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小姑娘。
平老板对纪彬道:“可别客气,她的熏香录很有名气,那一手调香谁都佩服的。而且她送来的熏香,那都是好东西。”
纪彬也跟着笑:“引娘喜欢就好,大不了我们回些礼物。”
这话就是让引娘收下,回头他们夫妇回礼就行。
引娘还是头一次交到这样的朋友,还会自己写熏香的书,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而且燕行首想让人喜欢,那可太简单了。
这顿饭吃完,两人关系已经非常好了。
纪彬也不阻止,像燕行首这样的人是有分寸的,她也不是真正的楚馆之人,倒是可以交往,总之引娘开心就行。
傍晚时分,平老板跟山清公子的醉意稍稍上来,倒是燕行首酒量要更好一点。
纪彬早就让人准备了客房,现在酿酒坊后面的房间还没人住过,后面一共十间房,他们三个人一人一间都行,就是里面简陋了些。
趁着平老板跟山清公子去洗热水澡。
引娘又回去找物件布置房间。
这次是真的庆幸,幸好杂货店没事就送东西过来,乱七八糟东西是不缺的。
燕行首也跟着过来,她知道山清公子的喜好,让她布置会更好点。
此时的柴力也已经醒了,睡了一下午,精力已经恢复,开始跟纪彬说起春安城的事。
他到了春安城之后,立刻去找陈掌柜说明情况。
没想到去他家里,就看到陈掌柜愁眉苦脸。
最近那些达官贵人们似乎有点不耐烦,连连派人上门,可每次问都是一个回答,酒还没酿好。
这约定时间都没到呢,这些人都很着急,要是超过约定时间还没献上黄米酒,肯定不会饶了他。
陈掌柜没想到柴力带来的又是个噩耗。
不过听说他说,能运多少是多少的时候,陈掌柜这才安心,但是又派人去几家说明情况。
好好的酒,竟然让他愁眉苦脸的啊。
陈掌柜再三感谢柴力提前说明情况,但柴力已经要去平喜楼了。
去平喜楼之后发生的事,纪彬已经知道了。
但平老板他们三个急着赶过来寻美酒这事,估计整个平喜楼都知道。
对纪彬来说,这是好事啊。
酒还没上架,名气就出来了。
纪彬道:“辛苦你了,等这次事情忙完,你好好休息几天。”
柴力摇头:“我不累的,而且让人觉得有干劲。”
这连着奔袭两天,像是回到战场上一样,很有意思。
说完,柴力又把剩下的盘缠给纪彬,并道:“租来的马还没还回去,邑伊县租马的价格是一天一百文,咱们租了五天,一会我去还马。”
纪彬让他把钱收下:“本来就辛苦,这些就当是辛苦钱。马暂时不还也行,等他们走了之后再说。”
柴力犹豫片刻,他跟着纪彬已经攒下不少银子,怎么能再收。
纪彬这边已经换话题了:“晚上你能不能住到酿酒坊的客舍,就住到三人附近的屋子里,算是保障他们的安全。”
纪彬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平老板也关紧,但却没那位山清公子要紧。
吃饭的时候他就发现,平老板,燕行首,他们两个虽然不会刻意招呼山清公子,但态度却是不同的。
别看这两位不主动跟山清公子说话。
可山清公子一开口,两人注意力马上跟过去,有问必答,有话必讲。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山清公子是位大人物。
不管是不是吧,保障他们安全总没错。
柴力直接应下,换个地方住而已,这没什么。
他们说话间,引娘跟燕行首已经把三个房间布置好了。
这些客舍建的都不错,普通家具都是有的,只是简陋些。
如今地面铺上薄毯,又贴了轻纱纸,再把漂亮的摆件用上,引娘还找来几个屏风,甚至能把每个房间简单隔开,分出卧室跟小厅堂。
卧室的被褥枕头都是崭新的,竹子做的躺椅也有些好看。
燕行首经过引娘允许,折了几朵蔷薇跟月季,看似简单地插在花瓶里,就让整个房间立刻不同。
等山清公子跟平老板洗漱完,两人各自回房间休息。
燕行首去给山清公子房间备了温茶,这才去洗漱睡觉。
不过燕行首刚回房间,平老板走出来了,他还有点微醺,似乎想说什么。
纪彬道:“我让柴力住在你们旁边,晚上会有人来这里巡逻,放心。”
平老板眼中闪过欣赏,这也太聪明了,自己什么都没说呢。
他倒是没事,住在这山脚的酿酒坊没什么关系,但那位可不同啊。
既然纪彬安排柴力在附近守卫,又有村里人巡视,那没事了。
此时天渐渐黑了,夏日的风吹到脸上热乎乎的,可此时更热的,是纪滦村乡人的心。
准确说是酿酒坊众人的心。
纪彬跟引娘回来,里长已经在他家等着了。
看着他们期盼的表情,纪彬点头:“这就是平喜楼的老板,我让柴力送了两瓶黄桂稠酒过去,他觉得好喝,直接过来了。”
众人下意识发出欢呼,好在这里离酿酒坊客舍有些距离,不会打扰到尊贵的客人。
引娘把院子灯都点上,请大家坐下来聊天。
今天势必会有很多话要说。
宣老爹看着引娘,心里感慨万分,他家闺女真的不同了。
纪彬家院子里坐着十来个人,不仅有酿酒坊的,还有宣老爹他们。
不过建作坊的几个人也只是凑热闹听听。
这些话也没什么不能听的,纪彬直接道:“平喜楼老板喜欢我们的黄桂稠酒,就说明这个生意稳了。一个月至少会要两千斤。”
纪彬说完,众人眼神有些呆滞。
黄米酒要一千斤,黄桂稠酒要两千斤。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里长忍不住道:“真的能要这么多?”
纪彬点头:“嗯,可以,不过我今日要说的,并非这些。”
“而是酿酒坊的品质。”
“不管做了多少酒,若是品质不好,那这些基业都会毁于一旦,到时候影响的,就不是一家的生计,而是整个酿酒坊的生计。”
等纪彬说完,有些稍松懈的人就有些羞愧。
这正说中他们的内心。
约莫一刻钟后,众人渐渐散去,留下的只有里长了。
纪彬跟里长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走到厅堂。
他们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中之重。
那是盈利,分红,定价。
这事掰扯起来也简单,首先里长不会抢利,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只要纪彬能做这个生意,只有纪彬才能带着他们赚钱。
别的不说,黄米酒在邑伊县存在多少年了,可没人发现它的妙处,就算发现了也卖不过去。
但纪彬可以。
就凭这一点,纪彬可以跟任何人合作。
也就说,纪彬可以随时抛弃他们,直接自立门户。
纪彬却不是这样的人。
他想的都是大家一起发财。
把所有赚钱的买卖都揽自己手里,那可太累了。
还不如分出去,吃个分红更好,他想当的就是个货郎啊!
他们两个首先要谈的就是定价。
以前试卖的时候,不用那么仔细,可现在越来越规范,就要说清楚了。
黄米酒不用说,一个看似最普通的酒,被他们卖到一钱银子一斤,已经算高价了。
之后还是按这个价格来算。
此时算的,却是成本跟利润。
他们邑伊县粮价贱,现在的价格约莫一百二十文一百斤。
而一百斤粮食,大约能酿出四十斤黄米酒,再加上从官方那买的酒曲,四十斤的黄米酒,成本是二百八十文。
约等于一斤成本是七文钱。
核算出这个价格,纪彬忽然明白,什么是暴利啊!
这就是暴利好吗!
一斤的酒,他们又能卖出多少钱呢。
两百文。
去掉酒坛,纸封,运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