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国太子殿下。
他们方到门口,就瞧见有个高大人影,急匆匆带着一众士兵,从营门口快步迎了出来。
打头的那人身量颇高,面容俊美无俦,恐怕不论放在何处,都是极为醒目的存在,正是厉长生无疑。
厉长生带人来迎,瞧上去恭敬万分,不过这些人中却不见小太子荆白玉人影。
按理来说,来的是离国太子殿下,理应由身份对等的大荆太子荆白玉迎接。只不过如今离国处于劣势,荆白玉如何能这般轻易就出来迎接?
再者说了,若拿离国太子与二皇子离缨相对比起来,厉长生与荆白玉还是更看好离缨多一些。
离国太子已然被上柱国的叛军吓怕了,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脑子里根本没想到为何荆白玉不来相见。
他定眼一瞧,顿时惊叹一声,低声道:这这荆国人生的如此俊美无俦!
离太子身边的士兵显然见多识广,连忙低声说:这乃是荆国太子身边的红人,涤川园军上军校尉厉长生。
厉长生?离太子这一听,眼睛瞪得更大,说:他原来就是厉长生!原来便是荆国的那寺人?
厉长生官职常侍郎,兼涤川园军上军校尉。虽然说出去,校尉并无将军的头衔听起来那般好听体面,但校尉一职已然不低。校尉已可封侯爵,况且厉长生手下管理着整个涤川园军,无需虎符,可随时随地随意调配,这是任何将军都无有的特权。
如此一来,厉长生的实权,则是大的让人骇人听闻。
士兵出言提点,本是想让离太子能稍微警觉一些,可谁料离太子反而露出玩世不恭与轻蔑的笑容。
离太子的这些个亲随皆是知道一二,离太子昔日里仗着皇上与皇后的宠爱,没少做些出格的事情,最是好色好酒。一旦喝多了酒胆子便奇大无比,当街强抢民女这样的事情,并非未有干过。就连长相好看的男子,离太子也是颇为喜欢,在他太子府中豢养了不少。
离太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厉长生,只觉得厉长生身量太高,肩膀太宽,看起来不娇弱不阴柔,与自己后院里那些个男宠全不一样。
然而厉长生那张脸,着实又好看的让人晕头转向,叫离太子拔不出眼睛来,痴痴然的瞧了半晌。
厉长生乃是八面玲珑之人,如何能瞧不出他目光中的深意。不过并不见他动怒,厉长生笑起来仍旧亲和体面。
厉长生礼数周全,先是一礼,随即说道:离太子远道而来,请先入帐内休息,太子殿下已命人准备接风宴。
好好!离太子瞧着厉长生就觉得喜欢,脑子里根本不再多想什么,也不顾什么安全不安全的问题,直接说道:你给本太子引路罢。
离太子身边的亲随都有些犹豫,面色不甚好看,皆是互相目询一圈,最后也无有办法,只得跟着离太子一起入了荆国大营。
厉长生好脾气的引着离太子去下榻,道:离太子请安歇,外臣先行告退。
诶!离太子着实舍不得厉长生离开,那张脸赏心悦目的紧,他还未有瞧够。
离太子快速跟上两步,凑的厉长生近了,这才发觉这厉长生比他估量还要高上许多,竟是比离太子高出一个头来。
这一走近,离太子但觉一股十足的压迫感,他本来想要款留厉长生,叫他进帐伺候自己,但话到口边,竟是哑着嗓子无有说出。
厉长生并不犹豫,已然大步离开,叫反应过来的离太子好生惋惜。
萧拓跟随在厉长生身后,走出几步,着实再也憋不住,道:厉大人,那离太子着实轻佻的厉害,若不然卑将安排人给他点颜色看看。
不必如此。厉长生笑着说道:若是打草惊蛇,之后恐怕就无好戏看了。
是。萧拓低头道。
厉长生冷笑一声,道:你去,多派一些人,好好的保护离国太子。
敬诺。萧拓又道。
厉长生交代好了,便往荆白玉的营帐而去,方走到营门口,哗啦一声响,不等厉长生反应,帐帘子猛的掀开,荆白玉已然急匆匆一头撞了出来。
太子
厉长生瞧荆白玉跑的快,赶忙伸手去接他,以免荆白玉不慎摔倒。
荆白玉无有瞧见厉长生,一头便撞了个满怀,呀的低呼了一声。
厉长生感觉荆白玉仿佛是长高了一些个的,比日前还重了一些个,一个不备差点就给撞倒,幸好
厉长生的幸好还未想完,哗啦又是一声响。
营帐内又有一物冲了出来,紧随着荆白玉的脚步,可不就是荆白玉的爱宠小老虎?
