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都是一些首饰而已,随便挑两样戴上吧,和常在那边怎么样,小格格身子好些没有?”
“小格格还在生病,这小孩难免多病。”
张嬷嬷给她戴上耳坠,耳坠上半部分是两片银叶子,下面坠着不大不小的玉珠子,偏淡绿色,上面有些白点,成色不是那么通透。
听张嬷嬷这一说,和常在的小格格病还没好,反反复复的,她都忍不住担心,不到一岁的小孩时不时生病,想必和常在要揪心焦虑许多,这宫里不到一岁就殁了的婴儿真是不少,襄嫔的小阿哥就没有熬过一岁。
“和常在那边需要什么,尽量满足她们。”
张嬷嬷:“晓得的,娘娘宽心。”
打扮好之后,徐香宁带着小豆丁跟小豆包过去慈宁宫。
这太后上年纪了,人似乎也变得慈祥,这阵子频频叫后宫嫔妃过来陪她,有孩子的把孩子带过去,让她瞧一瞧孙子孙女,她自然也不能拒绝。
到了慈宁宫,她来得不是最早的,德妃也带着十四阿哥过来了,陈常在也带着十七阿哥落座了,过一会儿,宜妃也到了,跟九阿哥一起到的。
反正还住在宫里的阿哥跟格格今日都过来了。
等人齐之后,太后一一问过去,从在场最大的九阿哥问起,二十二岁的九阿哥已经成年男子,长得高高大大的,也算是一表人才,因九阿哥下水救起胤祄,徐香宁对九阿哥是看得顺眼的,连带看宜妃都顺眼不少。
九阿哥是把他的福晋跟他的孩子也带过来。
“祖母这几日睡得可好?胤禟很想祖母。”
“好好好,有你们过来看祖母,祖母一切都好。”
太后一只手拍拍九阿哥的手臂,另一只手拉着他的手,瞧着是很有祖母慈爱的样子,轮到小豆丁他们上前时,太后也是特别慈爱地看着他们两,还称赞她把孩子教得很好,功劳不小。
徐香宁也把以前的事暂且忘记,太后这么大年纪,还能跟她计较什么呢。
关心慰问结束后,太后留他们吃饭,算是小型的筳宴。
吃好之后,太后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给每个小孩都送了一个香包,里面有一片金叶子,还特意把她留下来。
“徐妃啊,你有空多带其其格跟胤祄过来看看哀家,长春宫离慈宁宫不远,这两孩子,哀家瞧着教得不错,乖巧懂事,听说前阵子胤祄还落水了,你这个当额娘的,要多看顾着胤祄,胤祄这孩子特别像皇上。”
“放心吧,臣妾会看顾好他们的,也会带他们多多过来看太后娘娘。”
徐香宁笑着应付着。
“那就好,记得常来。”
她点点头应是,让小豆丁他们跟太后说再见。
“祖母再见,再过几日,我再来看你。”小豆丁笑道。
太后慈爱地摸了摸小豆丁的头,亲自送她们到门口。
走出慈宁宫时,两个小家伙又缠着她去溪春园,想要到那边喂金鱼。
她只好带他们过去。
两个人争着要拿鱼食抛下去。
胤祄还是有点害怕水,是不敢站在最边上,靠着旁边的石柱,更不敢把身子伸出去往下看,只敢站在离金鱼池围栏一步远的位置,往前扔鱼食。
小豆丁就没有这个害怕,恨不得下去捞鱼,半个身子都伸出去喂鱼。
“小心掉进去喂鱼,你身子别再倾出去了。”
徐香宁拉了拉小豆丁的领子,免得她身子再倾出去,这金鱼池不仅仅有鱼,还有石头,掉下去说不定脑袋砸到石头。
“没事的,掉不进去。”
“好啦,喂一会就够了,该回去了。”
徐香宁觉得时辰差不多了,这会风大,别在外面吹那么久的风,免得又生病,她把两个小家伙带回去。
虽说太后娘娘让他们常去慈宁宫,徐香宁也没有很常去,大概是十几天去一次吧,把两个小孩带过去,坐一会吃一顿饭就离开,有时候会碰到皇上,皇上还是还蛮常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的。
……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来到十二月,没想到和常在的小格格还是没活到周岁,夜里发烧惊厥,人就没了,没有名字,只有序齿,皇十七女,下葬礼是格格的规格。
和常在在小格格殁了之后,哭了好几天,吃不下东西,人是立即跟着消瘦一圈,人看起来特别没精神,明明是二十一岁的小姑娘,偏偏看起来像是四十岁的人。
徐香宁过去乾清宫侍寝。
事后,她窝在皇上怀里,开口让皇上去看看和常在,和常在这阵子很明显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她们该说的也说了,该劝的也劝,偏偏她还是一副颓丧的样子,东西吃得也不多。
皇上就更别说了,没来看过。
“她怎么了?”
