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在卫韫玉察觉不到的地方低叹了声,心道终于开启了第一步。
其实,这系统是悲情男配拯救系统,是应广大读者对男配的热情而生,在找到卫韫玉之前,它已经对祁陨尝试了无数次拯救,只是,系统实施救助,需要宿主本人有求生意志,可那祁陨毫无生志,系统几次尝试后力量即将耗尽仍是无处下手,只得寄希望于旁人实施救助。
卫韫玉便是它几番合计之后,找到的最合适之人。
就在卫韫玉应下后,她眼前的墓葬突然从中破开,系统打开棺椁,棺椁里正是下葬的卫韫玉。
因她死的蹊跷,未曾停灵七日,当夜便下了葬。因此系统挖出来的卫韫玉尸体,看着除却面容苍白了些,其它竟和生前没有什么不同。
突然,卫韫玉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力道,将她的灵魂紧紧拽住。瞬息后,那股力道将她带回了她原本的身体里。
第2章 、复生(捉虫)
下一瞬,她已在棺椁中醒来。
棺椁里藏着许多随葬品,其中既有金银珠宝,也有她素日里珍爱的小物件。卫老太君最是疼爱卫韫玉这个孙女,便是下葬匆忙,也是将她在国公府珍爱之物一一清点悉数随葬。
除此之外,卫老太君还为她备上了几件男子衣裳。
在卫老太君心中,卫韫玉是因恢复女身惹来这杀身之祸,她心里盼着她的孙女来世就做个无甚羁绊不受世人束缚的儿郎,不要再受这女子之身的苦楚,特意随葬了男子衣裳。
卫韫玉醒来后第一时间便是脱去身上的大红喜服,选了件随葬的男子衣物换上。紧接着她撕了块布做包袱,又挑了几件衣物,有男装有女装,还选了棺椁中方便典卖换钱的财宝,一并包了进去。
待做完这一切后,才撑着棺木边沿爬出。
待她出来后,那棺椁又被系统合上重新放进墓中,紧跟着黄土复又掩埋棺椁,一切都复原成了开馆前的模样。
而卫韫玉立在一旁看着这怪异景象,已毫不吃惊。
人死都能复生,其它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卫韫玉急着赶路,想着用轻功先离开此地要紧。正当她欲要动用轻功时,系统却提醒她道:“宿主,我虽然复活了你,可是那毒在你体内仍有影响,为了保证你的身体正常休养恢复,你的内力武功眼下都将受限,使不出来的。快则三四个月,长则一年半载,才能恢复。”
在提醒完这一句后,那系统突然嘀嘀嘀响了三声,响声结束后系统语气有些匆忙的又接着说:“本次救活宿主系统能量耗尽,即将进入休眠状态,醒来时间未知。但宿主不必过于担心,本系统与宿主绑定,能察觉到宿主的生命体征变化,一旦有生命威胁,系统将会强制开启。”
话落,卫韫玉脑海中恢复寂静,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系统,系统……”卫韫玉试着在脑海中唤了它几声。
无人回应,看来的确是休眠了。
她看了眼手中拎着的包袱,回首望了眼长安城内的方向,终究是狠了狠心,没有回京去见一面祖母亲人。
如今在世人眼中卫韫玉已死,她贸然回去,只怕会再惹杀身之祸。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救下祁陨,其余诸事皆可从长计议。
卫韫玉背上包袱,脚步极快的往西边走去,准备先去踞京城不远的沧州。沧州地处要塞,北上南下西去东进,皆是岔路口。
从前卫韫玉在南边领兵,每每归京述职,都要途经此地。为了方便落脚,她特意在沧州买下了间客栈,长订着一间上房。
卫韫玉到沧州时,还在夜里,她趁着夜色避开人群自一个被高墙遮掩的角落,翻进了客栈房中。
房间里的一切都和她上次离开时并无二致,卫韫玉的心境却和从前截然不同。
她赶了许久的路,来到了自己熟悉的住处后,一直紧绷着的心弦才稍稍放松。
室内的窗户开着,正对楼下的灯火繁闹。卫韫玉缓步行至窗前,视线自人声喧闹中抬首望向天际弯月。这处客栈处在闹市街上,来来往往的客商们热闹得紧,人声鼎沸下更衬得孤悬天际的弯月寂寥。
她孤身立在窗棂旁,遥望那弯月色,久久静默不语。
冷风不断,吹的她脸庞冰冷。
良久后,卫韫玉方才回神。她俯身打开妆台上的一道暗格,暗格里是一些易容的东西。卫韫玉曾经跟着一位江湖术士精细学过易容,能将人易容改貌,便是再亲近之人也看不出来。
如今卫国公府嫡长女卫韫玉已死,她自然不能用自己的脸在外头行走。况且,熟识自己这张脸的人可不少,她赶着去西北救人,更需得易容后,才方便办事。