小老虎亦是一头撞出,欢实的不得了,咚的一下子,就堆在了荆白玉的后背上。
这一下可好,厉长生抱着荆白玉与小老虎两个,身子一个踉跄,毫无悬念的仰倒在地上,直接被那一人一虎给撞倒。
厉长生!你没事罢!
荆白玉吓了一跳,生怕把厉长生撞出个好歹来。他想要赶紧爬起来的,但是
爬不起来
小猫儿!你太重了,快起来!
压压死我了!
小老虎还趴在荆白玉背上,小老虎似乎觉得挺有意思,撒了欢儿一般,还在荆白玉的背上滚了一圈。
荆白玉!你想杀了我叔叔吗?!
本来情况已然乱的很,哪知道姜笙钰还正巧出现,立刻喊着叫着跑过来,将小老虎与荆白玉都扒起来,万分嫌弃的推到一面去。
姜笙钰担忧的说:叔叔,你没事罢,压疼了没有?手臂没事罢?要不要叫冯陟厘来给你瞧瞧?
厉长生赶忙说道:无事无事。
厉长生!荆白玉跳起来,将姜笙钰又巴拉到了一面去,焦急的说道:那离太子人呢!他对你做什么了?
荆白玉这么一问,差点把厉长生给问的愣住。
姜笙钰一听,也赶忙问道:对!那姓离的人在哪里?我呸!他算什么东西,敢对我叔叔贼眉鼠眼的!
厉长生缓了一刻,这才明白是怎么个一回事,看起来荆白玉与姜笙钰的消息,来的倒是都挺快。
离太子突然出现,已经入了营帐,这乃是大事情,不只是荆白玉关注着,姜笙钰也叫人打听着。
去打听的下人回禀,说厉大人在营门口迎接了离国太子,只不过
只不过那离太子对厉大人的态度,不甚恭敬
荆白玉本稳稳坐在营帐内,等着厉长生回来禀报,哪想到先听到了下人这样的禀报,顿时火冒三丈,急匆匆跳了起来,直接冲出营帐。
如此才与厉长生撞了个满怀。
厉长生笑着说道:没什么的,我们进帐再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姜笙钰第一个大声说道:隔墙有耳?!那些个离国的丧家犬,着实大胆的很呢!都这样了还贼眉鼠眼,好的很呢!我才不怕他们听到,我便就是要他们听到。叔叔你等着,我这就去将那姓离的一双招子挖下来!
荆白玉难得与姜笙钰态度分外一直,板着脸奶声奶气的说道:就是!好生气,我这就去找那离太子。
太子,太子两位太子殿下
厉长生赶忙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将荆白玉与姜笙钰都给拦住,说: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小老虎在一旁看着好戏,虽然它是瞧不懂的,不过这会儿还是嗷呜嗷呜的跟着起哄。
厉长生将两位太子殿下拉进营帐内,道:稍安勿躁,眼下还不是动那离太子的时机。
什么时机?荆白玉嘟着嘴巴道:他敢对我的人贼眉鼠眼,本太子可是好欺负的?
没错,他姜笙钰下意识的附和,话到一半转头瞪了荆白玉一眼,道:什么你的人?这是我叔叔!
姜笙钰说着,将厉长生往自己这面一拉。
荆白玉顿时不干了,扑过去直接挂在了厉长生后背,仿佛树懒一般,抱得死死的。
厉长生怕荆白玉掉下来摔着,赶紧背着手托着他。
荆白玉递给姜笙钰一个挑衅的目光,道:是你叔叔怎么的?现在厉长生是本太子的人!
你给我下来!下来!姜笙钰不干了,伸手要去拽荆白玉,荆白羽顿时缩了缩脖子,躲在厉长生背后,死抱着厉长生就是不下去。
姜笙钰虽然身材并不算高大,但总比七八岁的荆白玉要大的多,全然不能像荆白玉那般跳到厉长生背上去。
说实在的,姜笙钰这会儿眼瞧着,只觉得羡慕不已。
而厉长生
此时此刻真是头疼不已。
这哄孩子的日子看来是没个头的,每日两位太子殿下不吵个十次八次,只觉着浑身不舒服。
厉长生感觉荆白玉不像兔子了,姜笙钰也不像是野狼了,他们两个倒更像是小野猫,一言不合就开始互挠
有话好好说,别吵架。厉长生说。
不要动手。厉长生又说。
不许掀案几。厉长生又又说。
营帐里鸡飞狗跳的,外面守护和巡逻的侍卫们已然见怪不怪。
陈均年走过来,大老远便能听到营帐里吵闹的声音。
太子殿下,厉大人!
