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告状
元宝见叶寻芳这么吩咐,摸不清头脑了。
家里即便卖田也关系不到自家二爷的花用啊,怎么他家主子都开始卖银簪子了?
昨儿是他陪着叶寻芳去的王姨娘的屋,当时天都要黑了,元宝倒是没有怎么看清楚,但瞧着叶寻芳手里抱着一袋东西。
他直觉那是银子,不过又摸不准。毕竟姨娘从来没给过这么一大袋银子过,往常最多不过给爷几两银子,只是因为平时二爷花用太快,不够花了,垫补垫补而已。
但是他见昨儿叶寻芳拿的那一袋子,里头如果真是银子,那也未免太多了些。
他又不要去买什么田地,需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况且自家爷的脾性,元宝摸得门儿清,有这么多钱,真也就拿来花用了,怎么可能肯静下心来经营?
所以这下叶寻芳一跟他说要他帮忙典当东西,元宝一下就愣住了,不知道自家主子这究竟是几个意思。
“爷......”元宝犹豫地看向叶寻芳。
待他刚想要问什么,就被叶寻芳给打断道:“啧!磨蹭什么?吩咐你去做的事儿,你只管做去便是了,无需多说,也不要多问。不过这么两根簪子罢了,又不是什么大的花用。”
他整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就是希望能够镇住元宝。
这到外头买宅子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元宝知道的好,这小子年纪小,虽然不是太太手下的人。但是也保不准会出什么差错。
元宝跟绿萝不一样,绿萝是女子,还是他的贴身丫鬟,成日就只能在院子里头转悠,连二门都很少出去。
相比起元宝,绿萝的世界更加封闭,所以消息也不易泄露。况且她很自律,做事有调理。
到底不得不说,女孩成熟比男孩总要早一些。所以他相信绿萝能够管住自己的嘴,但是元宝就不一样了。
叶寻芳还是怕他哪一日出了大门,跟别的小厮或是门房出去吃酒,到时候喝多了,保不准就将事情给泄露出去了。
这消息即便传出去,不过是这么一百两的小院子,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就被家里整治整治,但这是叶寻芳将来给自己的谋划。
虽然事情传出去不会害死他,可这一步棋是不能下坏的。叶寻芳很是看重这件事儿,所以绝不允许出什么差错。
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那么如果到时候真的瞒不住,叫家里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儿,并且抖落出去,叶寻芳好找那个传出去事儿的人算账。
元宝见叶寻芳啧声,不敢再问,只将那两个银簪子拿了,准备出去典当。
“天气还早,你快去快回,晚上关门之前,我要拿到现银子。这反正也值不了多少,直接死当便是了。”叶寻芳拿出大爷的款,说道。
元宝于是行礼,很快下去了。
叶寻芳吩咐了人,想着这剩下十两银子的事儿,一步一步慢慢踱回了房里。
这里且说回方才在学堂里的事情。
自叶寻芳离开之后,先生便开始教授叶寻芝他们课程。
这边儿的叶寻芝跟叶寻蕙心里都装着些许不适,忍着将课上完了。
先生叶锦是叶寻芝的爹,所以叶寻芝直接就跟他爹说了心里的想法。
倒是没有直接说叶寻芳今天斗了蛐蛐儿,只是疑惑,为什么先生要认真回答叶寻芳的问题。
明明叶寻芳连之前学的内容很多都弄不明白,当时也不见他来问,今天倒像是故意来气他们两个似的,问了这么多问题,白耽误他们时间。
叶寻芝虽然自小聪慧,并且勤奋肯努力,但到底也还是个小孩儿,没有大人那般看得开。
其实叶寻芳并没有惹他,只是他单纯地觉得叶寻芳没有合自己的眼缘,因此心里总装着对他不好的印象。
就譬如今日,其实他们根本没有弄清楚状况,叶寻芳本打算学好将东西卖了,看了两眼蛐蛐儿却也并未上手玩。
