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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逆之吕布新传 第1191章:中原大战(七)

(正文)

大汉建安三年,九月十一日,酉初时分,徐州牧的治所剡县,州牧府,二堂。

二堂上燃满了火把,在微风中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将整个二堂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百余个州牧府的僮仆、侍女往来穿梭,流水般端上来一鼎鼎的饭食、一坛坛的美酒。二堂附近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猜拳行令,纵情饮酒的声音不断传出。州牧府中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是东海太守张飞张翼德大宴宾客的日子。说是大宴宾客,其实到场的不过百余人,都是留守郯县的六百石以上官员。每个人面前的菜肴不过是四样时新菜蔬,一鼎鱼羊炖,一只烧鹅而已。这是张使君从谏如流的结果,徐州大饥,百姓嗷嗷待哺,实在不宜铺张浪费,还是点到为止的好。尽管如此,张使君还是大手一挥,豪爽地请了百余人赴宴。

七月初八,前任徐州牧陶谦病故,刘备刘玄德接任徐州牧,张飞就任东海太守。从那一天起,张飞就过起了苦日子,所谓的苦日子并不是他吃不饱饭。无论如何,张使君的供给还是很丰盛的,除了每餐一只烧鹅以外,鱼肉是照例管够的。最关键的问题是,他无法喝酒。

张飞张翼德是天下闻名的猛将,但凡战场上十荡十决的猛将,十有八九都是好酒的。世间万事,除了跃马扬鞭,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英雄壮举之外,就只有凛冽肃杀的赵酒才能配得上张翼德的胃口了。“某这一生,不好钱财,不好美女。除了战阵厮杀之外,唯一所好的,唯美酒尔!若得赵酒三千坛,昼夜狂饮,日日活在醉乡中,此生足矣!”他曾如此说道。

作为张飞张翼德的结义兄长,这件事儿刘备自然是门清儿。就任徐州牧的第二日,他特地把张飞拉到静室之中,满脸郑重地告诫道。“三弟,我们兄弟三人漂泊半生,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大片地盘儿,须得好生措置,才能守得长久。你素日里最爱饮酒,经常酒后闹事,鞭挞士卒。今日既然做了州郡太守,须得痛改前非。三弟,从今日起,你就把酒戒了吧!”

“这个??????大哥,咱老张的为人,你是最清楚不过的!戒饭可以,戒酒,那是万万不行的!让咱老张戒酒,还不如让我饿死算逑了!”都是结义兄弟,张飞就直言相告了。他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斩钉截铁地回绝了。“咹?”刘备拉长了声音立刻把脸放下来了。

不知为什么,一见大哥这个样子,张飞心中就不禁一阵害怕。“那个??????既然大哥说了,咱老张就不饮酒了!”话一出口,张飞立刻就后悔了。“不对!一个月只饮五次??????”张飞伸出五根手指,看了看刘备的脸色,立刻又软了下来。“大哥,你听我说??????三次!一个月三次??????一次!一个月一次!他奶奶个熊!一个月一次总可以了吧!”“就这样吧。这可是你说的!若是再醉酒闹事儿,我定然严惩不贷!”刘备的脸色这才又多云转晴了。

从这一天开始,张飞的苦日子就开始了。素日里每日饮酒的人,一旦滴酒不沾,胸中就无端地多了一股子腌臜之气。有时,张飞忍不住想偷偷饮酒,可是又怕大哥发觉,大声申斥,使自己脸上挂不住。无奈之下,他只好每日里泡在军营中,训练士卒,发泄胸中的愤懑之气。

昨日,大哥刘玄德前脚离开了郯城,张飞后脚儿就要饮酒,却被左右死死劝住了。“使君,州牧刚刚离开,你就要饮酒,这不是拆州牧的台吗?还是明日再饮好了!”张飞最怕的就是大哥刘玄德,一听此言,他只好悻悻地收手了。临去之前,还满脸哀怨地望了一眼那一大坛子赵酒。他奶奶个熊!望着赵酒却不得饮,老子上辈子是做了多少缺德冒烟儿的事儿?

今日午间,张飞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亲自拍开泥封,就着两只烧鹅满饮了一小坛赵酒。张飞的酒量甚大,一小坛赵酒下肚,仿佛饿汉子见了心麦饭一般,一碗下肚,心中的饥火却更盛了。“他奶奶个熊!传令!今日晚间,咱老张要大宴宾客!凡是四百石以上的官员都可以参加!子曰:独乐乐不如与众乐乐。咱老张都整整三个月没有饮酒了,今晚定要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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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此言,左右都面面相觑了。可是抬头一看张使君的那一张黑脸,他们又都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在徐州牧府邸之中,向来是保守不住秘密的,刘玄德话,众人都是心知肚明。每月可以饮酒一次,此言依然在耳。也罢!既然张使君要饮酒,要大宴宾客,那就随他去吧!