卫韫玉担心惊动客栈里的人,便不曾点灯,只是借着月色和外头的灯盏在铜镜前细细描摹。好一会儿过去,铜镜里那明艳动人的女子容颜,竟变成了一张瞧着秀气温润的小郎君面容。为了逼真,卫韫玉甚至还在脖子里粘了个假喉结,加之她善口技,装成男子嗓音说话,轻易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夜色渐浓,到了下半夜。客栈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只有街上的打更声偶尔响起。卫韫玉起身,将易容的物件一并打包装进包袱里,又在房中翻出几个钱袋子,数了数,将这银钱带在了身上。接着拎起扔在卧榻上的行李,趁着月色翻窗而出。
她继续往西走,脚程仍是极快。
到天色大亮时,已经出了沧州城,走到城外西北方向的一处村镇。
卫韫玉在这镇上买了匹马,之后纵马继续往西北赶去。她从前装过二十余年的男子,女扮男装驾轻就熟,来来往往瞧见她的人,没看出分毫不对。
因为系统休眠了,卫韫玉无法得知西北那边的消息,她又担心要救的人出事,因此昼夜兼程的往西北边塞赶去,除却饿的不行必须用膳外,半点不敢歇脚。
紧赶慢赶,换了两匹马,终于在三天后到了西北边塞。
抵达西北时,她唇瓣干的起皮,一身的风尘仆仆,弄得面上满是尘灰,原本易容成的温和秀气郎君摸样,也被赶路折腾成了个不休边幅的糙汉子。
卫韫玉从前的身体十分康健,可是眼下的身体,却好似要娇弱许多,不大经受的住折腾。她心想许是中毒后死过一次的缘故,也没怎么放到心上。
到西北边境后刚一下马,便觉得眼前发晕,强攥着缰绳,才勉强站稳。卫韫玉猛地摇头,硬逼着自己清醒。待脑子清明后,她匆忙将马拴在一处客栈,悄悄往边塞的军营而去。
民间买卖的马匹,到底不比战马。长途跋涉这么久,一停下来无人驱使,便曲了马蹄倒下歇息。卫韫玉估摸着这马大抵是骑废了,心道救了祁陨回去的时候只怕还要再买两匹。
祁陨被流放的地方,是西北边塞最为偏僻的地界。西北地界的人,都叫它雪域荒原。
当年他被夺兵权,便是卫韫玉来宣的旨。祁湮登基后祁陨被流放雪域荒原,那地界寸草不生,只有冰雪。没冻死在那,也是祁陨命大。
雪域极冷,虽说也属西北军营地界,除却祁陨被囚的营帐外,再没有军中其余营帐驻扎,祁陨被囚的营帐距离军中最近的营帐足有十余里不止。
卫韫玉偷偷混进了军营,趁着一些兵士午歇的时间,偷走了件兵甲悄悄换上,而后沿着军帐往西北边一直走去。越往西北越冷,越冷也就越接近祁陨所在之地。
第3章 、救他(捉虫)
寒风愈加刺骨,卫韫玉也渐渐行至军帐驻扎地的西北边缘。
她脚步一直未停,直到踩在最后一寸没有冰冻的土地上,抬眼望向远处的冰封荒原时,才扶着手边的一根木柱匆匆喘了口气。
此处已经是距离囚禁祁陨之处最近的营帐,再往前行进十余里,便是囚禁祁陨的地界了。
卫韫玉喘着气,意识到这具身体已濒临力竭。
剩下的十余里,她不知自己能否清醒的走完,若是倒在雪域荒原,怕是要平白搭上性命。可祁陨现下的情况究竟如何她是丝毫不知,倘若在此休息耽搁了时间,又唯恐祁陨出事赶不上救人。
正当她左右为难之时,耳畔突然响起了声微弱的马鸣。
卫韫玉警惕的朝着声音源处望去,见一匹赤色马冲着她哀哀叫着。
这地界并非军中马厩,而是一处废弃的营帐,附近也没有一个守卫,这匹马自然不会是军中登记在册的军马。
她缓步走近那马匹,不料刚一近前,那马儿竟挣开了困着它的绳索,低下马首蹭着卫韫玉手掌。卫韫玉凝眉盯着这马匹,觉得有些熟悉,又一时想不起为何熟悉。
周围似有视线在盯着自己,卫韫玉察觉到后,下意识起了防备。可她警惕的扫视了眼周遭,却未见什么动静。
这当口,也容不得她多想迟疑。卫韫玉摇了摇头,暗道许是自己多疑了,紧跟着便翻身上马,接着往西北去。余下的十余里,因着这马匹的缘故,卫韫玉走的尚算轻松。
又走了好一会儿,囚禁祁陨的营帐终于映入卫韫玉眼帘。她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便被营帐口处的血迹惊了下。
尚未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便赶忙疾奔入帐内。
入帐后,卫韫玉一眼便瞧见被扔在地上的东西——那是一道染血的明黄圣旨。
她俯身捡起,匆匆打开来看。
“先帝九皇子祁陨……心怀不轨意图犯上,着凌迟赐死。”
凌迟……终究是来迟了吗?