倒是叶寻蕙,下课了,还要不分青红皂白主观地说了叶寻芳的不是。如果一切事情都是清清楚楚,那么他就会知道,这分明是叶寻蕙故意找叶寻芳的不是。
但今日之事,并没有人问过一句叶寻芳缘由是什么。他的两个堂兄弟也被吓得不敢说话。因此才有了这么一出。
然而叶锦也是过来人,他们家还在仰仗着本家人,虽然教书的时候严厉,但也不是完全不懂进退的人。
况且叶寻芝没有告诉他今天叶寻芳斗蛐蛐儿的事,又加上这两日叶寻芳给他的印象还不错,于是便对儿子说道:“我教他学习,不过是因为传道受业是我为人师者分内之事。”
“他这两日在功课上颇有用心,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虽然他之前不学好,但也该给他个机会,芝儿,看人万不可太过片面。
你们即是同窗,又是沾亲带故的兄弟。以后他学业上若有问题,如果真心提问,你可以多帮帮他。往后你们若都走向仕途,结伴而行也是助力。”
叶寻芝本来跟叶寻芳就没有什么仇恨,不过是互相看不爽罢了。况且他这个人学习虽好,但为人有些呆气。
见父亲这么说,他心里就算仍然不那么喜欢叶寻芳,不过之前对叶寻芳的些许怨气也都消散了。
然而叶寻芝这里有人开解,有人教导。但是叶寻蕙那处就不是这样了。
叶寻蕙原本就是家里的族长家的嫡长子,全家都仰赖着他们,亲戚们攀附,母亲只有他一个男儿。
他成绩虽然不如叶寻芝,但也是族中的前几名了。从小不说什么天之骄子,但也是万人宠爱。他习惯了所有人围着他转,并且全家上下,所有子弟中,都以他为首无人敢忤逆了他。
这日忽然被叶寻芳这么一说,当下又没有立即回嘴,从那时起就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连方才上课先生说了什么他都没太认真听。
只想着等下学了之后,将这件事情告诉太太,一定要太太将叶寻芳整治整治才好。
他是知道昨儿妹妹吃坏了东西,发烧又出疹子的,却没有想过他母亲此刻还在照顾妹妹。一时间没有个管顾,直接气呼呼闯到母亲的房里。
外面丫头早见到叶寻蕙气红的双眼,拦也不敢拦,直接就让他进了屋,只对了里头喊了一句:“大少爷来啦。”
金氏从昨天夜里忙到今天下午,光为大姐儿的病操心了。
这大姐儿才见好一些,金氏实在撑不住,回屋才刚睡下不到一个时辰,原本准备开饭时再起来的,结果愣让叶寻蕙给吵醒了。
儿子跟女儿都是她宠到现在的,叶寻蕙过来,金氏虽然被吵醒,心情不大好,但还是强撑着起来应付。
“娘,这叶寻芳也太不是东西了!”叶寻蕙掀开帘子,也不管自己母亲究竟辛不辛苦,脸上神色疲倦不疲倦,走进屋里就对金氏抱怨道。
直到进了屋里,瞧见金氏从床上起来,才发觉金氏现在居然还在睡觉。但是他自己不困,又不知道金氏是什么时候开始睡的,所以自然觉得他娘也正好清醒了。
而金氏泛红的疲惫双眼,他全当了没瞧见。
金氏疼爱儿子,也不觉得有什么,整个房里从嬷嬷到丫头,都没有一个敢说叶寻蕙的不是。
“他又犯什么浑了?你是长兄,弟弟有什么不好了,你只管说他便是了。”那叶寻芳反正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金氏都不知道儿子有什么好气的。
“他听我的还好呢。如今他做错了事儿,倒不允许别人说他半个不字。”叶寻蕙气呼呼地走到太太身边坐下,生气道。
这边儿都不用太太问他怎么了,他便将今日在学堂里发生的事情全告诉了金氏。
然而,他只讲了自己眼里所看见的事情,只说叶寻芳跟两个堂兄弟在学堂里玩蛐蛐儿。他说了叶寻芳两句,叶寻芳还回嘴,竟然连太太都不放在眼里了。
金氏听到这里,心下已然觉得不太可能。她溺爱孩子其实比王姨娘更甚,但做娘的是最容易知道自家儿子的性格的。
她知道叶寻芳不会挑叶寻蕙的事儿,而叶寻蕙凡有不如意,就喜欢将别人的不好翻倍了说。
金氏心里清楚,凭叶寻芳以往的那点儿胆量,他哪里敢跟叶寻蕙唱反调啊?一定没有叶寻蕙说的那样过分,眼里都没有她这个太太了,那还能得了?
