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韩忠德乃是太子殿下荆白玉身边的期门掌,那可是随身护卫太子殿下的官职,却一口一个皇后娘娘的表弟, 这轻重远近都不需旁人添油加醋。
嗤
韩忠德正不停告饶着,但觉颈侧一凉,他登时双眼一翻,嗓子里卡住,整个人往后一仰,竟是这般昏死了过去。
好味
喻青崖在旁边捂住鼻子,惊讶的说道:这韩忠德也太怂了一些罢?他还是什么期门掌呢?这般便吓尿了去!我的娘喂!
荆白玉不过抬剑削了韩忠德一缕头发罢了,也未有料到韩忠德这般不禁吓。
韩忠德说的对,他乃是皇后的表弟,荆白玉不好真的动手杀了他,总要给皇后一些个薄面,所以本就只是打算吓唬吓唬他。
荆白玉凉飕飕的侧目看了一眼起哄的喻青崖。
喻青崖连忙闭嘴,对着荆白玉讪讪的笑了一下,随即还对厉长生打了个眼色。
厉长生自然知道喻青崖心中想的什么,不就是在日思夜想他的玻璃小镜子?这对厉长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儿。
荆白玉道:喻青崖,着人将韩忠德押下去,叫他闭门思过,未有本太子的许可,不得外出一步!
是,敬诺。喻青崖难得正经一些的样子。
荆白玉说罢了转身欲走,这会儿一直未有开口的厉长生,终于是开了口。
厉长生说道:太子殿下,长生还被绑在这里
荆白玉回头狠狠瞪了厉长生一眼,这一瞧,就瞧见断成两截的长鞭,便落在厉长生的靴子边。
若是荆白玉方才晚到片刻
厉长生怕是已体无完肤!
荆白玉这般一想,整个人被春风吹拂的竟是抖了一抖。
荆白玉表情恶狠狠,自然拉不下脸来,亲自去给厉长生松绑,他干脆侧头看了一眼喻青崖。
喻青崖一瞧,哪里有不懂的道理。
是是是!喻青崖眼珠子一转,油滑的说道:太子莫急,我这就去找人将恶臭恶臭的韩忠德弄走!
喻青崖说着,一连串的答应,然后
跑了!
喻
荆白玉瞪着眼睛,差点子被喻青崖给气炸了。
就在这个时候,还听到了厉长生的低笑之声。
你笑什么?荆白玉板着脸瞧向厉长生,道:怎么的,还想要继续绑在这里吃苦头?
这喻青崖十年未曾变性子,还是这般的做事不着调,对荆白玉亦是无有半点惧怕心理。
其实在厉长生眼中,这是好事一桩。喻青崖未变,说明荆白玉亦是未变。
荆白玉只是看起来冰冷傲慢,只是给自己套上了坚强的外衣罢了。若他真变得冷漠残忍,他身旁之人,恐怕早已离他远去。
厉长生求饶说道:太子殿下开恩,您看我这在这儿站了半晌。方才韩大人也代替太子殿下您教训我过了,我是知错的。
荆白玉一听便皱了眉,踏上前一步,有些个着急的问道:怎么的?他方才就打了你?打在了哪里?
荆白玉如此关心模样,叫厉长生止不住又是低笑一声。
荆白玉后知后觉,自己怕是又被厉长生给骗了去。
你这人
荆白玉不敢置信的说道:被绑着竟还是不知死活!
太子殿下,长生真的知错了。厉长生恳切的说道。
哦?荆白玉冷笑一声,抱臂看着他道:那你说一说,你错在何处了?
这
厉长生顿时哭笑不得,他差点子忘了,荆白玉八岁之时,就会了这道情侣吵架的送命题
这送命题简直无解,厉长生就算聪明绝顶,亦是不好回答的。
厉长生无奈的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恐怕不知您这问话,一般都是亲密之人间打情骂俏时才问的。
什么?荆白玉一脸纳罕。
厉长生道:例如情侣之间撒撒娇,闹闹别扭什么的时候。
情侣?
虽说这会儿还不流行叫情侣,但是这两个字意思明了,摆在一起,荆白玉稍微一琢磨,顿时一张巴掌大的脸,腾家伙就通红了起来。
你这人!
