瘦的脸上,连胡子都没剔,长了一层短短的青碴,接着视线往下一移,见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铁饭盒。
话还没问出口,就被任顾拉进房间了,念念一看,也要跟着进去,却被任顾拦住了,“念念,现在电视你可以允许看十五分钟,你要不要去看?”
念念一听,双眼一亮,立即乖巧地点点头蹦到客厅去了。
常锦礼还湿漉漉的头发站在房里,看着他转过来的眼神,不禁:“……”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常锦礼看着转过头来的任顾,那双盯着猎物的眼神,就仿若看到他身后在一摇一摆的狼尾巴~
第44章 奋斗第四十四天
常锦礼看着任顾手里还抓着那个铁饭盒, 就那样站在门口,显得有些滑稽。
明明也就那么几天没见,却觉好像好几天没见到了一样。
她发上的水珠, 几乎都要滴湿了她肩膀上的睡衣。
任顾三两步走过来, 将饭盒轻轻放在桌上,看她将毛巾覆盖在头上,底下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显得有那么一点可爱。
他伸手将毛巾轻轻从她头上揭下, 平铺搭在了她的肩上。
常锦礼因为任顾的靠近,在身高上显得有些压迫,见他温柔地将手指插.进她的湿发中, 用指尖替她梳理着发丝, 偶尔扯痛了, 她只是皱皱眉, 没有吭声。
任顾温柔地问:“弄疼你了?”
常锦礼口是心非的说:“没有。”她转移了话题, “明天拿到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