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楚音已经了解了整个过程,手指轻轻捏下他手背,甜甜道:“殿下好厉害!”
他唇角为此扬了起来。
这是第二次他在她面前笑,只不过昙花一现,他很快收住:“我去帮珝儿放那只燕子。”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回更为顺利,花得时间也短。
陆珝拉着父亲的衣袖:“爹爹,能不能再高点?”
陆景灼便替他慢慢放线,一直到那风筝成为一个极小极小的黑点,陆珝蹦起来:“啊,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
楚音实在不知道看不见风筝有什么意义。
这条锦鱼若看不见,便不能欣赏它艳丽的色彩。
“殿下。”她唤他。
陆景灼走过来:“怎么?”
“没什么,我想殿下跟我一起放,”她眨一眨眼,“妾身手有些酸。”
就这一会功夫,手能有多酸?
感觉又像在勾引他。
不过陆景灼还是如她的愿,握住她的手,帮她拉线。
楚音时不时说话,引得他低下头倾听,耳鬓厮磨。
两个孩子在前面叽叽喳喳,跑东跑西。
风依旧很大,可感觉不到丝毫冷意。
起初他答应楚音,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丈夫,是父亲,她提要求,他觉得有责任去满足,但此刻,他觉得,偶尔一次这样也挺好。
车声辚辚,忽然传至耳边,打断他的思绪。
陆景灼抬眼一瞧,发现竟是陆景睿坐车路过。
陆景睿也没料到会在英华楼门口遇到陆景灼一家。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大哥居然出来放风筝,他的惊讶程度不亚于上回中秋节看到陆景灼去接楚音。
“大哥,大嫂好兴致,”他忙下车行礼,笑着道,“我刚去御花园赏菊……”抬头看一眼风筝,“这锦鱼风筝不俗。”
此时再这般亲密不太妥当,楚音抽出手,微微笑道:“三弟可会放风筝?”
“会一点,我幼时玩过。”
楚音生出个主意,朝陆景灼看去:“殿下,要不把这风筝给三弟玩一玩?”
说得陆景睿好似小孩子。
这个年纪早就过了放风筝的兴趣了,但陆景灼还是递过去。
陆景睿用左手去接。
楚音目光一闪,趁机道:“三弟你真是左撇子啊,连放风筝都用左手。”
当着陆景灼的面这么问,陆景睿一时不知如何答。
见他为难,陆景灼倒是坦荡:“景睿右手受过伤,使不出力气。”
轻而易举就将此事戳破了。
楚音十分惊讶,她以为陆景灼对这件事会跟婆母一样讳莫如深。
原来他不是。
陆景睿的心却是莫名一沉。
楚音露出关切的表情:“什么伤这么重,竟都不能放风筝?”
不等陆景灼回答,陆景睿抢先道:“我幼时不小心摔入陷阱,被铁叉刺了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早就习惯用左手,感觉比右手还好用。”
听听这话。
不怪婆母跟陆景灼心存愧疚,这人可真体贴。
楚音轻叹一声:“难怪你不能练骑射,原来另有苦衷,三弟,你何必瞒着我说自己胆小?你哪儿像胆小如鼠的人。”
陆景睿:“……”
“有没有请太医看看?”楚音继续她的计划。
“多年前的旧伤了,没有必要。”
“你以前住在青州,青州的大夫再好也比不上太医,还是试一试吧,”楚音转头问陆景灼,“殿下觉得呢?万一治好了,双手都能用总比单手要强。”
三弟负伤,也是他这当兄长的没有看顾好,陆景灼沉吟:“是可以试试,景睿,明日让马院正替你看看。”
长兄发话,陆景睿不好推辞,只能答应。
不过手好没好,完全取决于他。
他说不好,那就算天上的神仙下凡也无用。
只是多少有些麻烦,陆景睿偷偷睨一眼楚音,大嫂关心他不假,可这真是好心办坏事,还不如对他冷漠些,就像父亲,二嫂等人一样。
不过,他这一生中,又有谁是真正关心他的?