荆白玉狠狠瞪他,恨不得要在他身上戳出两个大窟窿来。
荆白玉气不过,转身便要径自离去。
他转了两步,不见厉长生叫住自己,心中正纳闷不已,就感觉自己的衣摆被拽了一下。
荆白玉好奇的顺着回头,就瞧厉长生被绑着也不老实。
他中指和食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拉住了荆白玉的一片衣襟,荆白玉白衣翩然,走出几步衣襟拽紧,这才感觉到有人拉他。
厉长生露出一个十足温和的笑容,道:太子殿下就莫气了,饶了长生这么一回罢。
厉长生这十二分的温柔,叫荆白玉莫名脸上更红,心脏也止不住的一阵狂跳。
荆白玉当下不再看厉长生,手腕轻轻一转,长剑便将厉长生身上的麻绳束缚解开。
厉长生得了自由,赶紧活动了一下手腕,道:多谢太子殿下饶命。
哼
荆白玉哼了一声,意味不明,已然不再理他。
只听到靴履飒沓之响,荆白玉是走的脚下生风。
厉长生赶忙跟上,恭恭敬敬的跟在一旁,两个人这才从小教场往殿内而去。
灵雨瞧他们回来,顿时松了口气,道:太子殿下可需要用些点心,婢子这就去准备。
不用。荆白玉摆摆手,道:浪费了许多时辰,我那里还有不少事情未曾处理,你们去忙你们的,无需管我。
荆白玉瞧上去便是真的忙,匆匆说了两句,进了内殿又去瞧奏章。
厉长生跟在后面,见荆白玉不理会自己,干脆直接跟着荆白玉就入了内殿,亦步亦趋的。
荆白玉入座席间,立刻拿起一卷简牍来,开始低头细看。
厉长生随之而来,眼看着殿内有些昏暗,便转身去找了盏烛灯过来,点起来放在荆白玉手边给他照明。
荆白玉用余光瞧了一眼烛灯,未有言语。
有了烛灯照明,案几上的各个物件清晰了不少,厉长生定眼一瞧,就看到荆白玉脸颊上的小口子,定然是方才被青石板划破的。
伤口不大,流了血,这会儿半结痂状态,却有点发红,也不知是不是荆白玉用手碰了。
厉长生目光微动,将系统道具箱打开。
【城野医生egf修复精华原液10ml=220元】
道具箱里塞得是满满当当,虽然系统升级2.0,却未有将1.0时的道具清零,厉长生稍微一番找,便寻到了自己需要的小蓝瓶子。
只是
方要将其拿出,厉长生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自己一闭眼再一睁眼,十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那道具箱里这些个化妆品和护肤品,还有一沓子一沓子的面膜
莫不是已经过了保质期
厉长生止不住头疼的低声自然自语。
这事情一时半会儿是想不明白的,若是在脸上用了过期的东西,荆白玉又细皮嫩肉的,只怕会过敏不舒服。
【#玩家厉长生购物清单#】
【城野医生egf修复精华原液10ml=230元】
厉长生干脆在系统商城之中重新购买了需要的小蓝瓶,一样的卖家,不过显然十年过去,价格稍稍提高了10元。
反正厉长生现在已经算是挺有钱的人,10元不10元的,也就不在意了,全当是邮费差价。
厉长生将城野医生egf修复精华原液的小蓝瓶拿在手心里,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您的脸颊受伤了,长生为您涂些药,可好?
他虽这么说着,却已经开始动手,拧开小蓝瓶,稍微蘸取一些里面透明的液体,就要伸手轻触荆白玉的伤口。
啪
荆白玉一眯眼,便抓住了厉长生的手腕。
这是什么?!
荆白玉仿佛被惊雷劈中,不敢置信的眼瞧着厉长生手中的小蓝瓶子。
十年前,厉长生刚刚与荆白玉相遇的那会儿,荆白玉亦是如此,脸颊上受了一点小伤,厉长生便拿出一个奇怪的小蓝瓶子,说着荆白玉听不懂的话,轻轻的将凉丝丝的液体,涂抹在荆白玉受伤的小脸蛋上。
虽不知是什么药,但荆白玉觉得煞是管用。
这不过是流逝时光中的一个片段罢了,但是荆白玉记得清清楚楚,此时此刻厉长生手里拿的小蓝瓶
厉长生面色坦然,他当然记得自己当时为荆白玉涂抹伤口的事情,否则也不会此时再重新买这小蓝瓶了。
厉长生的系统只能购买化妆品护肤品以及化妆工具这些类别,是无法从系统商城中购买日用品和药品等等的。所以当时厉长生买不到药膏,便买了有些修复功能的城野医生egf修复精华原液。
厉长生此时此刻拿出这小蓝瓶子,的确是别有深意,醉翁之意不在酒。
荆白玉震惊不已,厉长生淡定坦然。
厉长生看着荆白玉死扣住自己腕子的手,说道:太子,你的手也受了伤。
荆白玉的手生的并不太大,可能还是少年的缘故,白皙修长,虽不似女子的柔弱无骨,看着亦是脆弱无比。
就在他白皙的指关节上,有一道发青发紫的痕迹,还些许破了皮。被雪白的皮肤一衬托,那并不怎么严重的伤势,却叫人瞧着着实胆战心惊。
厉长生感觉一阵心疼,一翻手腕,反过来轻轻握住了荆白玉的手,道:可是方才被鞭子所伤?
