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太后娘娘，这些菜品并无不妥，只是那道川贝炖雪梨里用的蜂蜜，不是御膳房寻常用的那种。”
在喊这位姓蔡的御厨来之前，有关于皇帝今天到底是因为吃了什么，哪里出了问题这些事，并没有透露给他。
所以蔡御厨也并不会知道太后究竟要他找什么，只是凭借专业知识如实作答。
卓禹霏立刻追问：“这蜂蜜有什么问题？”
“回太后娘娘，因为后宫里各位娘娘喜欢，所以御膳房的蜂蜜都会选择一些气味芳香、清甜的花蜜，例如桂花、荔枝、槐花、椴树等等……但这碗川贝炖雪梨中加的是荞麦蜜。”
这“荞麦”两字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事关自己亲儿子，卓禹霏的语气果然严厉了起来，“你们御膳房该知道的，宫中禁止任何与荞麦有关的东西出现！”
“娘娘恕罪。据奴才所知，御膳房并没有采买过荞麦蜜。”
“李总管，下令搜宫吧！”
季泽烨果然也在第一时间入宫了，一进门，还没等给太后皇帝请安，已经先一步下了命令 。
“距离陛下用膳还不到两个时辰。如果御膳房找不到那罐蜂蜜，那也应该还在宫里。”他顿了顿，又看了看门外跪着的两个人，“让光禄寺的人把这几个月御膳房采买物品，和入库物品的记录都拿出来好好查查。这皇宫里，想在禁卫军眼皮底下偷带进一件物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猜那人一定是将这蜂蜜伪装成正常采买的花蜜混进宫来的。”
季泽烨入宫，卓禹霏就继续当她的咸鱼太后，依然靠在榻上抽泣道：“若不是有季大人，哀家可真不知如何是好……”
季泽烨也是十分配合：“为娘娘和陛下分忧，也是微臣的本分。”
…………
既然找出了问题的源头，也给出了处理方案。
陈院判和那些御厨们很快就离开了皇帝寝宫。
大内总管李进忠带着一众太监和侍卫在后宫内严密搜查，只等找到那罐罪魁祸首的蜂蜜。
光禄寺的两位大人也暂时被遣了出去，让他们先戴罪立功，对比库存和账本记录，争取早一点找出到底那蜂蜜是何时何地，又是如何入的宫。
而皇帝寝宫内，最后只剩下了还在睡觉的小皇帝，太后、首辅以及卓禹霜。
确认里里外外都没有外人，卓禹霏第一个开口问季泽烨，“依你看，会是承王府那边的人动的手吗？”
“有嫌疑，但又不像。”
“我也觉得不至于。”卓禹霜自从知道是蜂蜜被动了手脚之后，也冥思苦想了许久。
但她也始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卓禹霏：“怎么说？”
“这不是太明显了吗？”卓禹霜解释道，“先帝的几个儿子，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如今还在京城的只剩下那位承王爷。也就是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如果陛下有什么不测，那能顺利继位的也只有那位承王爷。
可今天这事，就算不是我在，只要姐姐你和季大人下令彻查，早晚还是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到时候陛下是被人所害一定是瞒不住的，那承王爷的嫌疑也一定是洗不清的。
他已经隐忍了那么些年，没理由到头来，要选这么一个方法吧？
退一万步说，他就算真的等不及，又想用陛下不能食用荞麦做突破口，也不应该选择蜂蜜。如果是我，我会选择鸡汤。”
“鸡汤？”政权斗争的事情她或许懂，可这些医药方面的，卓禹霏还是被小妹说的一头雾水。
卓禹霜：“养鸡的饲料一般都是谷物的壳类，里面会有荞麦皮一点都不奇怪。如果杀鸡时候没有清洗干净，混进了一点完全可以说是意外。根本不会有什么确实的证据能证明是有人刻意为之。这方法难道不是更安全吗？”
“四小姐说的是。”季泽烨也明白卓禹霜的意思，“这一次小皇帝误食荞麦的事件，被四小姐这么一说，看起来倒更像是有人想刻意栽赃陷害承王爷。”
“或许还不止承王。”卓禹霏接着道，“建安伯爷是光禄寺少卿，发生这样的事，谢翰学难辞其咎。谢家又与卓家早有婚约……哀家若是为了陛下的事责罚建安伯，那我们两家的关系势必会有嫌隙，这婚事也就不作数了。”
季泽烨点头：“这确实不失为一箭双雕的好谋划。”
小皇帝若真的出了意外。
那承王就是最大的嫌疑人，悠悠众口之下，他必不能顺利登基。
小皇帝没事。
那卓家不止会提防承王，连带着也可能会和谢家闹翻。
“可能同时在这两件事上受益的，到底是谁？”卓禹霜更迷惑了，“总不能先帝还有个我们都不知道的私生子活着？”
?
