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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请我当皇帝 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622节

“太史公云:文祖为尧大祖者,尧与舜同始祖,故受终于其庙。”

“《王制》疏引《稽命徵》云:唐虞五庙,亲庙四,始祖庙一。”

“则黄帝为尧四世祖,此太祖不知何人。舜祖黄帝,则亦同太祖矣!”

什么意思呢?

韩爌引太史公司马迁的观点,认为所谓“文祖”就是尧大祖,也就是尧太祖。

而黄帝是尧帝的四世祖,不知道太祖是何人,而舜帝亦以黄帝为祖,所以两人是同一个太祖。

当然,这个时代还没有“炎黄子孙”的概念,韩爌说出这番话来,几乎否定了张顺与朱氏之间的继承关系,这是要作甚?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一愣,心道:韩阁老又不是愣头青,如何说出这种话来?

果然韩爌又讲述道:“大儒马融认为:文祖,天也。天为文,万物之祖,故曰文祖。”

“荀子礼论云:王者天太祖,尧之祖黄帝,亦必以配天。”

好吧,第二种解释又来了。

帝王以天为太祖,所谓“文祖”,其实就是指代“天”。

然后,韩爌继续讲述道:“郑康成曰:文祖者五府之大名,犹周之明堂。”

“《史记》索隐引《尚书·帝命验》曰:五府,五帝之庙。”

“苍曰灵府,赤曰文祖,黄曰神斗,白曰显纪,黑曰元矩。”

“唐虞谓之天府,夏谓之世室,殷谓之重屋,周谓之明堂,皆祀五帝之所也。”

好家伙,三段话三种解释。

司马迁认为文祖就是尧太祖,马融认为文祖就是指天,而郑康成认为文祖就是赤帝。

“那……那先生认为何者为是,何者为非?”众人迟疑了片刻,干脆也不装了,直接开口问道。

你就直说吧,舜王道统从哪里来,准备如何正名?

“王者天太祖,故而尧太祖即天也!”韩爌微微一笑道,“天即上帝,上帝即五府之帝。”

“唐时盖以黄帝配之,明堂既为五府之总称,又为南向室之尊名也!离火文明,故曰文祖。”

“正如《白虎通义》所云:王者受命必改朔何?明受之于天,不受之于人。”

“故而尧舜虽曰禅让,实乃天命耳。郑说与太史公、马氏俱同义。”

韩爌这几句话就高端了,什么意思?

就是说帝王的太祖是天,天就是上古时期所谓的上帝。

上帝又是指什么呢?就是指五府里面祭祀的苍、赤、黄、白、黑五帝。

唐尧之时,以黄帝配天,故而明堂成为了五府的总称,又是南向室的尊名。

当时,南向室祭祀的正是赤帝文祖,故而又称之为文祖。

说白了,所谓“舜帝”“受终于文祖”,其实就是受命于天。

而黄帝作为唐尧之祖,实际上是配享五府进行祭祀。

故而无论司马迁认为的尧太祖,马融认为的天和郑康成认为的赤帝,其实都是一个意思。

韩爌看似讲述《尚书·舜典》,实在在借古讽今,以文载道。

看似在说“唐尧禅让虞舜”的典故,实则在言“以秦代明”之事。

大明或许有不少忠臣义士,自然也有很多“见利忘义之徒”。

如今义军势如破竹,已经攻克平阳,自然有不少人见大势所趋,起了转换门庭的心思。

只是义军所谓的“天象”、“天命”并不为正统儒家所接受,故而这些人在试图谋取一官半职之余,又不想背负“贰臣”之名。

所以他们希望能够了解义军道统的构建,能够成为“新朝功臣”,而不是“前朝贰臣”。

刚好前明首辅韩爌如今就任义军太傅,博学鸿儒,又要为自己“降舜”之事辩解一番,这才有了他今日讲读之事。

众人在一问一答之间,瞬间明了了几件事儿。

第一,张顺暂时会继续“奉尧正”,行帝王之实。

第二,“以舜代尧”,乃天数使然,舜王自然要“改正朔”,建立新朝。

第三,新朝不会大肆宣扬“尧禅舜”,而是辩明“以秦代明”乃天数使然、承天应命之举。

第四,舜王自比舜帝之德,那定然会“行仁政,纳贤才”。

看似这几点不甚重要,其实却关乎众人百年之后声誉问题。

特别是如果义军认定“尧禅舜”,那么新朝的法统就来自前朝。

那么义军一旦承认前朝法统,那么就不会把前朝批倒批臭。

如果前朝没有被批倒批臭,那么他们这些转换门庭的人又算什么?

如今得了前大明首辅韩爌的保证,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由纷纷问道:“先生所言甚是,不知明日是否还有讲读之事?”

