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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年代文里的朱砂痣 穿成年代文里的朱砂痣 第40节

“有一段时间了。”萧曼茜帮女儿掖好衣角,过了会儿又说,“我打算回来开个服装店。”

骆窈挑眉,没有发表意见。

萧曼茜自顾自地道:“上回回林安,除了去看望我奶奶,我还去找了一位当地的刺绣大师。”

“我这次打算做传统服饰的买卖。”

骆窈漫不经心地说:“现在人可都赶潮流。”

开放加大了洋货和新鲜事物对人们的吸引力,跟着那些影视明星穿衣打扮,那才叫做时髦。

萧曼茜并不反驳,只说:“传统服饰也不意味着落后。”

骆窈知道她是重生的,有着几十年后的经历和见识,因此附和道:“你说得有道理。”

有人支持,萧曼茜自然觉得高兴,想到什么又开口:“那天在林安,我听你母亲提起过她以前也跟着厂里学过一些刺绣。”

有吗?骆窈还真不清楚,没急着说话。

萧曼茜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是这样的,我现在没什么人帮衬,如果你母亲有意向的话,我想聘她来我这儿。”

“那真是不凑巧,我妈现在正替我大嫂的班呢。”

闻言,萧曼茜有些失望:“这样啊,那没关系,我再找找别人。”

躺在襁褓里的小婴儿正欢快地吐着泡泡,眼睛被阳光晒得眯起来,嘴巴微张,跟小金鱼似的,骆窈忍不住轻笑,想了想说:“不过我可以把消息转告给她,答不答应她说了算。”

萧曼茜眼神都亮起来:“好,谢谢你。”

第37章 您觉着怎么样呢

外国文化对于人们的吸引力使得译制片的需求增大, 配音行业因此进入辉煌时期,但即便如此,配音演员的工资其实并不高。

偏偏这份工作的门槛还不低, 水平能够上制作中心创作出来的影视剧, 多半都是行业内有名有姓的前辈了。

也是这回剧组的导演和编剧不按套路出牌, 非但挑了些新人,还让新人一人负责两个角色。

对此, 导演理直气壮:“我们只看声音和角色和演员贴不贴, 最后的效果如何。再说了,哪个前辈不是从新人磨出来的?”

骆窈表示心虚, 她倒是还没有这方面的职业规划, 只不过凑巧能赚个外快而已。

在这之前,她已经把玫笙和阿芷的戏份琢磨练习了许久,因此不用过多培训就能直接上手,录音间外不乏提前到场边等边围观的其他演员,听了之后直说:“小姑娘技巧虽然还有些稚嫩,但胜在情感恰当充沛。”

可能导演想给大家一个“下马威”,证明自己的眼光有多么正确,一开头就让骆窈配了阿芷那段感情爆发的戏。

播放画面上饰演阿芷的演员化了妆, 面容枯槁, 双眼眦裂, 配完一场的骆窈也眸中含泪,胸腔不住起伏, 情绪到位的同时仍然台词清晰。

“少爷,礼、少、爷,我祝您生无所爱,死而有憾。”

“这句不错, 宛姐您觉得呢?”录音师摘了一半的耳机,对站着身边的编剧问道。

其他组的编剧少有这样跟到录音间的情况,但谁让宛姐除了几个主角的剧情之外,最重视这三个配角的戏份。当初拍摄的时候,老太太直接跟着剧组住招待所,吹毛求疵的程度差点没把饰演玫笙的演员讲戏讲哭。

闻言,戴起老花镜的宛姐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道:“先让里面暂停一下,让骆窈出来,我和她讲一讲。”

得,这位不满意。录音师又看向导演,导演抓了抓自己的短寸皱着眉道:“我觉着挺好的。”

宛姐坚持:“挺好,就说明不是最好。”

导演拉长脸不说话了。就在大家以为他们又要争论起来的时候,导演气不顺地叹道:“暂停吧,我去看看别组的情况。”

两人意见不合总有个得先递台阶,否则没完没了只会平白浪费时间。

骆窈眼眶发红地走出来,情绪已然脱戏:“宛姐,哪里有问题么?”

老太太对剧情信手捏来,仿佛已经将所有剧情和台词刻入了脑子里,随取随用,还能上下文联系,点出特殊选词的用意。

骆窈努力消化了一会儿,旁边负责玉溪的配音演员开口问道:“听说您写这几个角色的时候是有原型的?”

宛姐有些累了,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艺术来源于生活,角色都是无数原型的整合。”

创作者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己的坚持,宛姐深觉自己笔下的每一个角色都不只是文字,而是活生生的血肉,因此工作人员和演员们都被折腾得够呛。

骆窈有幸体会,不免感叹终究还是时代不同,新世纪的影视井喷很大一部分是短平快的快消作品,像这样不以经济收益为首要目的的文艺创作,或许是它成为经典的原因之一吧。

午饭也是在制作中心解决的,骆窈早饭没怎么吃,饿得两眼冒金星,在食堂打了五两米饭,两荤两素,配一碗番茄蛋汤。

一位不认识的工作人员看了说:“嗬,这姑娘饭量不小啊!”

现在没人讲究减肥那一套,粮食是精贵东西,有的吃的时候没人会拒绝。这句调侃换个意思,大概就是“这姑娘可真有福气”。

骆窈冲他笑道:“早听说这儿的食堂大师傅手艺好,难得来一趟,当然得抓紧机会尝尝。”

听她这么说,那人立刻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那确实,尤其是晚上的炒饼。一点儿也不夸张,放开了我能吃一斤!”

骆窈没敢耽误他的进食大业,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没吃两口,那人就端了碗碟过来:“姑娘,我坐这儿你不介意吧?”

