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他突然问姜皇后:“您这边有会五禽戏,八段锦的宫女吗?”
楚音:“……”
一时不知是喜是忧。
喜的是,他记在了心上,忧的是,他仍那么死板,不愿教她。
姜皇后奇怪:“什么五禽戏?”
“阿音身子弱,刘院判让她练练五禽戏。”陆景灼觉得,既然楚音那么想生孩子,那身子得立刻练起来,便顺便帮她问一下。
姜皇后转头看向陈嬷嬷。
陈嬷嬷道:“这容易,奴就会,明日奴去教太子妃。”
陆景辰夫妇就在身后,本是来向姜皇后告辞的,将刚才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唐飞燕道:“大嫂原来身子虚啊,你不早说,我这儿有个方子,你可以试试。”
楚音可不敢要:“我已经在吃补药,不必劳烦。”
“补药哪有我的偏方有用,大嫂,我祖上是……”
陆景辰打断她:“母后,大哥,大嫂,我们先告辞了。”
看唐飞燕简直是被拖了出去,楚音又觉好笑。
比起她这弟妹,二弟还是挺有分寸的,就是不该打取代太子的主意,因为他不合适,他不像陆景睿那么有手段,只会适得其反。
想到陆景睿,楚音把目光投向了他,忽然道:“三弟,你大哥幼时看不看蚂蚁?珝儿最近总盯着蚂蚁,也不知是不是像他。”
陆景灼:“……”
陆景睿愣了下,而后一笑:“大嫂,我比大哥小七岁,大哥幼时我还未出生呢。”
“是吗?我竟忘了你们相差七岁。”差这么多岁,难不成陆景灼是把他当亲弟弟疼?楚音问,“殿下以前是不是经常带你出去玩?”
没等陆景睿回答,姜皇后的声音响起来:“时辰不早,我也乏了,你们都回去吧。”
她这么说,众人自然不好再留下。
天气越热,夏虫鸣叫声越响。
“吱吱吱”的,好像在奏乐一般。
楚音边走边想着婆母的反应。
她是故意打断还是无意?总觉得有些奇怪……
或许,她应该直接问陆景灼?她侧过头,发现陆景灼已经抱着陆珝了。
不知是儿子索要还是他主动的。
楚音眼波流转:“殿下也不能厚此薄彼吧,两次都抱着珝儿,珍儿会怎么想?你得轮流抱才行,你瞧珍儿,这会眼巴巴看着你呢。”
一个不够还两个?陆景灼感觉她在用“孩子喜欢他”的理由使唤他。
岂料女儿还真叫起来:“爹爹,我也要抱!”
她长得粉雕玉琢,眼睛跟楚音一样,标准的杏子眼,清澈明亮,十分纯净,任谁对上了都不能硬下心肠。
陆景灼没办法,只好再伸手将女儿也抱在怀里。
两个孩子,四只手,都紧紧搂着他脖颈。
楚音瞧着忍不住一笑。
她本就生得妍丽,在月色下,更添了几分秀气,像池塘里半开的荷,陆景灼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微微挑了下眉:“可是满意了?”
这句话带着些情绪,让他显得比平时生动。
她点头:“对,满意。”
俏皮的。
又催着他道:“快走吧!”
回去的时候,四个人坐在一辆撵车上。
两孩子累了,眼皮子沉沉。
楚音打趣:“他们玩躲猫猫时精力可充沛,把我都玩累了,现在却禁不住被祖母祖父看一回。”
这“看一回”包括叫人,被揉捏,被亲。
陆景灼听得唇角弯了弯,脑海里浮现出楚音睡在院中的样子。
莫非那日她是玩躲猫猫玩得筋疲力尽了?
果真喜欢孩子,怪不得还要添一个。
正想着,耳边听见楚音问:“三弟幼时也这样吗,总在笑?性子真好。”
他的薄唇抿了下,道:“嗯。”
如此简短的回答,怕是有什么事,楚音有些犹豫要不要再继续问下去。
如果触及他不愿说的东西,也许会被抵触。
她转移话题:“殿下幼时看不看蚂蚁?”
他回答的很快:“不记得。”
“……”
就在这时,撵车到了东宫。
东凌在门口等候,他身边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内侍。
楚音问:“他是谁?会杂耍吗?”
“回太子妃,他叫小豆,在酒醋面局做事的,有几分本事……”东凌扬声道,“小豆,给殿下,太子妃看看。”
小豆就从袖中取出六枚鸽子卵般大的赤红色弹丸,往空中一抛。
他的手开始上下拨弄,叫那弹丸飞舞起来。
楚音忙叫醒儿子:“珝儿,快看。”
陆珝揉揉眼睛,然后又把眼睛瞪得老大:“啊,丸子,在飞呢!”
看皇孙高兴,小豆更卖力气了,把那六枚弹丸玩得叫人眼花缭乱。
其实也不是多精深的功夫,但楚音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幼时,跟母亲,兄长在新年时外出看杂耍的事。
真是无忧无虑的童年,长大后,便没有这样的心境了,也很少再出门,她转过头看着陆景灼:“殿下,这人不错,留下他吧,你看珝儿很喜欢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她声音里带了点鼻腔,有些撒娇的意味。
陆景灼打量她一眼:“你满意就成。”
楚音便道:“小豆,你往后专心照看珝儿,酒醋面局不用去了。”
“多谢殿下,多谢太子妃。”小豆感觉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铺在脚下,激动地跪下来磕头,“奴婢一定会伺候好小主子,不负殿下,太子妃厚望。”
楚音吩咐:“行了,抱珝儿进去吧。”
“是。”小豆颤抖着手抱起陆珝,那是他的金主子。
七娘抱着陆珍。
一行人进入殿内。
小豆是新手,肯定得要了解下如何照看皇孙,楚音吩咐七娘去教一教,不要有任何疏漏之处。
别说孩子们累,她把事情做完后也有些累了,坐下稍作休息便去清洗,而后躺在了床上。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一只手探入了腰间。
睁开眼,陆景灼正在她上方,单手支撑着身子,暂时与她隔开了一段距离。
她有些惊讶。
记忆中,她若是先睡了的话,他是不会碰她的,这种事一直都只会发生在两人十分清醒的时候。
难道说他今日兴致很高?
倒是少见。
疑惑间,中衣已被解开。
他覆上来,低头吻住她的唇。
这样的动作他在白天从来不做,即便夜晚,也很少。
像是尽力避开,或是可有可无,他通常不会选择。
不过楚音忽然想起来,在封后大典之后,他吻她的次数稍许多了些,有次甚至是在下午,她去乾清宫找他商量事情时,他突然低头吻了她。
那日,阳光落在他睫毛,像碎金似的。
她猝不及防,身子靠向御桌,手不小心碰到后面的砚台。
指尖沾到墨汁,将他龙袍弄脏,她当时慌张得取出手帕擦拭。
他道:“别管它。”
织就一条龙袍要花费多少心血跟银两,她很清楚,心想怎么能不管呢,急着命内侍去请尚衣局的管事……
腰忽然被握住,她的回忆就此中断。
第007章
次日来了癸水,染红锦衾。
楚音无力地歪在榻上,看宫女们忙来忙去。
听连翘的意思,好似提前了好几日,来势汹汹。
她是重生的,不记得上回是哪日,只觉小腹有些隐痛。
这倒是正常的反应,她一直如此,得持续三日左右,其间浑身酸软,一点不想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