作者有话说:
。啊更新越来越晚了！
我明天一定要早一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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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蒙面女
同一时间，承王府。
大厅正中坐着的男子，面容冷峻，面色凝重。
而他面前正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青年。
座上的男子没有说话，那青年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低着头用双手勉强支撑着身体。
而男子身边还有花白胡子的老者正在向他汇报宫里最新传出来的消息。
…………
“确认是蜂蜜的问题？”
“是……季首辅已经下令搜宫了。”
“我们的人在里面吗？”
“在安排，如果有什么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报给殿下。”
“那小子呢？一切都没问题？”
“是，卓家四小姐在场，她学过医。陈院判也亲自去了，说那位……已经无碍了。”
最后这句，让座上的男人难免有些意外，“卓四，会医术？”
“听说是在外面那几年学的。”
男人眯起了眼若有所思，“她也是一个月前才入的京吧！”
卓禹霜因为送去道观之后就断了消息，人是刚找回来这件事，卓家并没有对外透露太多。
一直都借口说是四小姐身体不好，在乡下养病，前个月身体好了才接回来的。
“这应该不会错，卓家从前一直都只有三位姑娘，前个月四小姐回京，卓家还对外宣传了好一阵子。”
男子的神情越发有些捉摸不透了，“还记得一个月前，你我在济南府城外……”
那老者也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殿下是怀疑，那日我们在城外遇到的姑娘是卓家四小姐？”
…………
承王爷奚叶秋这么多年来一直是韬光养晦，隐藏实力。
到底还是因为时机不成熟，没有一击制胜的把握。
所以他表面上一直在京城足不出户，一年有一大半时间都在装病，也是为了让卓家和那些支持当今天子的人好对他放松戒备。
一个月前，他为了秘密联络一些前朝旧部，伪装出京，在从济南府回京城的路上偶遇了山匪。
他当时离京匆忙，又因为害怕目标太大被人发现，所以也只带了两个随行的侍卫。
虽然两名侍卫武功都不弱，却没料到那山匪中也有高手。
一番拼斗下来，倒是奚叶秋这边落了下风。
被山匪劫了钱财死伤两个侍卫到不算大事，怕就怕最后奚叶秋也受了伤，延误了回京的时辰，被宫里发现他私自离京这件事。
那太后那边肯定就会对他更加紧防范，往后的谋划也更难了。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山匪之中居然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姑娘解救了他。
听他们聊天，似乎是这位姑娘救了山匪头子的夫人一命，所以被这帮匪徒奉为上宾。
可惜当时那位姑娘脸上蒙着面纱，而奚叶秋又急着赶回京城，所以也无从查探这女子的身份。
现在想来，那女子当时也是要去京城的，她的年岁也与卓禹霜差不多，又有救人的本事……
“派人去打探一下，那卓四小姐是否也是从济南府方向入的京，回京的路上又是否遇到过什么事。”
“是，属下明白。”
…………
说完了宫里和卓家的事，那接下来就要解决自己府里的麻烦了。
奚叶秋能成为全书的主角，那心智手段自然不同一般人。
宫里皇帝出了事，又查出来是有人刻意谋害。
卓禹霜和季泽烨想明白的事，奚叶秋自然也明白。
有人想故意嫁祸给他这个前朝的废太子。
可要成功嫁祸，只是一罐蜂蜜，一个废太子的身份还不够，总得有别的证据能指证承王府。
与其等别人找上门来，让他百口莫辩，他当然是要自己先找出这个内应。
比如此刻已经跪在这里半天的一个王府小厮。
明明只是一个府内最不起眼的负责洒扫的下人，谁又能想道，那差点要了小皇帝命的蜂蜜就是从他家里买来的呢？
奚叶秋：“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王爷，奴才贱名，他们都叫我叫二虎子。”二虎子入承王府也有个两三年，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府上的主子。
一直听说承王爷身子不好，很少见人，可府上但凡被他招去的下人，大多有去无回。
所以二虎子被吓得不轻。
“你别怕，本王就是问你点事，听说你家里是养蜂的？”
“是，从前是我爹娘，现在是我哥我嫂子，就在京城外二十里地，有个养蜂的园子。”
“既然这样，那你不在园子里帮他们，怎么来我府上了？”