厉长生预想的无错,方才荆白玉见厉长生要挨那一鞭子,心中气愤不已,什么也未多想,立刻纵身抢上,挥剑便斩。
长鞭是一丝一毫也未有碰到厉长生的,可鞭梢却在荆白玉执剑的手指上蹭了一下,火辣辣的,却不严重。
荆白玉从小习武,这点子伤不算什么。厉长生瞧着,心里却是有些个心疼的。
厉长生道:乖,别动,我给你的手上也擦一点药,擦了能让你好的快一点。
荆白玉如同十年前一样,仿佛被厉长生施展了定身术一般,呆呆愣愣,一动不动的坐着,眼看着厉长生给他上药,乖巧的不能再乖巧。
你
厉长生听到荆白玉开口,正巧给他上好了药,抬头平静的瞧他。
荆白玉已然平静不下来,嘴唇颤抖着,他被厉长生握住的手也颤抖着。
荆白玉艰难的开了口,道:你到底是谁
告诉我!
荆白玉的声音,在厉长生耳朵里听着,有些迷茫,有些苦涩,有些委屈,同时也有希望和绝望,混杂在一起,说不出的十足复杂。
厉长生还是相当淡然,他毫不避讳的与荆白玉目光相触,道:太子心中早有答案。现在重要的不是我说什么,而是太子心中想的是什么。
厉长生说的没错,他曾经告诉过荆白玉,自己到底是谁,然而荆白玉根本不相信。
厉长生到底是谁,要问荆白玉心底里的那个答案。
荆白玉的目光闪烁着,眼眶变得通红起来
兔子玩偶,喻青崖的镜子,还有眼下的小蓝瓶
厉长生像极了,不管是模样是秉性,或者是那叫人又爱又恨的感觉
还有厉长生看着荆白玉的目光
这一切都似曾相识。
荆白玉一直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但此时此刻,他不停的在心中盘问着自己,又不得不相信。
荆白玉的嘴唇哆嗦了数下,厉长生知道他有话要问。
可荆白玉始终未有问出口
他不管厉长生是人是鬼,又或者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他只是想问,为什么要离开这般久,既然可以回来,为何要叫自己凭白等了十年之久。
这十年
荆白玉嘴唇哆嗦着,几次欲言又止,却怎么也未有说出口来。
他心中害怕,不安,忐忑,生怕从厉长生口中听到令人心碎的答案。
你
荆白玉这才开口,就听到殿外有灵雨的声音。
灵雨站在外面,说道:太子殿下,陛下请您过去一趟呢。
皇上?
荆白玉连忙不着痕迹的抬手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幸好只是酸楚,并未有落泪。
厉长生着实善解人意,笑着说道:太子殿下若是有什么事情,想要与长生说,日后多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既然皇上请太子殿下过去,怕是有急事,便不要耽搁太久了。
荆白玉很自然的点了点头,站起来道:嗯,那我先去了
他说罢了,站起来的动作便僵了,回头不甘心的瞪了一眼厉长生,道:谁叫你多管闲事,谁要听你的话。
你给我老实在这里等着,没有本太子的命令,不得离开!
若是本太子回来瞧不见你,又听说你出去鬼混了!哼!
你仔细着自己之后会怎么样!
荆白玉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的一阵发难,听在厉长生耳朵里,却没什么太大的破坏力,反而有些想要发笑。
荆白玉果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一副撒娇闹别扭的模样,板着脸皱着眉头,着实有点可人疼。
厉长生还记得,十年前的荆白玉是最喜欢叉腰嘟嘴的,一生气就会不由自主的撅着嘴巴,一脸奶凶奶凶的模样。
如今荆白玉十八岁了,自然不会再撅着嘴巴生气,肉嘟嘟的小脸也变得尖削了不少,但模样依稀可见,仍是奶凶奶凶的。
荆白玉说罢了,不再耽搁时间,转身快步而走。
厉长生叹息了一声,心中忖度着,看样子荆白玉总算是肯相信自己的身份了。
但是新的问题接踵而来,当年的事情过于血腥,给荆白玉这小孩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只怕荆白玉心中有个心结,用十年的时间不停的发酵膨胀,不管是恐惧还是委屈,都叫荆白玉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