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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汉世祖 第972节

而在湖南进行内部整顿的过程中,还拿了三个民怨过重的湘帮首领人头,用来平息民怨……

因此,湖南的情况,自上而下,由官到贼,都是偃旗息鼓的,老皇帝能见到的,自然也是一片富庶祥和的南国江湖、风土人情。

第511章 最后的旅途10

近长沙,扶栏远眺,长沙城外,秋风黄叶,帆樯码头,货栈闾舍,一派旺盛之景。不过,大抵是南来之后,在这些江岸湖畔见多了类似的景象,老皇帝再无新奇可言,因此长沙城清晰地进入眼帘后,没有着急进城。

“长沙有个橘子洲吧!”老皇帝以一个肯定的语气问随侍在身边郭信。

几天的行程下来,郭信已经快被老皇帝搞得神经衰弱了,此时闻问,有些机械地回答道:“回陛下,在江心有四座江水冲积而成的沙洲,地方不大,望之若带,因盛产柑橘,当地人称之为橘洲,或许就是陛下所言橘子洲……”

“应该是了!”闻言,老皇帝当即吩咐道,情绪间甚至带有少许兴奋:“先去橘子洲看看,九月秋高,正是欣赏潇湘美景之时啊!”

难得见老皇帝如此情绪外露,表现出的兴致在郭信看来甚至有些不正常,当然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只想着妥善、迅速地满足老皇帝的要求。万一陛下满意了,就不再紧盯着他不放了呢,念想总还是要有的……

“臣,立刻去安排!”

即便十世纪末的橘子洲,也是个赏景的好地方,尤其秋冬季节,橘红柚黄,尽染枫林,江天暮雪,一派盛景,是文人墨客乃至长沙权贵们游完赏景的宝地,为此在几座沙洲上都修建有观景台。

数千人的等待中,老皇帝登上北端桔洲观景台,头顶辽阔楚天,脚踩湘江激流,近观舟船击水,远望万山红遍……

同是独立寒秋,此时此景,老皇帝实在有些情不自禁,脑海中不断跳跃出那首沁园春,那两阙雄词。老皇帝觉得自己是有资格念出来的,然而仔细想来,以自己如今的垂暮心态,却有几分不合适,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跨越时空的记忆太过久远,太过模糊,实在记不全了,念不完整怕也贻笑大方……

沉浸在自我的情绪中,迎风而立,怅然而叹,约摸有一刻钟的时间,老皇帝方指着一片硕果累累的橘林,吩咐道:“去摘橘子来,朕想尝尝!”

“是!”

胡德想带人去,却被郭信拦下了,嘴角带着谦卑的笑容,一副殷勤状,招呼着两名布政司高官,一溜烟便钻入远处的橘林了,腿脚之麻利,一点也不像个年近六旬的老者。

等再出现时,华丽的袍服已然损坏了,但精神却是焕发,一整筐的橘子摆在老皇帝面前。郭信站在竹筐边,眼巴巴的望着老皇帝,一副讨赏的模样,看得老皇帝都心生无奈了。

矮身拿起面上的一颗橘子,果体不大,但形状圆润,颜色鲜亮,把看了一阵,老皇帝自个儿剥开,很快一股子浓郁的橘果香气便萦绕在君臣鼻间。

分出三两瓣果肉,递给郭信,郭信见状双手接过,不加犹豫地送入嘴中,嚼了嚼,笑容满面,大赞甘甜。

老皇帝注意着他的表情,等了一会儿,见郭信笑容依旧,方才也向嘴里送了几瓣果肉,微酸,甘甜,口感确实还不错,但比起过去在宫中吃的柑橘,就要差远了……

赏完景,尝完橘子,老皇帝的兴致得到满足了,这才老手一摆,吩咐道:“起驾,进城!”

长沙府毕竟是一道之治,皇帝多少得给点面子,因此,当夜由湖南道司筹办的迎驾夜宴,老皇帝还是笑呵呵地出席了。

不得不说,这就是老皇帝自泰康宫南巡以来,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顿酒席,美食珍馐,歌舞升平,看得出来,长沙这边的权贵们,还是很会享受的。

因此,老皇帝前后只待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起身离席。并且,在离席之前,不阴不阳地发表了一番感慨,大概意思是说,四十年前湖南还是满目疮痍,长沙更是凋敝到只余数千人口,如今钟鸣鼎食,美味佳肴,都是在座诸卿勤勉治理的功劳。

这样的讲话,再配合老皇帝那语气、表情,再愚蠢的人也不会觉得这是夸奖长沙诸君。因此,夜宴难免在一种尴尬的氛围中结束,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郭信,至于郭信,脸上依旧洋溢着点笑容,只是熟悉的人都能感受到郭国舅的忐忑与紧张……