厉长生赶忙安抚着两个小祖宗,说:陈校尉来了,想必是有要紧事情。
陈均年入内,荆白玉和姜笙钰这才消停一些,两个人都抱臂站着,一左一右,皆是板着脸,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看来吵得着实凶猛。
陈均年见状有些个犹豫,似乎不好开口,生怕两位太子殿下的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厉长生问道:陈校尉可是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陈均年犹豫了半晌,最后一咬牙道:那面离国太子
离国太子?荆白玉不悦的皱眉,问:他要干什么?
陈均年道:他身边的亲随传话了,说是离太子想要沐浴。
沐浴就沐浴,荆白玉不屑的说:沐浴还要传话来,几个意思?
陈均年尴尬的说:离太子的意思是想让太子殿下您身边的人,去帮他送些热水。离太子说,旁人他不敢用,生怕有上柱国派来的奸细,还是还是太子殿下您身边的人,比较可靠。
我身边的人?
荆白玉转头瞧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厉长生,顿时脸色铁青,道:这个离太子,怕是活的不耐烦了!
姜笙钰愣了一下,随即也是火冒三丈,说:他什么意思?他是想死罢!本太子现在就去成全他!
离太子所说的,荆白玉身边的人,可不指的就是厉长生?
离太子方才一不留神,叫厉长生走了,他当下后悔不迭,在营帐内转磨两圈,不多时便来了主意。
他打着叫人送热水的名义,点名要荆白玉身边的人,可不便是指厉长生?想要找个辙,将厉长生再叫回来。
厉长生眼看着姜笙钰要走,指不定真的就去拧掉离太子的脑袋,赶忙说道:陈均年,快将人拦住。
这卑将不太敢陈均年小声说。
厉长生无有办法,只好自己追出去将人拦住,说:多大点事儿,值得气什么?
什么多大点事!我真的好生气呀!姜笙钰还未说话,荆白玉倒是开了口,说:他一个逃亡的太子,如此这般嚣张,他还真当这里是他的太子府不成?
是啊。姜笙钰又难得与荆白玉达成了一致,说:不给他点教训,他恐怕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没错。荆白玉说。
厉长生有些想笑,只觉得若是自己不阻拦,下一刻两位太子殿下,可能会手拉手的去将离太子脑袋拧下来。
这画面设想一番,不知道怎么的便戳中了厉长生的笑点。
厉长生道:稍安勿躁,那离太子想叫太子身边的人去送沐浴热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太子殿下不妨就派人过去。
派人过去?荆白玉一听有些个纳罕。
厉长生这话很微妙,说的是派人过去,而不是自己过去。
什么意思?姜笙钰也是迷茫的紧。
笨蛋!荆白玉眸子游鱼一般的转了两圈,笑嘻嘻指着姜笙钰道:这你都不知道!当然是叫离缨去了!
太子殿下聪慧。厉长生微笑说:这营地里谁不知道,离缨乃是太子身边近日的红人,太子叫离缨去送沐浴热水,再好也没有。
离缨?姜笙钰恍然大悟,说:就是离国太子的那个弟弟?
厉长生点头。
这倒是个好办法!
姜笙钰也笑了出来,非常欢喜的模样。不过下一刻,变脸一变,姜笙钰瞪着身边的荆白玉道:你方才说谁笨?你把话说清楚!
你吼什么吼呀!荆白玉小大人似的说:我们在说正经事呢,没空与你争吵。
什么正经事?姜笙钰不悦的说:我看你就是欠打!你有种别躲在我叔叔身后,你给我出来,我们单打独斗。
荆白玉不屑的说:我才不要,你比我大了十岁,你也好意思叫我与你单打独斗,你分明是就欺负小孩子。
你是小孩子?我呸!小孩子有你这般坏心眼的?
厉长生止不住叹息一声,两位太子殿下又吵起来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厉长生保持微笑,说:先不要吵,我们先再说说离缨的事情罢。
厉长生与荆白玉先前戏耍了离缨一把,粉碎了离缨想要逃跑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