“心情不是很好,吃喝不下,皇上去安慰她几句吧,和常在也念着皇上。”
“你们都安慰过了,无需朕过去了吧。”
皇上这话说的……让徐香宁觉得他真的是冷血无情的人,好歹和常在也为他生了一个格格,果然皇上对后宫大多数的女人都是无情的,“臣妾求你了行不行,你过去安慰安慰她,我们安慰没有用,皇上安慰才有用,她是想着皇上的。”
“朕抽空过去看看。”
“多谢皇上。”
康熙真的看在徐氏求他的份上,他才想着过去安慰的,和常在没照顾好孩子,孩子生下来是康健的,足月出生,怎么还让孩子病死了,当初陈氏生胤礼是早产,没有足月,她就把胤礼养得很好。
徐香宁不知皇上心中所想,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翻他一个白眼。
康熙过几日,挑了白天过去看和常在,一看和常在,发现她真是憔悴,最后还是真心安慰她,让她想开一些,孩子还是会有的,跟她说了好长一会儿话。
和常在在他怀里哭得厉害,他也耐下心劝她,在和常在待了快半个时辰才离开。
徐香宁没想到自从皇上来安慰过和常在后,和常在似乎真的想开一些,愿意吃东西了,不像前几日那般万念俱灰的感觉,想来和常在对皇上还是有念想有情意的。
可能是真的想开了,和常在开始打扮自己了。
十二月底,皇上是翻了和常在的牌子,自和常在怀孕生产后,第一次被翻牌子。
等侍寝回来的第二天,和常在过来找她聊天,她的眉眼之间多了一分喜意,心情看上去好了不少,也不再想着逝去的小格格,算是走出来了。
可见皇上这人无情归无情,他若是真想做一件事,他还是能做到的,说骗也好,说哄也罢,反正他是有能力的,尤其是哄和常在这种年纪又没经历过什么事的小姑娘。
可能说几句好听话,和常在就听进去了。
反正这是好事,徐香宁还真的害怕和常在就这样黯然神伤下去,能走出来就行。
又是一个新年,徐香宁都不知道这是她在宫里过了第几个年。
皇上这阵子最常翻牌子的两个人是和常在跟襄嫔,两个人一个是丧子,一个是丧女,孩子都是不足一岁而殇。
年一过,胤祄八岁了,历史上胤祄是去行宫避暑,得了急病才死的,她想若是今年皇上还打算去行宫避暑,那他们就不要跟着去好了。
康熙四十五年一月底,宫里最近发生了一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皇上夜里烦闷,说是准备过来长春宫的路上不小心瞥见一个太监跟一个宫女在行秽乱之事。
两人是在一角落里行事的,平日里皇上其实夜里不会突然去哪里,天黑之下,宫里也不会有闲杂人等在宫里随便乱走,只是好巧不巧,皇上那日突然决定从乾清宫出来,还正巧瞥见这一幕。
太监是荣妃宫里的人,而宫女是内务府那边的人,一审问才知道两个人不仅是有做那档子事,而且说是私底下还成亲了,至于太监跟宫女怎么成亲的,她就不知道了。
皇上是大怒,下令严查,严查皇宫内有哪些太监跟宫女苟合在一块的,这种事只能靠揭发,皇上是发银子悬赏,五十两一对,揭发的人可以得到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对月银不高的宫女太监可是一大笔钱,反正后来又有三对被揭发,皇上对这些人要么处死,要么杖打,要么直接弄去慎刑司当苦役。
不仅如此,皇上还下令严禁宫女太监互攀关系,违者处死。
因为有一个太监是荣妃宫里的人,荣妃知道后是立即前去乾清宫求皇上恕罪,在乾清宫内廷跪了很久,尤其是一月份,京城还飘着雪呢,跪完,皇上接见她之后,荣妃就生病了。
于是皇上没怎么责罚荣妃。
宫里这阵子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宫女跟太监真的是都不敢走在一块,恨不得离得远远的,眼神都不敢接触,走在青石路上都是低着头。
徐香宁也叫来长春宫的宫女太监,让他们做事小心谨慎一些,不管是在宫内还是宫外,都得谨言慎行,出了事,她也护不住他们,警告一番后,她才让他们下去干活。
……
到了二月中旬,小豆丁又生病了,尤其是换季的时候,小孩子容易生病,徐香宁一得知小豆丁生病,立即将姐弟两分开,让他们别凑在一块玩,两个人不能接触,吃的用的通通都分开。
“额娘,我喉咙疼。”
小豆丁躺在床上蔫蔫的。
“额娘知道,你刚刚喝了枇杷膏,这会喉咙可能有痰,所以很疼,再过几日应该就不会那么疼了,头疼不疼?”
“头不疼,但是重重的。”
“那就先躺着,别起来。”
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徐香宁出门去迎接。
“朕听说其其格病了。”
徐香宁看到穿着月白色锦袍的皇上大跨步朝这边走过来,她在门口拦住他,“皇上,要不你还是别进去了,小心染上病气,小豆丁在发烧。”
皇上有两三年没生过病了,还是别让他进去,免得皇上生病,皇上生病可是大事。
“皇阿玛,皇阿玛……”小豆丁在屋内喊人。
徐香宁没拦住皇上。
“皇阿玛,你来看我了。”
皇上上前直接坐在床边,摸了摸小豆丁额头,“怎么感觉有点烫。”
“她有些低烧。”
“太医呢,太医去哪了?怎么能让她这么烧着?”
徐香宁有时候是蛮庆幸皇上对她的两个孩子是在乎的,关心的,可能是由于她得宠,若是换成别人,皇上未必会过来,像和常在的小格格生病时,皇上都没有过来看过,他是喜欢与不喜欢都特别明显,无论是他的女人还是他的孩子。
“太医给她开了退烧药跟枇杷膏,药喝了,枇杷膏也喝了,不过烧一时半会还退不了,明日可能才退烧。”
“皇阿玛,我头疼,喉咙也疼,我吃东西的时候特别疼,都吃不下去。”小豆丁跟皇上撒娇,张开双手想要皇上抱她。
“皇上,你别抱她。”
然而她的话不管用,父女两抱在一块,皇上还哄小豆丁说很快就会好啦。
“皇阿玛,我好了之后能不能出宫玩?”
“可以。”
“谢谢皇阿玛,皇阿玛,你太好了,我让四哥哥带我出宫。”
“可以。”
皇上完全是慈父,小豆丁说什么,他都答应,父女两说了一会话,小豆丁终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