肯定是被叶寻蕙说了什么,叶寻芳不过顶了两句嘴罢了。
若是放到现代,叶寻蕙显然已经进入了熊孩子的范畴。但在金氏看来,她的儿子只是有些小毛病,说话喜欢加重一些罢了。
儿子既然告到她这里来,她不会不给叶寻蕙一个交代。
“这事儿我知道了,等这两日你妹妹的病好些了,我就去罚他,现在还轮不到他的事情。”
叶寻蕙原本是打算不依不饶的,毕竟叶寻芳得罪了他,就不能让叶寻芳这么痛快。
但是太太既然已经答应给他出气,妹妹又确实病了,便不好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这几天里,叶寻蕙便一直守着太太这边儿的动静,等他娘给叶寻芳一个教训。
第20章 质问
叶寻芳这两日得了钱,算来算去还差那么十两银子,再加上要请人帮忙,总得给他舅舅一点儿好处。
叶家原本也不缺钱,将来叶家怎么也得有叶寻芳一份儿。
按说,他都不至于为这一百两银子犯愁的,可现在叶寻芳就是为了这一百两银子愁得直掉头发。
叶寻芳的簪子是还有不少,但确实也不能当太多了,之前挑出去的都是制作不太好,并不精致的簪子。这是为了避免叫人认出来。
叶寻芳自己的脸面倒是没所谓,他就是比较典型的商人思维,只要好处到手,那不过是叫人笑话叶家少爷当东西么。
可惜他能丢这脸,叶家不能丢这脸。要是这事儿让金氏知道他当自己的东西,她或许会指着他的头问,究竟叶家是短了他的吃还是短了他的穿了,竟然让他沦落到这种地步。
为了避免麻烦,叶寻芳并不准备当太多东西。接下来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否则就是不能出去当。
他正为这银子发愁,这时,外头有个丫鬟过来说太太找他过去。
这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金氏要找叶寻芳为的什么,叶寻芳光用脚指头想一想就知道反正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这金氏毕竟不是他亲妈,叶寻芳做事做人还是很现实的,知道反正好事儿不会落他头上。
思索一下,最近他已经好久没有去给金氏请安过了,可这都是因为金氏之前叫丫鬟跟他说的,少去她那儿晃悠。正好他自己个儿也清净两日。
想来金氏也懒怠看着他,这么一个庶出的儿子成天在自己面前晃悠谁会高兴?
他不去拜见金氏,大家心里都是乐意的事情。应该不是为了这个。
仔细琢磨一下,叶寻芳总算想起了前不久得罪了叶寻蕙的事情。这回请他去,主要可能就是为了数落他。
但他可不是原主那样成天只知道玩,真到关键时刻就只会退缩的人。
叶寻芳早在招惹叶寻蕙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将这件事情应付过去。所以听到太太那屋来人,并不觉得慌张。
这日正好学堂休息,他躺在屋里没有穿外出的衣服。
太太屋里的婢女过来说完来意之后,叶寻芳先请人坐下休息,然后又忙让绿萝帮着换衣服。折腾了一会儿才穿戴整齐地跟那丫鬟去了金氏的院子。
这边儿叶寻芳到了金氏院子里,刚进去就有人通报金氏。
进到里屋,太太坐在榻上,一旁就是叶寻蕙得意的坐在一边儿吃着瓜果。
叶寻芳冷笑了一下,并不理会叶寻蕙,只是朝着太太作揖道:“太太找我有事?”
金氏见到叶寻芳后面色淡淡的,仿佛他就是个蝼蚁,可有可无。
“听说你前儿跟你两个堂兄弟在学堂里逗弄蛐蛐儿?你哥哥瞧见你不学好,不过说了你两句,你便顶撞了他。这事儿可有也没有啊?”
听着金氏的语气带着质问,叶寻芳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他在逐渐适应古代的这种,长者为尊,孝道至上的习俗。
“回太太的话。哥哥确实有说过我的不是,但我跟堂兄弟逗弄蛐蛐儿是实在没有的事儿。”
见叶寻芳这么说,叶寻蕙自然不乐意了。
“我亲眼瞧见的事情,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假的呢?可见是你在扯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