酒宴从申正时分开始,整整喝了一个时辰,眼看就到酉正时分了。州牧府的二堂之上,酒宴的气氛依然很热烈。文官们早就喝得东倒西歪了,泰半的人或是趴在案几之上,或是躺在榻上,睡得就像死猪一般,间或还会响起阵阵鼾声。自古以来,文官劳心体魄却不如武将。

比起醉倒的文官们,武将们就显得颇有战斗力了。文官好书,武将好酒,自古皆然。就连张使君都整整三个月滴酒未沾,其他武官的境况就可想而知了。今日终于可以开怀畅饮,武将们顿时就欢呼雀跃了。他奶奶个熊!今日定要喝个够本儿!把这三个月的欠账统统补上!

在醉卧遍地的文官们中间,武将们端起酒碗,满嘴喷着酒气,高声喊喝着,似乎在争论这一碗酒该如何来喝。是一饮而尽,还是两次举杯,除此之外,别无他路。喝到兴起之时,几个性子暴躁的武将竟然揪着同僚的耳朵,往对方的喉咙之中灌酒。其他人在一旁高声喝彩。

此时此刻,张飞已经喝得醉眼朦胧了,他手里紧握着一个海碗,不时地往嘴里猛灌上两口。眼前的众人似乎都变成了重影儿,在他面前欢呼跳跃。“喝!好生给咱老张喝!今夜??????今夜不醉??????不醉无归!”张飞端起了海碗,咕咚咚又灌了半碗酒,这才重重地把手中的海碗放下。海碗之中的淡绿色酒液倾泻而出,溅湿了案几。今晚喝的并不是凛冽肃杀的赵酒,亦或是名闻天下的西域葡萄酒,而是自家新酿的寻常货色,俗称“绿蚁”的麦酒。说句实话儿,这还是管后勤的校尉灵机一动想出来的主意儿,麦酒不烈,正好多饮。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飞纵声大笑了,他的笑容之中充满了满足和豪迈。噫!人生如此,夫复何求?笑声方罢,张飞眼角的余光掠过众人,突然,他发现在座衮衮诸公之中,竟然有人滴酒不沾!他奶奶个熊!咱老张大宴宾客,竟然有人敢不喝酒?你他娘的想干什么?眼里还有没有咱老张?张飞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向前走上几步,才看清楚了,此人正是曹豹!

“曹将军,今日咱老张大宴宾客,你为何滴酒不沾?莫非像一个娘们儿一样,有了什么劳什子心事儿不成?来来来!咱老张亲自把盏,今日我二人不醉无归!”张飞走到曹豹眼前,顺手拎起了一个酒坛子,流水般一连倒了六碗酒。他早已醉眼朦胧,倒得案几之上一片汪洋。

“来来来!曹将军,你我共饮!你麾下的丹阳精兵,咱老张可是佩服得很呀!来来来!咱老张先干为敬!”话一说完,张飞举起酒碗,一饮而尽了。这下轮到曹豹愕然了。他踌躇了半晌儿,这才徐徐说道。“张使君,主公西征未归,郯县空虚。今日大家都在痛饮,我怕今夜一旦有了紧急军情,无人措置,这才不敢饮酒!既然张使君盛情,我就只饮这一碗好了!”

话一说完,曹豹端起那一大碗酒,一饮而尽了。“张使君盛情,曹豹感激不尽!如今这一碗酒,我曹豹已经饮了!军情重大,还望张使君海涵。诸君继续畅饮,我曹豹巡营去了!”说到这里,曹豹振衣而起,整肃衣冠,向着周遭儿的同僚行了一个罗圈儿礼,抬脚向外就走。

“曹将军,郯县太平无事,你巡什么卵营?咱老张亲自把盏,你竟敢不喝?来来来!要想走,先饮了这一坛酒再说!”一听曹豹方才所言,张飞立刻就勃然大怒了。他拎起了一坛麦酒,拍开了泥封,猛地顿在了曹豹面前。一时之间,举座皆惊,众人都停止了喧嚣,回过身来仔细观瞧。张飞张三爷是外来的强龙,曹豹却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儿,两人如今竟然对上了!古人云:强龙不压地头蛇。此时此刻,该当如何是好呀?众人不敢相劝,只得静候。

一听张飞如此托大,曹豹胸中立刻升起了熊熊怒火。“张使君,军务在身,恕不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