姜皇后跟陆景灼的关心,都是他的讨好跟自伤其身换来的。
大嫂的呢?
她是因为什么?
陆珝,陆珍见到三叔,此时跑来行礼。
“三叔会放风筝呀?”陆珝指着天上的燕子,“三叔能像爹爹那样,放得很小很小吗?”
“……”
儿子对风筝的小很有执念。
“可以。”陆景睿被楚音刚才的话给弄得有点乱,正好放风筝平复一下。
他慢慢往外放线。
锦鱼越来越小,楚音有点担心。
“风筝很大,太远了会不会把线扯断?”她问陆景灼。
“应该不会。”
“要是断了呢?殿下下回再帮妾身放一次?
下回不知何时来,陆景灼道:“再说。”
“……”
真是,都不会哄哄她。
楚音上前阻拦陆景睿:“三弟,算了,等会线断了不好,”又跟儿子道,“珝儿,你的燕子风筝已经够小了,这只风筝是为娘的,为娘不喜欢它变成黑点。”
她怕线断掉之后风筝飞到别处找不到,要么是摔下来坏了。
那可是陆景灼帮她放上去的。
陆景睿闻言便又收线,一边同楚音解释:“其实不会断,此线应加了牛皮,天蚕丝,极其牢固,外面是买不着的……大嫂以前放得风筝是不是断过?”
在年幼时,兄长带着她放过几次,楚音道:“见过别人的风筝断了。”
陆景睿一笑:“还当大嫂的断过,才如此紧张呢,”将线轱辘交给她,“大嫂拿好。”
线轱辘挺大,大嫂的手指很细,感觉拿不稳。
楚音还没接,陆景灼的手先行握住:“我来吧。”
陆景睿识趣:“我不打搅大哥大嫂了。”告辞而去。
楚音看着他上了车,跟陆景灼道:“三弟真是可怜,年纪轻轻一只手就废了,我看马院正治不好,再让别的太医试试吧,治个三五年,指不定能痊愈。”
想到陆景睿在将来夺走儿子的皇位,抓捕楚家人,她就恨得不得了。
就让他多扎扎针,多吃点苦!
陆景灼:“……”
…………………
秦孝很快查到魏安中的罪证,还有江羡买药的事。
不过魏安中可以交给大理寺审讯,这江羡……
始终是自己妹夫,传扬出去不太好听,但建兴帝可以放过江羡买药的错,却不能饶恕他与江玉媛合谋,欺骗妹妹的事。
当初得知妹妹被下嫁江羡,建兴帝极为不悦。
江羡在藏龙卧虎,俊杰遍地的京城中只能算是平庸之徒,而妹妹贵为公主,又貌美如花,可惜他是藩王,无法反对这桩婚事,故而登极后为补偿妹妹,封江羡为宣宁侯。
谁想到他竟有异心。
明知道妹妹将江玉媛当女儿,他不阻止江玉媛不说,还相助,把妹妹耍得团团转,可见心里一直存有不满。
建兴帝将宝成公主叫来,与她说了这件事。
宝成公主不解:“他帮玉媛瞒着我?”
江羡对她百依百顺,为何要做这种事?而且他对江玉媛下手极狠,送去了尼姑庵。
他们真是一伙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建兴帝把玩着桌上一只精巧玉蝉,“善慧,朕看你也不像是钟爱他的……难道朕猜错?”她要真喜欢这个夫婿,也不会鲜少提到他。
钟爱是不可能的。
在她嫁去江府前,哭了好些日,奈何不得父亲疼爱,只能委曲求全。
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在当时的情况下,她这样的公主甚至比不上权贵家的千金。
抱着这样的心态,二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兄长来到京城,她之所以没跟江羡分开,一来是习惯了,二来他们有两个孩子,三,江羡改变的很快,对她处处体贴,温柔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