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琳这才瞧见,袖口有确实绣着一个小小的“徐”字,做贼被失主抓了个正着,她只觉得脸一阵发烫,亏得抹了姜汁,不然小脸一定红成猴屁股。
“这……天底下姓徐的又不是你一定人,这是我在徐国公府里拿的,这是徐国公府的标记!”
少年只是笑笑,“你不用强辩,这字是我娘绣我会不认得?我也没打算从你身把衣服扒下来。可你害的我被先生责骂,总要向我赔罪吧。”
“想你赔罪?”碧琳不屑的笑笑,“没门!”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得罪了,你和我一起到郑先生跟前评理吧,正好也还我一个清白!”
他说着一把抓住了碧琳的手腕子,正准备起身,手却是一阵剧痛,刚才明明自己还抓着对方的手腕,转眼之间变成了对方掰着自己的手指。
少年咬着牙低声呵斥,“还不松开!不然我便对你不客气了,我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碧琳轻声的笑道:“你吓唬哪个,要是真有本事还会被我制住,还要不要找人评理了!”
“自然是要找人评理的!”
“让你不求饶!”碧琳暗暗的加了一把劲,那少年疼得呲牙咧嘴,额头冷汗直冒,吭哧吭哧的只喘粗气,不喊不叫只是恶狠狠的瞪着她。
碧琳心里有点发毛,若是换成小骉被她这般制住,早鬼哭狼嚎的求饶不已,这愣小子难道真要我把指头掰断了,才知道本姑娘的厉害吗?
正思量间突然脑门一疼,啪啪两声脆响,一柄扇子在两个人脑门各敲了一下,“你们两个小鬼跑书院里来也罢了,还敢在教室里面打打闹闹,老实说叫什么名字,看我不找郑先生告状,好好处置你们。”
那少年趁着碧琳手力道松了,连忙的挣脱开,起身拱手道:“我叫徐辉祖,是马先生专门让我过来听他讲课,第一次来书院不懂规矩,还请学长宽容则个,莫要告诉郑先生了。”
“徐辉祖?”碧琳歪着脑袋看看少年的模样,嘀咕道:“难怪看着眼熟,算起来是好些年都没见过了。”
正在擦黑板的茹瑺,回头打着圆场,“黄兄,算了吧。小娃打闹再正常不过,何必较真。”
黄富贵点点头,“既然是马先生叫你来的那算了,回头便好好听课,莫要再胡闹了!”
徐辉祖再次拱手致谢,“多谢学长!”
铛铛……
外面响起了铃声,教室里面立刻安静下来,见马度背着手缓步进了书院。一个学生带着众人行礼,马度压压手示意众人坐下,目光在教室里面扫了一圈,笑道:“看到有这么多人我可真是高兴,还以为没有人会来听这没用课程,怕面子过不去还专门找了几个人来捧场,看来是我多虑。”
下面的学生听了嗤嗤的发笑,吴复起身道:“先生的课能让人开阔眼界,去年开设的选修课《大明地理》,让我等受益良多,若是日后外放为官能知民风民俗做事便能事半功倍,相信先生的航海课一样能让弟子受益终生。”
“吴复说的好,学问总归都是有用的,一时用不代表一世用不,像是口袋里的银钱,在家里有吃有喝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可是要出门的时候发现口袋空空如也,那便不行了。”
“废话到此为止,现在我们说正题!”马度招了招手道:“徐辉祖,你跑那么远干嘛,到第一排来!还有李增枝今天的课都听仔细了,回头我可是要考校你们的!”
“哦。”徐辉祖应了一声,看了看旁边缩脖子低头的碧琳到了课堂的第一排,和李增枝坐在了一起。
“跟我学过《大明地理》同学都知道,支撑养育我们的这块土地,辽阔无、复杂多变,北有草原戈壁,西有大漠黄沙,南有高原石林,东有无边大海,有谁知道咱们这片脚下土地是个什么形状的?”