或许是自认为对荆湖南道的情况了解得够多够深了,在长沙的日子,老皇帝并没有专门抽出时间寝取布政司的政务汇报,就连长沙当地的民生民情、民心民气也没有仔细体察。

相反,老皇帝把为数不多的精力,放在对长沙学政的“调研”上。“教育兴邦”大概是过去几十年长沙最坚持的一项政策了,并且以长沙为中心的读书氛围很浓厚,似乎从马楚时期开始长沙士民的骨子里便深深烙刻进了文化因子。

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之下,过去几十年,长沙不只是物质、经济飞速发展,教育方面也是如此。官府大力兴办官学,对民办书院、学校、私塾,也是鼓励、倡导,几十年下来,也使长沙成为南国一个闻名遐迩的人文之乡。

发展成果也是丰硕的,到开宝二十九年,仅长沙一地,官学、民办各类学校、书院、私塾,便有三百余所,可谓规模空前。

由此也培养了无数人才,每科考举,都有湖南士子在京师扬名,“湘学”也在那些湖南士子、官员的传播下,逐渐光大,扬名。

若说科举太高太远,仅荆湖南道内部来说,教育的兴起,也带来了数不清的人才,这些学子结业之后,大多充斥于湖南官场的上上下下,优秀者为官,次等者为吏。

以湘学为基,也构成了一个湘士党团,论官僚的凝聚力与官府的掌控力,天下道州怕是没有能与荆湖南道这边相比了。当然了,这些在老皇帝眼中,就是地方主义的表现。

读书人在湖南的地位是很高的,甚至完美地诠释着“士农工商”的次序等级。湖南的江河湖泊、山林村野间,难免于活跃着一些强人,但不管多么凶狠残忍、胆大妄为,都不敢去骚扰书院学校。曾经有人这么干过,然后享受了一场来自全道州县官民的集体针对,死无葬身之地。

在湖南,杀人越货或许还有活命的可能,但敢冒犯学校,杀害学子,一旦查清,即便最终能逃脱,湖南也再无容身之地。读书至上,或许就是当前荆湖南道优先等级最高的社会准则之一了。

因此,对于湖南其他那些地方通病,老皇帝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反而是对这种“文化氛围”,尤其关注,甚至可以说忌惮。

他隐隐感觉到,在湖南正在形成一种名为“学阀”的势力,形成的过程是很隐晦的,但在潜移默化之间,其影响力已然遍及湖南的方方面面,从统治的权贵,到黎民黔首,乃至那些盗匪强人都能驯服,这就很可怖了。

就拿老皇帝亲自视察的岳麓书院来说,这个建立不过三十年的官学书院,如今已经是湖南学政系统中执牛首者。

院内有学生三千余人,不只集中了湖南最优秀的学子,还有不少两广、江西、淮西、湖北、川东的学子前来求学,辐射范围很广,影响力也不断地向外扩张。

时任岳麓书院院正,名叫廖明永,是本乡本土学问家。当然了,能做岳麓书院的院正,本身的学识能力是毋庸置疑。

这廖明永真正为老皇帝所关注的,却是其出身,其祖父廖匡图,乃是马楚文昭王马希范时期的“天策十八学士”,数一数二的那种。

而整个廖家,在湖南甚至整个南方,也是名气斐然,过去百年间,诞生了大量才学之士。到廖明永这一代,这个学阀家族已然彻底成势了,哪怕族中当官的人不多,当大官的人更少,但湖南官场是少有人能忽视这股势力的……

随着对廖氏这些学阀家族了解愈深,老皇帝又是杀机顿起!

第512章 最后的旅途11

行在就设在道司衙门内,原本郭信是打算把銮驾迎入长沙城内的荷园,那是一处极其富丽的园林,据说是当初由一干“义商”共同出资捐建,建成之后一直用于长沙举行各种官方、半官方庆典活动,最近一次,还是中秋赏月。

荷园嘛,最出名的就是一片占地近二十亩的荷花池,每至夏日,接天莲叶,映日荷花,铺满荷塘,成就一片盛景。长沙有名的“红荷文会”,每年便是在矗立于荷塘之上的水榭文台间进行的。

可以说,基础条件长沙城内再没有比荷园更适合天子驻幸的了,郭信也是一片好意,可惜老皇帝不领情,当时便呛了他一句:“时已秋高,花已谢,叶已残,去看什么,去看那些衰败与凄凉?”