骆窈当然摇头。

很快,她就知道了这人是负责现场收音抗话筒的同志,虽然人高马大,但相貌占了便宜,看起来比骆窈还要小。

“欸,早前那个暂定玫笙的姑娘,叫什么乐的,跟你是不是认识啊?”

骆窈想了想:“梁雅乐?”

“对对对,就这个名儿。”话筒同志压低声音说,“那姑娘也怪有意思的,前两天还跑过来缠导演呢,找了不少关系当说客,非得把玫笙的角色抢回去。”

怪不得把宿舍里所有东西都搬走了,估计最近被气得不轻。

“其实啊,咱导演真不是个拘泥的性子,要不然就这姑娘的做法。”他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看出来了,要不然你一个抗话筒的也不能如此没心眼告诉我这么多八卦。

吃完饭,骆窈继续回去录音。导演让她试了试玫笙的唱段部分,发现她私底下练过之后更是惊喜,越发满意自己的决定。

宛姐年纪大了,其实并不能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但她这么尽心,其他人也不敢怠慢,尽可能地追求效率。骆窈也难免沉浸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中,连午间小憩说梦话,都能冒一两句台词出来。

之后便是两点一线的生活,并保持着这个频率往返制作中心和学校,直到最后一门考试逼近,她才暂时搁下工作回去准备。

“宛姐,要不您坐单位的车回去吧?”

“不了,我要去趟机场。”

“呦,是您女儿从国外回来了吧?在外得有个七八年了。”

“主意大,出国回国都只通知一声。”

“那说不准还给您带个洋女婿回来。骆窈,顺风车搭不搭?”

骆窈摆摆手:“不劳烦您,公交已经来了。”

今天结束得早,公交晃悠得她昏昏欲睡,骆窈盘算着睡个回笼觉,走到校门口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妈?”

骆淑慧正在门卫处登记呢,见到女儿惊喜地招呼道:“窈窈,你没在学校啊?”

骆窈帮她填好访客信息,搂着人往里走:“我刚打工回来呢,累死了。”

“同学都看着呢,惯会撒娇。”骆淑慧捏了捏她的脸,有些心疼地说,“脸都瘦得没肉了。”

这就是亲妈滤镜了,她每天在伙食上的花费可不低,没胖起来就不错了。

“您怎么想着来看我了?”

骆淑慧以前虽然没有工作,但每天揽着一大家子的家务,说清闲还真不见得,但就这样她还怕做得不够。如今可能因为替了徐春妮的班,让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吃白饭的,反而多了一些心安理得的休息时间。

而且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给你送腊八粥。”骆淑慧拍了拍手上的保温桶,“看你电话都说不了几句,也就不让你回去了,左右我今天没班,过来给你送一趟。”

“知道,您现在可是个大忙人。”骆窈笑着打趣。

“少跟我贫!”

舍友都不在,骆淑慧趁着女儿喝粥的功夫,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柜。

她们宿舍的人都爱干净,而且有领地意识,自己的东西绝不放在别人的地盘,不合群的梁雅乐更不用说了,恨不得将自己的床位书桌罩起来,隔出一个私人空间。

屋内一眼看去还算整洁,但骆窈最近腾不出时间,堆了好几件穿过的厚外套。

“这些衣服妈带回去帮你洗了吧。”

腊八粥还热乎着,上头撒了一层香喷喷的花生碎,骆窈尝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别忙活了,拢共没几天就放假了。”

可当妈的哪里能见着脏衣服就这么放着,找了个编织袋装了起来搁到一边,又拿了墩布和桶要去水房接水拖地,骆窈好说歹说才将人摁在旁边的椅子上,找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家里最近怎么样了?”

骆淑慧这才打开了话匣,但手底下也没停,边说边收拾她的床。

“对了窈窈,上次说的那个刺绣的活儿,你觉得妈能去吗?”

萧曼茜的事骆窈当天就打电话告诉了她,骆淑慧听了一边高兴一边纠结,现在还没决定下来呢。

“您想去么?”骆窈偏头看她。

“想啊!”这话没有犹豫。

上班的感觉和在家太不一样了,但毕竟只是替工,她又已经过了厂里的招工年龄,如今能有个正式的工作,即便不是铁饭碗她也愿意啊。

“想去您就去呗,等大嫂过了头三个月,估计就得回岗位了,到时候您也能清闲下来,就算要生的时候再让您去替班,那也还有大半年呢,权当出去散散心。”

骆淑慧伸手帮她整理了下碎发,表情有些感慨:“唉,其实我也是看她离了婚带着孩子不容易。”

“当初跟你爸结婚的时候,妈想着照顾好家里才是正事儿,就答应了把工作让出来。”她笑容泛出一些苦涩,“你爸走了以后,那些人没念着这些好,反而说我养不活你,着急忙慌就想给我找下家,你还差点儿被送了人。”

“一想到这儿,妈就觉得害怕……多亏了你薛叔叔。”

骆窈放下碗,故意生气道:“您要是气不过,咱明儿就回林安,我替您狠狠揍一顿!”

“就你厉害!”骆淑慧破涕为笑,没好气地嗔她一眼,“都过去了,咱不想了,万一揍出毛病来咱还得管他们治病。”

骆窈咬到一颗大红枣,被甜腻的滋味刺激得皱了下眉,想到什么又说:“不过有些事儿您还是得注意。”

“什么事儿?”

“萧曼茜虽然已经离婚了,但邱家那些人,断不断得干净还不知道,万一哪天上门来找麻烦呢?您可得考虑清楚。”

骆淑慧思忖了几秒:“只要曼茜那姑娘拎得清就行,要是真来闹事,妈报派出所,不然让你爸跟战友要两条军犬来震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