学生都知道马度的课堂可以随时问答,茹瑺从位子站起来道:“回先生话,古有天圆地方之说,可是看自从看过大明舆图那曲曲折折的海岸线,便知道地不方的,天却可能是圆的。太阳和月亮分别在大地的两端,围绕着大地旋转。”
“茹瑺说的很好,不过还是说错了!天是不是圆的我不清楚,不过地确实是圆的!”马度伸手猛地揭开那个桌子的红布,一个硕大的球体映入眼帘,“这是我们生存的世界!”
“球!这是个球!”
“怎么会是个球呢!”
“那我们岂不是要从球掉下来了!”
一众学生叽叽喳喳,多是惊愕不可置信。
“刚才是谁说会从球掉下来,茹瑺是不是你,我记得你的格物考得不错,难道都白学了!”
“先生是说万有引力?”
马度点点头道:“没错,聪明!”
“先生可有论述能证明大地是圆的?”
“这简单,改日你到码头观察驶离的大船,能发现这船并非在视线慢慢的变小消失的,而是缓缓的沉下去的,大地的曲线把我们的视线局限在了十里左右,当然若如果能爬的更高,便能无视曲率的影响看得更远,要是能飞到月亮去,便能像我们这样看到一个大球!”
“先生曾经飞到月亮去了吗?”
“那倒没有!”
“那您怎么知道从月亮看大地是什么样子?月亮和太阳在哪儿?又怎么会有白天和黑夜的?”
“这个……不是重点!要是讲起来几天也是说不完,我们要讲得是大海!”马度连忙的转回正题,“给我把这个抬到间去,大家都围来看得清楚!”
马度走到间位置讲解道:“这是我们的家园,我叫她地球,可是它绝大部分是被海洋包围的,说它是水球也不为过。这个红色的部分,是大明的领土……”
学生们立刻炸了锅,因为大明的领土太小了,在他们心里大明应该占据整个欧亚大陆,剩几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岛,专门留着给央之国朝贡用的,不只是这些学生,这几乎是所有传统人心所想。
“呵呵……从这面看,大明确实不大,可实际它却是天下领土最广阔实力最强盛的国家……”
一众学生齐齐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马度接着道:“其他地方虽广,可是那里的国家尚不及大明一州一府,甚至多是蛮荒无人之地,在大明北面是蒙古,而在蒙古的北面则是辽阔无际的冰原……”
他把在澎湖给老朱讲的内容,又给学生讲了一遍,众学生纷纷为世界之大啧啧称。
“没错,这个世界我们想象的要大的多,最远的地方有两万里之遥,路途遥远艰辛超乎想象,有的地方根本没有路,可是大海却给了我们机会,这是我开航海课的原因,只要我们我们船够快,储备足够的食物和水,便有机会乘风破浪抵达日本、琉球、南洋、天竺,甚至是地球领一边的新大陆!”
马度一挥拳头满满的j-i'q-in,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先生,我们为什么要冒着风险离开父母家人去蛮荒之地?”
这问题一针见血让人猝不及防,整个教室里面为之一静,只剩一个个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马度曾假设类同的问题抛给不同人,老朱在澎湖已经作答,他身怀珠玉琼瑶不屑碎石瓦砾。
赵德胜说:“如果皇在海外设了衙门,让俺的儿孙去当官那便去,不过最好还是能留在应天,方便照应。”
沈万三说:“如果那里的野人能拿得出来入眼的东西,沈某倒是不介意去那边开店,不过妻儿家小还是留在江南享福的好。”
老崔说:“有地好呀!可是太远了不成了,总要回来给祖宗烧纸扫墓的,死了也得落叶归根。对了,哪里野人吃马侯蛋不?”
松花蛋到了二十一世界,被老外翻译成“一百年的蛋”,估计很难勾起他们食欲,怕是不好卖。
人离乡贱,国人的故土情节是刻在骨头里面的,但凡有口饭吃很少有人往他乡求活,更不用说海外了。
细数华人大批迁往海外,几乎都是宋末、明末、清末这样的乱世,不得已才迁往南洋求生,可现在天下太平,马有一个煌煌盛世出现,一个历史更加强盛富庶的大明,怕是更不会走了。
所以学生的问题,马度早有准备,他从袖子里面取出一个小小东西插在了地球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