卫韫玉攥着圣旨,紧咬下唇扫视帐内。这帐内血迹不少,可是却没有祁陨的尸体。没有尸体,那便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祁湮恐言官口诛笔伐骂他残害手足便索性毁尸灭迹,要么是祁陨没死,逃了出去。
若是祁湮命人毁尸灭迹,断然不会遗落这圣旨,既如此,祁陨一定还没死。卫韫玉低眸看着手中的明黄圣旨,猛地转身出了军帐。
军帐外,卫韫玉驾来的那匹马正低垂着马首不住的拱着一处雪堆。
卫韫玉见状赶忙上前,提着心仔细查看。
这地界积雪极深,没过卫韫玉膝盖不止。她如今身子又弱,不过两步便摔在了雪地中。
冰雪刺骨,卫韫玉身上衣衫单薄,冷意冻得她唇畔青紫骇人,可她不过微蹙了蹙眉头,便淌着积雪俯身去刨冰寒雪堆。
那匹马拱着的雪堆下,埋着祁陨。
卫韫玉徒手刨开冰雪堆,手指被冰寒冻得毫无温度,冷意刺骨渗人,她的手指甚至渐渐僵了起来。即便如此,卫韫玉仍未停止手上动作,她不断的刨着冰雪,终于触到了那个人。
最先看到的,是祁陨的脸庞。
祁陨被冰雪冻得脸庞冰冷,唇畔泛紫,瞧着本该可怖,只是他生得实在太过艳色漂亮,这紫色的唇畔和冰冷的脸庞,反倒让他像极了雪域里的妖精。
看着眼前人,卫韫玉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卫韫玉上一次见祁陨,还是四年前。那时先帝下旨夺他兵权,她是来西北宣旨的钦差。昔日的大将军王意气风发,却还是依着圣旨交了兵权收了长剑。
卫韫玉本以为,那次宣旨夺权会将驻守西北的祁陨逼反,也做好了死在西北被他祭旗的准备,不料他竟乖乖交了兵权,临行前甚至还约她吃了酒,看起来似乎毫不在意。
若非卫韫玉在他酒醉后,瞧见他悄悄红了的眼眶,只怕还不知晓他心中也是委屈怨愤的。
那时卫韫玉想起他幼时的遭遇,也曾觉得他甚是可怜。
明明同样是先帝皇子,只因为他生母出身低贱,便要二十余年忍辱,何其不公。明明他和祁湮皆是年幼丧母,偏生是他,便是丧母,也无人心疼;而祁湮生母是先帝元配,丧母后先帝亲自抚养,后来更是认在了崔后名下,皇长子的出身,既嫡又长,受尽优待。
易地而处,若是自己是祁陨,只怕做不到如他一般轻易交了兵权,或许会满怀怨恨不甘,怪命途不公天道不仁。
离开西北时,她想起祁陨泛红的眼眶,也曾为那个金銮御殿之上满腔孤勇的少年郎叹息。
而今一别四载再相逢,他被人逼得濒死,她自己也是死了一次狼狈无比。
而那要了他们两人性命的,偏生又是同一个人。
卫韫玉瞧着眼前的祁陨,低叹了声,抬手去探祁陨鼻息。
她手刚一伸出,那埋在冰雪下本该冻得僵硬的人,却突然有了动作。
祁陨猛然攥着了卫韫玉的手。
卫韫玉一惊,顺着他的手抬眼望去,只见他双眼迷蒙,那泛着乌紫的唇畔颤了颤,隐约可见在说着什么。
卫韫玉俯身贴近他,试图听清他在说着些什么。
祁陨攥着她胳膊微微弓起了身子,冰冷的唇畔贴着她耳朵,颤动呢喃。
他说——“卫韫玉……”
话音刚起,祁陨下颚便猛地砸在了卫韫玉肩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