这话把郭信吓得够呛,简直是在质疑他的用心,同时也很委屈,没有荷花,还有菊花啊,还有舞榭歌台、琼楼玉宇啊。

当然,委屈也只能埋在心底,最终依着老皇帝的心思,在布政司衙门内腾出一座院子,供老皇帝下榻,以及就近监察荆湖南道的政治工作。

一名老者昂首自行在内走出,花白的胡须,矮小的身材,但自有一股儒雅风度,一举一动,都带有所谓的浩然之气。

这名老者便是时任的岳麓书院院正廖明永,阴了好几天了,难得一个好日子,走出禁卫森严的行在,逐渐远离那些禁兵卫士冷峻的视线,廖明永这才松了口气。

温暖乃至热烈的秋阳直射在脸上,廖明永非但不怵,反而仰面迎了上去,思及适才行在内面圣的情景,嘴角逐渐洋溢着比之阳光更加灿烂的笑容。

布政使司衙门,对廖明永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但这一次前来,尤为特殊,皇帝在临幸岳麓书院后,仅隔一日,便再度召见院正廖明永,态度可谓特殊。

于廖明永而言,也是一件值得格外重视的事情,别的且不提,作为南方文坛领袖,一方山门魁首,这还是第一次受到大汉天子接见。

于廖明永个人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幸,更为重要的则是,他也是代表着整个南方士林单独觐见皇帝,如果是整个南方太大了的话,那么他至少也代表着整个湖广士林。

在廖明永看来,这甚至可以称为“历史性的突破”!文人,准确地说传统文人在当前的大汉,是并不吃香的,读书人虽然受尊重,但政治地位却基本处在第四五等,君亲、勋贵、官僚,才始终占据着大汉核心统治阶级高地。

出现这样的情况,主要来源于三方面的因素,其一便是自唐末以来长期的军阀当道的历史背景,虽然在老皇帝在统一的过程中进行了梳理重塑,但从结果来看,也仅仅是拨乱反正,而非矫枉过正,武夫思想的“遗毒”至今也难说清除干净了。

再加上大汉在过去几十年的不断扩张,也从事实上助涨着军队的威势,巩固着武人的地位。文武兼重、文武制衡是朝廷的驭用之道,但事实上,如无上层权贵的帮助玩笔杆子的想要压过动刀子的,当真是不容易的。

其二则是贵族阶级、贵族官僚集团的复苏,这是老皇帝亲自鼓捣甚至纵放出来的,如今已然做到,在大汉的中上层起着关键作用,与朝廷统治的勾连尤深,到了老皇帝都难彻底压制的情况。权贵的占据着大量且主要资源,留给士林的就更少了。

第三则是由老皇帝发起的科举、教育制度改革了,这对传统的孔孟之道的冲击是巨大的,如不求变,仅奉圣人之言,未必没有前途,但前途必然有限,实务虽只二字,但在思想、制度的领域所造成影响力却是无限的。

就拿湖南道来说,读书人的地位很高,还诞生了湘学体系以及湘士党团,但这仍旧只是一种地方性情况,属于地方政策保驾护航下出现的状态。湖南道的形势放到全国,不说独此一帜,总归是少见的。

所谓湘学、湘士,根子在湖南道,最实际的影响力实则也局限在道了,出了荆湖南道,买账的人并不多。

如廖明永这样的大学问家,对“湘学”的发展有巨大功劳,扛着“湘学”的旗帜大步向前,突破湖南道地方的限制,可谓其必生追求。

然而,何其难也!比起中原、河北,比起关西、川蜀,比起湖北、江南,在文化上湖南的底蕴实在是太薄弱了,甚至于没有多少传统可言,想要向外扩张输出学识理念,阻力是可想而知的,为人所鄙都是常态。

不过,或许也正因为这种在传统性上的缺乏,使得湘人在治学上更加灵活,更容易接受新鲜理念,这也是过去几十年湘学快速发展的根本原因。

当然了,所谓湘学,并不是抛弃传统、标新立异,相反,对于忠恕、仁孝、友爱这些大道依旧坚持,奉为圭臬,只不过在此基础上,长沙的一些治学大家尝试着结合当前的政治格局与朝廷的用人偏好,提出了一些新的东西。

这些新的东西,也在几十年的发展、碰撞、糅合之中,渐渐形成了一种新的治学办法,一种新思想。其核心就在于当年老皇帝提出的四个字:经世致用。

老皇帝当初只是提出一种理念,甚至只是在用人、选贤上表达自己的偏好。但后来湘学的发展深刻解释着一个道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在以廖明永为首的一干湖南道名士的努力之下,将老皇帝的理念,完善提升至理论高度,并以此治学,发扬光大……

显然,所谓湘学,其本质还是一种为统治阶级服务的学说,其政治理念与主张固然保留了大量传统道德,但在思想性上却是不断靠近统治者,利于其统治。修习湘学的人本质上还是为了更方便进入仕途,担任官职,完成阶级身份上的巩固或者转变。