韩爌闻言一愣,顿时不由大喜起来,连忙笑道:“如果诸位有心,从今日起,我会在正谊书院连续讲读五日,有意者可前来听讲。”

第214章 霍州城

“走,快走!”魏知友嗓子都喊哑了,依旧大声驱赶者士卒前进。

从岳阳县至霍州一百一十里,按照明军内地行军条例,步卒一日五十里,应当有两日脚程。

然而且不说明军正常行军能不能达到这个标准,就说魏知友等人从岳阳至霍州其实是按照战斗标准进行行军。

所谓战斗标准,即是斥候前出巡逻,士卒披甲持械,随时由行军阵型变换为战斗阵型。

当然,一营三千人马全部按照战斗标准进行行军,也有些不现实。

魏知友只是把麾下人马按司分开,每司轮换披甲持械而行。

岳阳至霍州并非径直路线,实际上从岳阳县出发先向东而行,越过太岳山,也就是霍山,到达洪洞县广胜寺镇,然而再逶迤向北,经赵城县行唐寺、霍州陶唐峪,最终到达霍州城外。

当义军刚刚穿过陶唐峪不久,很快就看到一条河流横亘在面前。

魏知友捉了附近樵夫一问,才知道这条河唤作彘水,全长五十余里,乃是汾河的之流之一。

这霍州城东依汾河,南临彘水,北依韩信领,西接太岳山,端的是险要之地。

怎么办?

行百里者半九十,如今霍州城中敌情不明,士卒疲惫,要不要强攻?

如果这一次带队的将领是其他人,可能会考虑此事,但是对陕西义军出身的魏知友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

他不由笑着向樵夫问道:“最近城中不知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知可否说给我听?”

那樵夫闻言欲言又止,魏知友不由从怀里摸出一串钱来,递过去道:“若是能说出几桩来,这一吊钱就是你的了!”

那樵夫闻言大喜,连忙抓过钱来塞到怀里,这才笑道:“若说其他大事没有,倒是有一桩不大不小的事情。”

“听说平阳知府带领三五百士卒,慌慌张张从平阳府逃了出来,昨日刚到霍州。”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事情没有?”魏知友不由笑道,“比如打北面来了什么人没有?”

“北面?北面没来什么人呐。”那樵夫不由奇怪道,“要是什么打尖的,卖药的,我哪里晓得?”

魏知友不由乐了,感情官兵骑兵没有到!

好,好,好事儿啊!

且不说那魏知友如何打算,且说那平阳知府王舜征好容易逃到霍州,见了霍州知州魏权中,两人不由一阵唏嘘。

两人议定,遂以平阳知府王舜征带来三五百卫所士卒为主干,发城中百姓丁壮五七百人以备义军。

两人刚刚忙活完毕,突然有士卒前来汇报道:“王府君,魏太守,城外突然来了三五百骑军,自称太原援军,不知如何计较?”

两人闻言一愣,反倒那霍州知州魏权中先道:“这伙骑军打哪儿来,状况如何?”

“骑军打北而来,气喘吁吁,人马大汗淋漓!”士卒连忙应道。

“善,想必是左督师派遣援军前哨,快快有请!”魏权中闻言不由欣喜道。

“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平阳知府王舜征如同惊弓之鸟,不由连忙阻拦道。

“贼人最为奸猾,若是彼辈为贼人所假扮,我等且死矣!”

“那……那此事如何计较?”魏权中不由皱了皱眉头道。

“且让他驻扎在城外,登上几日再作计较!”王舜征闻言冷笑道。

“若是官兵,顶多抱怨几句也就罢了。若是贼人定然以外为我等识破,忍不住暴露本来面目,攻打与霍州城!”

魏权中一听,知府王舜征此计倒是甚妙,不由连忙如此下令行事。

那士卒得令命令,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霍州北面拱极门,向下喊道:“知州有令,命尔等暂且驻扎城外,以免扰了城中百姓……”

“好个狗官,居然看不起兄弟几个!”没想到那士卒话还没说话,下面那军官张弓搭箭,一箭射在了城门牌匾“拱极”两字正中间,怒骂道。

“既然如此,我等回禀将军便是。就说霍州城一切安好,用不得我等……”

那城上士卒闻言不由脸色一白,连忙劝说道:“稍待,稍待,还请军爷稍待,我这就回禀知州。”

如今霍州城中正因平阳知府王舜征带来的消息,大肆征调丁壮,搞得上下人心惶惶,哪个不怕?

好容易来了援军,却被知州气走了,这算什么事儿?

这士卒便自作主张,稳住了援军,再作计较。

城下那军官听了,不由鼻子里出气道:“哪个叵耐烦等你?”

“要去就去,若是晚了,休怪爷爷头也不回的就去了!”

那士卒不敢怠慢,连忙一路小步快跑返回州衙。

只是刚到州衙门口,只见里面乱哄哄一片,不知怎的。

他不由连忙拦住一个人问道:“发生何事,怎生都忙乱了起来?”

“贼人来啦,贼人来啦!”不曾想那人惊慌失措道,“刚刚听士卒前来汇报道,城南南涧河边出现了大量贼人,旗帜如云,一时间不知来了几万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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