而大汉最大的统治者是谁,开宝皇帝!对于一门学说来说,几十年的发展并不算长,想要获得突破,甚至还要更久。

至于湘学的对扩散为何缓慢,除了传统思想以及其他学派的阻滞之外,也因为其主要服务的是最高统治者。而老皇帝的那些倡导,可不是符合所有人理念以及利益的。

如此也就可以看出,湘学为何能在过去的三十来年快速发展,官府丝毫不受阻,甚至大力扶持。说穿了也很简单,其立意太“红”太“正”,这样的学说是不怕担政治风险的,至少在老皇帝当朝是这样的。

若没有这些基础,就靠廖明永这些本土才士,甚至马楚的遗老遗少,能折腾出这般大的动静,把湘学搞得成宗成派,那也是不可能的。

此番,老皇帝能够按捺住那膨胀的猜忌之心,却也是在了解湘江学派的核心理念之后,来了兴趣。

不似临幸岳麓书院之时的走马观花,今日老皇帝专门给廖明永留出了半天的时间,专为听取湘学理论。

当然了,用几十年完善、成熟的一套思想理论,不是区区半天便能讲尽的,廖明永也聪明地拣重点讲,围绕着“经世致用”这一核心重点阐述。

不得不说,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对于那些文人尤其民间所谓才士大家,老皇帝都持一种蔑视的态度,他更相信自己手中的权力以及自我的远见。

但是今日,出奇地,他耐下性子,认真地倾听一个“乡下地方”、“三流学派”的领袖,阐述其治学理念乃至政治主张。

结果,在廖明永生生把老皇帝说得大发感慨。乃至于,老皇帝生出了些许恍惚,他是真没有想到,在这偏僻的湖南道,竟然能够诞生如此贴近于自己治国理念的学派,实在是新奇,也实在是佩服。

即便这湘学有逢迎的嫌疑,但对于至高无上的帝王而言,需要的不正是这样的臣子吗,年纪越大,越认识到意识形态的重要性,而不能服务于统治者,于国家社稷稳定无益的思想主张,哪怕再进步、拥趸再多,那也只有束之高阁。

有那么一瞬间,老皇帝甚至觉得湘学是不是被某些人、某些学派刻意打压了,为何没人向他举荐?最终发现,还是老皇帝自己的原因,在某些方面,他确实闭目塞听的。

而对于面圣的结果,廖明永是很兴奋的,因此老皇帝当场允诺,让他从长沙挑选几名湘学骨干,到三馆、翰林院、东宫去任职。同时让他到两京去开设书院,教授湘学。

这背后意味着的东西,让早已锻炼得心如止水的廖明永心中都不禁波澜起伏,显然,皇帝陛下认可了湘学,甚至于支持推动其传播。这代表着,从今以后,湘学这个地方学派,将正式走向大汉全国,通往最高统治阶层的大门向他们打开了,湘士党团地位的提升,或许就由此而展开。

由此可见,此时廖明永这老夫子的心情是如何的澎湃,情难自抑制。

只不过,廖明永所不知道的是,若是在御前讲得不好,他的脑袋甚至整个湘江学派或许都难保。此前,老皇帝甚至已经让皇城、武德二司都罗织好了处置长沙这些学阀的罪名……

第513章 最后的旅途12

毫不避讳地说,起初在粗浅了解过湖南道这些士林、学派的形成与发展,以及对湖南官民上下的影响力之后,在老皇帝心里滋生的全是忌惮之心,甚至由此引发了毁灭的念头。

无他,在掌控欲从未衰减的老皇帝看来,这些所谓的湘学士人,正在成党成团,虽不如在各地滋生反复的豪强地主那般显著,但却干着类似的事,于无声处悄然攫取着官府治权,潜移默化地从根上威胁着皇权,动摇着中央朝廷的权威。学阀比之门阀,更加隐蔽,更加聪明,但危险程度却一点不减。

杀心是真切的,小小湘士,还敢翻天?不过在听完廖明永的一番讲述后,老皇帝冷静了下来,多了些思考,而一旦思考起来,态度也就悄然发生转变了。

当然了,老皇帝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人,作为一个自负且强势的君主,对说客也带有天然的鄙视与偏见。只不过,这些湘人折腾出的湘江学派,其各项主张中确实有触动老皇帝的点。

当然,对于湘学的那些学说理念老皇帝也不是全盘接受,但于他而言总是有些可取之处,除经世致用这一核心思想之外,在贵庶相制、文武并重、粮食战略、边地政策、土地政策等方面都提出明确主张,站在老皇帝决策角度的主张。

在最近十年,又开始鼓吹异域封国、海外拓展、东西方贸易。显然,湘学在不断发展进化之中,其所提主张、治学内容也在不断丰富之中。

甚至有点“戗行”的意思,作为一个内陆道州,主张什么海外拓殖、贸易,那一向是江浙闽粤一带的部分文人所宣扬的。

人家受地缘影响,又有利益所在,自是无可厚非,你这一群大抵连海都没见过的长沙“土夫子”,懂什么航海,喊什么“拓殖贸易”的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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